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放歌等人每人都在火车上洗了一把冷水脸,不但洗掉了脑门儿上的猪头,还洗得人人精神抖擞,一路笑着出了火车站。
凌晨时分的火车站广场,虽是省城,也免不得人丁稀少,然而灯光却依旧亮如白昼,让他们几乎第一眼就看到了距出站口不远处的接站人。
接站的人有居然有三个,年纪都在三十岁上下,还搬了一张桌子在路边,压着一条横幅,写着:三和行政学院接待处。方军走在最前面,第一个就迎了上去,老师长老师短的叫了一大通才知道,那几个接站的人不是老师,不过是学生会的干部而已,惹得大家笑了一回。
接了他们五个,学生会的干部说当晚再也没有其他人来,就收拾了桌椅,吴放歌他们也帮忙,一起走向停车场,那里早有一辆大巴等着,一上车车上已有了十几人,都是其他地区的学员,也是凌晨到的,最早的一波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于是又免不得寒暄介绍,弄的跟相识多年的老熟人一样,这就是成年人之间的友谊了,就算是给个他们机会返回学生时代,相互交往也掺杂着功利,不想真正的学生那般的单纯。
按照以前的校址,三和行政学院是在省城郊区