第28章 害怕

第二十八章

一更:

云浅在老夫人的屋子里没呆多久,姜夫人就过来了。

姜夫人想云浅反正要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她就一块过去好了,免得云浅待会儿又多跑一趟,今日这般奔波也累了,有什么母女之间的话,等到明日再说也不迟。

所以,姜夫人过来之后,也没有问什么话,只静静地听着老夫人与云浅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林府,话里的言辞,还有老夫人脸上的轻松,便足以说明,今日云浅去宫中一切都很顺利,便放宽了心。

对于老夫人闲聊的林府,云浅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随便的一问,没想到就打开了祖母的话匣子,忆起了当年桩桩往事。

云浅听是听了,可听进去的也就只有一半,多数还是有些神游,想着今日在宫中,靖王为何突然就黑了脸,想了远了,就想着成亲后该怎么面对靖王爷那块冰山,靖王成亲后还会不会继续去皇家道观里住。

如果还去的话,那她一个人呆在王府,倒也还好。

从老夫人的屋里出来,天色已黑了,云浅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姜夫人笑着说道:“你祖母啊,人老了话也多了,偏偏又喜欢你,这些话不说给你听,说给谁听?”

“娘,别这么说,有你听的那一天。”云浅抱着姜夫人的手臂,做了一个鬼脸。

“行,快回去歇息吧。”姜夫人心疼的看着她,示意早已站在院子里等候的书画。

书画得了姜夫人的示意,赶紧走了过来,对云浅说道:“小姐,今日累了,回去好生歇息。”

“嗯,有事明儿再说吧。”云浅也只是随口说说,倒不想,真有事情等着她。

找上门来的还是白姨娘,不过这次二小姐也跟着一块儿去了,只不过两人在院子里从下午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云浅回来,两人也没有想到云浅会在老夫人的屋里呆那么久,本来还想继续等的,可天色一黑,秋燕就将二人撵了回去。

当天夜里,几个丫头都看出了云浅困得紧,便没有将这事告诉她,想着等到明日再说,可不想第二日天色一亮,白姨娘和二小姐又来了。

云浅起床梳洗好后,秋燕将早食备好,见云浅吃的差不多了,才对她道:“小姐,二小姐和白姨娘来了。”

云浅一愣,白姨娘好说,二小姐也来了?不是一向都自视清高,不屑与她说话的么?

”小姐,昨晚上两人已经来过一回了。”书画才想起来对云浅说这事。

“叫她们进来吧。”云浅顿了顿,有什么事这么着急的?

白姨娘进来还是一副可掬的笑脸,可二小姐一脸的僵硬,想努力挤出一丝笑,却又觉得难受,这便顶着一张极其难看的脸跟了进来。

“姐姐。”到了跟前,二小姐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声。

“有用过早食了吗?”

“书画,二小姐难得来一回,拿一些点心过来好好招待一下。”

云浅秋燕递过来的方巾轻轻的拭了拭嘴角,言语里虽然客套,但脸色却极其平淡。

“不用麻烦姐姐,早上吃过早食才来的。”白姨娘对二小姐使了好几个眼色,二小姐才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今日二小姐过来,是找我有事?”

云浅也不客套了,直接问她。

这回二小姐再也不想回答了,旁边的白姨娘急了眼,只好自己开口替她回答:“二小姐过来,就是想找大小姐说说话,倒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院子里的姑娘长大了,都呆在屋里不出来走动,久了都生分了,二小姐今儿早上还和我说起,想与大小姐说说话。这不,就来了嘛!”

云浅不动声色的瞧了瞧二小姐,明明昨晚已经来过了一回,早上这才刚吃了饭又来了,倘若真的不想过来,她一个二小姐还能被姨娘使唤不成,所以,归根结底她也是想自己过来的,既然自己想过来,那现在摆着这张受尽了羞辱的脸色给谁看。

“既然是二小姐有话说,就让二小姐说吧。”云倾固然可恨,但有一张厚脸皮,横竖赖磨,可云珠,却是又想讨得好处又要面子。

谁还能哄着她,求着她来找麻烦不成?

拉不下那个脸,有本事就别来,云浅现在经过了云倾那么一出闹,没有什么精力再去管那些芝麻烂谷子的事。

“倒也没什么事......”云珠硬着头皮说完,就见云浅一脸的不耐烦,才意识到这话说的太不应该,要真没什么事的话,他干嘛昨夜来过之后,今日又来?

“就是,府上有些传言不妥,姐姐听了莫要相信。”二小姐要不是被白姨娘劝说了好一阵,根本也不会进云浅的门,白姨娘说,早些时候她觉得左府不错,当初还在姜夫人面前稍微的提了一下,好在没有明说,但又怕万一真被姜夫人当了真,就不好办了,以前还好说,可自从云倾那样的卑贱之人也能嫁一个侯府世子夫人,那她二小姐,就不应该这么低嫁。

“有何传言?”

“左府的事.....我没有那个意思。”云珠憋了半天才说道。

“哦......这与我有关系?”

云浅不解的问道,上次白姨娘来不救说明白了吗?用得着再次拿出来说?

“是与大小姐没关系,二小姐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说目前心里还没有什么想法,亲事还需要夫人和老夫人作主,大小姐身为长姐,若是看到了家世好的人家,也是可以替妹妹做主的。”

“对了,二小姐还说要问问大小姐,那宫里到底长什么样,也想找个机会去看看。”

“白姨娘,到底是你来找我,还是二小姐来找?你说的这些意思能代表二小姐吗?”云浅被白姨娘这弯弯绕绕的说一堆,头皮都麻了,绕了一圈,还是想让二小姐攀上权贵。

白姨娘没想到被云倾明着指责,当场脸色红辣,再也不好开口了。

见此,二小姐终于又说话了:“白姨娘说的,正是我的意思。”

说完脸色与白姨娘一样一样的,红红的一片,红辣辣的烧。

云珠今日可真算是豁出去了面子,可想到日/后被云倾那贱人耻笑,还不如在云浅这里先丢人,起码她是嫡出的大小姐,在她面前丢人总比在云倾面前丢人好过些。

云浅也有些震惊,但也不好再说下去,既然她们一心要求富贵人家,有本事就自己去求吧,来找她又帮得了什么,便说道:“二小姐想问什么?若真的想进宫,选秀女的时候,与母亲和祖母说说,报上名不就好了。”

“我……”选秀女?二小姐脸色一时有些羞愤,她压根就不屑去与和其他女人挤成堆,要是真去选秀女,她干嘛要来找她?硬着头皮,低下面子来找她,说难听点,不就是想让她带着自己出去,走走捷径的么。

等她嫁了靖王爷,也一定会认识靖王爷身边的人。

而靖王爷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权贵显赫的。

“小姐,宫里头派人来了。”二小姐正臊的慌,囧的慌,静月就从外面进来,兴奋的对云浅说道。

云浅也没有功夫再理会云珠了,跟着静月出了院子,宫里派了两个宫女,两个太监,在云府门前下了马车,手里都拿着不同形状的匣子,到了府上就对云夫人说道:“太皇太后甚是喜欢云姑娘,这些东西都是太皇太后打赏给云姑娘的。”

东西送到了云浅的屋里,云珠和白姨娘还没有走,看到丫头们捧着宝贝一样的匣子,白姨娘心头很是眼红,想去瞧瞧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可终究不是赵姨娘那般没有见过世面的,便站在一旁不准备出声。

只要大小姐能将二小姐带出去,说一处大户人家的亲事,钱财这些东西早晚都会有的,又何必在意眼前的这些。

“姐姐,妹妹就不打扰了。”二小姐毕竟年轻,虽说平时摆出的一副高傲性子,但城府并没有白姨娘那么深,看到几位丫头搬的那些东西,瞬间一股没来由的嫉妒涌入心头,痛的她鼻子都发酸,再也不想多留片刻,好让云浅在她心窝子上多捅几刀。

云浅也没有留,随着她们去了,但是后来几天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说起了左府的事,云浅便就着今日云珠上门说的意思,掺合了两句。

云浅如今与靖王爷快定亲了,老夫人也没什么顾忌,同云浅说起,原本是想将她说给左府的,左府家风好,左府的左夫人又是个有骨气的,府上一片正气,怎么可能不出人头地,如今云浅许了人家,白夫人还是不打算丢弃了左府,便想着接下来还有二小姐,刚好前些日子听到姜夫人的意见,似是有意将云珠许给左府。

“祖母,我今儿早上碰到了二小姐,似是有意要进宫,怕是瞧不上左府,不如先让母亲去问问二小姐的意思,虽说婚事都是祖母说了算,可怕就怕,再像云倾那样闹一回,祖母又得生气了。”

“哟!进宫?她倒是会想,莫不是又看到你如今要与靖王爷订亲了,眼红着盼到宫里去了?”老夫人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我还道她是个懂事的,眼光清高,却不想也是个半吊子,搬不上台面的。”

“祖母莫要生气,二小姐要真想进宫,以后有机会,浅儿多带着她出去走走便是,至于左府,我倒觉得挺适合三小姐的。”

云浅当日那般回绝了白姨娘与二小姐,多半是不想给她们多大的期望,倘若真有机会带她进宫,自己还是会带过去的。

“三小姐?”

“那没心没肺的丫头,整日里就知道呵呵呵的笑,什么事都装不进心里…….”老夫人说到这里,愣了一下,可不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吗?

但是就因为是个没心没肺的,才不麻烦,说什么听什么,要真嫁到左府,也一定会安安心心的在左府生根。

二小姐性子过于的傲,如今左府还没有起来,就算是硬嫁过去了,多半也是仰着头看人,到时候生出什么事来,还说她云府的家教不行。

“浅丫头倒是说对了。”

**二更

左府突然之间指给了三小姐,一时合了所有人的心意。

二小姐不愁了,只待找个机会让云浅带她出人头地。

六小姐见云珠的亲事黄了,又是高兴的一通猛酸,说她心比天高,当心哪天摔下来,渣都不剩。

只有当事人三小姐表现出了一脸的懵相,痴痴的呆在屋子里想了半天,就对丫头红棉说道:“改天一定要去见见大小姐,得好好感谢她。”

等三小姐终于找了个机会上云浅的院子时,云浅正生着病。

静月说,这都是因为云浅最近几日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按静月的说法,这是成亲之前的焦虑。

能不焦虑吗?原本想着先是合八字,再册封,即便是走个过场怎么着也得等到过完年之后了,可没想到,宫里的速度快得很,在离春节还有十来日的时候,就已经将来年三月成亲的好日子都推算了出来。

而如今离来年的三月也就大概三个多月的日子。

离成亲的日子越是近一天,云浅就越是不安,有了前世的惨痛经历,云浅打心底里的恐惧成亲,前世的自己死是死了,但是又有谁知道,她在灵魂脱离躯体前的那一刻,有多痛,痛到她只想拿一把刀直戳自己的心窝子,可那个时候,也没有要她自己动手,卫疆的那一把刀捅得正到位,直接在她最疼痛无助的时候,干脆的捅进她的心肺,让她在最后一口气上,留下的唯一一个念头,也就只是一个痛字。

再一想到靖王爷那张阴晴不定的脸,终于,没有支撑下去,发了低烧,全身软绵绵的在床上躺了两日。

三小姐来的时候,云浅很意外,平时三小姐最是懒得走动的人,谁的院子都不去,整日呆在屋里,要是遇上个人,或者是非不得已必须得出去的时候,就是一张笑呵呵的脸,不管对谁都是客气礼貌,不得罪谁,但也没有特意去讨好过谁。

前世那么嚣张的自己,对待三小姐也是有几分亲近的。

莫不是听说自己生病了,她才来的?也不可能,自己生病的事,对母亲与祖母都是瞒着的,不可能传出去。

云浅还在想着,外面三小姐云嫣就走到了跟前。

依然是前世那张笑嘻嘻的脸,看到云浅之后,诧异了一瞬,说道:“姐姐,这是在冬眠呢?”

云嫣说完,一屋子人都被气笑了。

“三小姐,大小姐正生着病呢。”书画赶紧说道。

“倒是妹妹失礼了,我看姐姐红光满面,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才那样说的,姐姐莫要见怪。”三小姐说完,从红棉的手里拿过一个小巧精致的手炉,递给了旁边的书画:“要是知道姐姐生病了,这东西就应该早些送过来。”

“小姐,你不来回跑了几趟了吗?早些?还能早到哪去?大小姐去庄子的时候你可就来过。”红棉憋着笑,当场揭穿了她。

云浅愣了一下。

“我……你个多嘴的,谁让你说这些的,让我脸往哪搁。”云嫣训斥了一声红棉,确实是脸色红了起来。

“三妹妹,这东西不是父亲送你的吗?”云浅也跟着笑了笑,不知是什么原因,要三小姐来了她院子,却又不进来,但注意力还是被那只手炉吸引了,她记得是三小姐及笄的时候,父亲送给她的,当时她好像很喜欢。

“是的,不过我整日呆在屋里,围着炭火烤,着实用不上,不像姐姐每日在外面的时间长,有这个手炉拿在手上,身子会暖和很多。”三小姐听到云浅问她,脸色才渐渐恢复了过来,爽朗地说道。

“多谢三妹妹。”

云浅听她如此说,也不客气了,但也知道她能将这种东西送来,诚意是足够了的。

书画收好了手炉,就让云嫣走在了云浅的床跟前陪着云浅说会儿话,书画也看得出这位三小姐是几位小姐中难得没有什么坏心眼的人,她来了也正好,同样都是许了亲的人,两人聊起来,说不定就能消了小姐的心头之虑。

确实如书画所想,三小姐与云浅说了一会儿话,就看出来了端倪,当场就问她:“姐姐,可是在害怕成亲?”

三小姐问完,云浅脸色红了红。

“不瞒你说,我也害怕!”云嫣靠近云浅,悄声地说道。

“一想到以后一张床上自己都不够睡,还要躺个臭男人,我就憋屈!你说咱们以后要不要想个法子,在屋里多加一张床?或是直接让对方哪里凉快哪里呆去。”三小姐说完,云浅就只剩下了一脸错愕,没想到这三小姐的思想这么开脱,但是心底确实轻松了很多。

“不过,你家靖王爷估计难打发,见到姐姐这样的人儿怎么可能舍得上别的地方凉快,到时候就只有姐姐想着法子的躲他了。”

云嫣捂着嘴巴笑,又在脑海里想象了一回那幅生动的画面,顿时就被那画面笑到了。

“云嫣,你还取笑我,左府的那位公子呢?你怎么不说?”云浅蹬着她。

“他有什么好说的,比不上你的那位靖王爷…….”

云嫣和云浅正笑着,静月就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从她的表情来看,这回憋在肚子里的这消息,定是惊人耳目的。

不出所料,静月一开口就知道抓住重点说:“侯府世子将大理寺寺副,秦大人家的秦二姑娘抬进府上了。”

三小姐云嫣平时算得上不爱管闲事的一个人了,可听到此话后,却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倘若这会儿许亲给卫世子的人还是大姐姐,此等噩耗传来,伤心难过的就应该是大姐姐了,三小姐转头瞧了一眼云浅,虽然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也有诧异,但是并没有太多的意外,顿时心中略微的一震,大姐姐怕是早就看出了卫世子的这番花花心思,才誓要与其退婚的。

而云倾竟然还赶着往上凑,再想起云倾的亲事未定下来之前,无意中听到云倾所骂的话,什么母亲见不得她好,云浅就是个假慈悲,自己不好也不能让别人好过之类的,简直就是太不知好歹了。

都说时间能证明一切,这才几天的功夫,那订婚书上的墨迹怕是还没有干透,卫疆就另有了新欢,这不是存心在云倾心头上添堵吗。

若再等上半年,等云倾依着算好的日子嫁进侯府,那侯府是不是早就女人扎堆,后院拥挤不堪了?

**

云府上除了云浅,云嫣与云倾的亲事也是早就定下来的,因成亲的日子不能在云浅之前,所以亲事订到了来年的六月。

六个月的时间,对于迫切想当世子夫人的云倾来说,太长了,恨不得时光如梭,每日都有种夜长梦多,时不与我的焦灼感。

这份焦灼,终于还是爆发了。

自从云倾与候府订亲之后,一向视财如命,舍不得多花一分钱的云倾,竟然破天荒的花了银子买通了侯府的一位下人,卫疆那边一有个风吹草动,云倾这边就清清楚楚,这不,侯府卫疆前脚刚将秦姑娘抬进府内,云倾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知道了这事,她哪能坐得住?于是,六小姐的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

“她是个什么东西!下贱胚子,丑玩意儿!”

云倾不顾赵姨娘的劝阻,叉着腰一通乱骂,恨不得立马将那姓秦的撕碎了。

如果单单只是抬进府,云倾或许还不会像现在这般生气,可关键是秦姑娘一抬进府里,卫疆就找了医官为其把脉,说是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自己这个正牌世子夫人还没有嫁过去,她一个野花,凭什么就能先怀孕。

“野种,也不知道是谁的,居然有脸带货上门,不就是秦家一个庶出的小贱人,凭什么和我云府比?”云倾骂这话的时候,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庶出,而那秦姑娘虽然是个庶出,却比云倾更有头脑,守在绣房铺子几年,从进货到账本全都处理的妥妥当当的,因此深得秦夫人的喜爱。

如果不是卫疆惹出的这事,秦夫人怎么可能让卫疆将秦雨露抬进侯府?

要进,也是以世子夫人的名头进去,可如今世子夫人被云府的六小姐占了,抬进去又能做什么呢,只能为妾!

本来以她秦家的处境,虽说官不大,谈不上大户人家,可日子也过的滋润,再加上秦夫人从娘家那边带来的嫁妆,绣房铺子,在京城里赚了不少的钱,综合合这些,他秦雨露随便找个书香世家,做个正牌夫人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又何必去低三下四的做人家的小妾。

要不是侯府卫世子毁了秦姑娘的清白,让她有了身孕,秦家是一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当天卫疆来抬秦姑娘的时候,秦夫人还哭着骂了一通,说卫疆就是一个能说会道的骗子,当初她能对卫疆隔三差五的借故到绣坊去找雨露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都是因为雨露告诉她说,卫疆对她许诺过,云府的亲事一退,就会明媒正娶的把她抬进门。

如今是抬进门了,可明媒正娶呢?转个眼,退亲书的碎片还在地上飞,他就生怕攀不上云府的大腿,当即许了一个庶出的姑娘为世子夫人。

他卫疆好大的本事啊。

他是当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傻子,秦夫人气得捶胸顿足。

但是哭了,闹了又能怎么样,秦雨露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还拿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只能让卫疆在秦雨露的肚子大起来之前,将她抬进候府,贴着脸让他卫疆抬进去。

三更:

秦雨露原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才那般的放心对待卫疆。

那一日云府的云浅找了她,告诉她,既然卫疆喜欢的是她,那么她就成人之美成全了自己,至于世子夫人,她也没那个兴趣。

那个时候卫疆已经是多次出入她的秀坊铺子,有意无意的找些接触自己的机会,看得出对她就有意思的,卫疆本就生的相貌堂堂,又是侯府世子,这般千方百计的找上门,对她抛出了心意,她岂能不动心。

是以,云浅姑娘找上门来,说的那些话,除了震惊之外,她还是很高兴的,在侯府那样的大户人家,能做个世子夫人,再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她瞬间觉得是老天开眼,厚待了她一回,云浅说的那些话,也犹如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之前还会对卫疆留一点心思,可之后头脑一热,整颗心,连着整个人都交给他了。 m..coma

谁知道,半路却杀出来了一个小贱人。

在知道是侯府逼着卫疆,要其为云倾负责,而卫疆不得不娶她之后,秦雨露更是气的咬牙切齿。

连带着当初找上门来的云浅一起恨。

恨云府的人仗势欺人,恨云浅的两面三刀,出尔反尔,恨云倾的不知羞耻。

可再恨又如何,如今肚子里面有了卫疆的种,她还有什么资格说不,一手好好的牌,被自己打的稀烂,只能听从卫疆的,先将她抬回府上,等着云倾嫁过来的时候,再将她抬为妾。

秦雨露也不是没在卫疆面前哭闹过,可卫疆对她说,娶云府云倾并非他的真心,只是想臊一臊云府的脸,只要她秦雨露进了侯府的门,在他心中就只认她这一位夫人。

什么夫人,不就是个姨娘吗,秦雨露知道卫疆说的这些都是在哄她开心,可多少对她还是有些安慰的,也不能由着性子继续再与卫疆闹,怕闹得急了,他什么都不认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还好,卫疆派人将她抬进去后,因为肚子里怀了种,侯府人丁本就单薄,侯夫人对她很是上心,除了没有明媒正娶的形式之外,其余新婚应该有的礼数,侯府人都替她照办了。

有了侯夫人亲自操办,秦姑娘在侯府越呆越顺心,一个上午,之前心里对卫疆的不满,对侯府的不满,渐渐地消去,心里头那份恨意转移了地方,直接算在了即将过门的云倾身上。

两人路隔千里,还没见面,就已经相互恨上了。

云倾这边闹腾了一阵,路过的丫头自然也听到了风声,这才你传我,我传你的传到静月的耳朵,静月一路上兴奋的跳了起来。

没想到那不要脸的玩意儿,终于有人收拾了,巴不得马上将这消息告诉云浅,让她也跟着高兴高兴。

云浅听到了静月的话之后,并没有惊讶,因为这事她早就料到了的,本来也没心管这些事的,眼里的诧异,也是在想着秦姑娘居然这么着急,年前就被抬进去了,莫怕是另有隐情。

“听说秦姑娘还有了身孕。”静月说完,云浅就不觉得稀奇了,以卫疆那种到处留情的性子,发生这种事一点也不意外。

“这侯府还真是物以类聚,合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从世子开始,还有未过门的东施,现在又有一个大着肚子进门的。”

“他侯府倒是个人才汇聚之地。”

静月的一番话,说的三小姐都不得不佩服,侯府确实是亮人眼睛。

“姐姐是个聪慧之人。”

三小姐半响才说出了这话,又想起了今日自己来看大姐姐的目的,便也明人不说暗话,直接对云浅说道:“妹妹多谢大姐姐。”

云浅抬头看她,见她一脸认真,不见刚才开玩笑时的笑容,微微一愣,不明她为何要感谢自己。

“左府的事,其实几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可看得清的也只有姐姐了。”三小姐更加挑明了说道。

云浅笑了笑,黑眸睨着三小姐,说道:“三妹妹不是也看的很清楚吗?”

“那也是姐姐给了妹妹这个机会。”

云嫣说完,云浅笑了笑也不再说话,三小姐能定左府,自己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能订下来,还是三小姐自身的福气。

如果云倾不放手,云珠不放手,有不会落到她云嫣身上。

“妹妹要是没事,就陪着我去与母亲请安吧。”云浅被侯府的事一闹,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怕云倾呆会儿闹起来,又去找母亲,求祖母为她做主,还是先到母亲那里看看,看看她是不是也知道了这件事。

云倾在院子里闹了一会儿,发了一通火气,将当下烧着她心窝字的那把火发泄的差不多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眼里除了愤怒,憎恨,还有一丝空洞,痴痴的看着门前,眼泪顺着脸庞不断线的往下流。

赵姨娘在云倾砸东西发火的那会儿,抱着身子颤抖的躲在了角落里,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自己说错了,又惹她多砸一样东西,虽然云倾砸的时候,已经是在挑便宜货砸了,但那些东西在赵姨娘眼里,样样都是好的,样样都值钱。

每听到一声脆响,她的心都要跟着抖一下。

好不容易云倾停下了,赵姨娘看她坐在地上,半天不出声,好奇的走过去一瞧,就见她满脸的泪水,顶着一张呆木的脸,任由泪珠子不停的从眼珠里往外滚。

“你为什么这么不争气。”

赵姨娘刚走到云倾跟前,云倾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说的时候也没有看赵姨娘,以至于赵姨娘不明白她这话说的是她自己,还是说的是她,只能干巴巴的心疼的望着她。

“你以为你这样,别人就觉得你高尚了,就觉得你清高了?就能对你好一点,就能来着院子里看上你一眼,再顺便可怜可怜我这个没人疼的多余人物?”

云倾说完,这回将脸转到了赵姨娘脸上,一双眼睛红红的瞪着她,透着不甘和屈辱。

赵姨娘听完她说的那些话,都知道是在说她自己了,被云倾那么恶狠狠的一瞪,与往日一般,垂下头,不出声也不去瞧她。

“倘若今天与候府订婚的是她云浅,他侯府敢吗?他侯府敢在迎娶她之前,抬了一个大肚子女人进府上吗?”云倾一见到赵姨娘这样,心中就来气,从她懂事以来,从她知道了她的生母是她以来,她见到的赵姨娘,就永远都是这副德行。

垂头丧气,自甘堕落,连个婢女都活得比她有尊严。

就是这样的一个生母,却被自己摊上了,她整日在她低三下四的情绪笼罩下,也跟着低三下四,姜夫人是好,可自己不是姜夫人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对她再好,于她而言,那都是在可怜她,可怜她的姨娘。

对她的一点好,都是云浅用不完的,施舍给她的,施舍云浅没有用完的爱,施舍云浅没有用完的物品,施舍他们想施舍的,从不会问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而你喜欢的,恰好人家就不乐意施舍了。

就像这次侯府一样,云浅不要的,都不愿意给她,要不是她拿着命逼迫赵姨娘想办法,让她去祠堂里跪上了,侯府这门亲事也不会是她的。

可求到了又怎么样?

还没嫁出去,就被人臊脸。

都说她脸皮厚,不要脸,可她若是要脸了,还能活下去吗?

就靠赵姨娘?一个偷偷爬上男人的床,生下了娃,却连半句话都不敢与她男人说的赵姨娘,能有什么本事给自己靠!

“都是姨娘没用,六小姐别哭了,你哭得姨娘心都碎了,要不姨娘再去你母亲那里求求她,让侯府给你一个说法?”赵姨娘心痛的看着云卿,一点儿都不在乎她说自己的那些话。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因为她说的都对,她就是这样一个没用的人,自己没用,所以她去替六小姐找一个有用的人,姜夫人就挺好,对自己好,对六小姐也好。

“你去找谁?!”

“她是谁的娘?你难道瞎了眼了吗?你怎么就这么没用,你连命都可以豁出去,你为什么就没有勇气去找父亲!”

云倾一说完这话,赵姨娘就嘴角抽动了几下,吓得往后退,就是借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去找四爷,光是想着四爷那个眼神,都够她哆嗦一阵子了。

“瞧瞧你,你就是这个德行,你要是怕,你当初这么就有勇气爬到他床上,怎么就又勇气怀着我求到云府来?你还不如不把我生出来,生出来你横竖养不了,护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笑话,被侮辱!”

云倾越说越激动,通红的眼珠子盯在赵姨娘身上,似乎能砸出几个洞。

“六小姐,你别这样,没有人看不起你,没有人欺负你啊,你是云府的六小姐,你有一位威风凛凛的父亲,你不像我,你不应该像我啊…….”

赵姨娘也学了云倾,瘫坐在了地上,只不过与云倾痛恨的目光相反,她的眼里是心痛。

都怪自己没有本事,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这就去求夫人,求老夫人,求求她们救救她的六小姐。

“若是父亲这次回来,你还是不去敢去见他,缩在屋子里不出来,以后就别说是我姨娘了,你帮不了我任何事,还不如我一人活着潇洒。”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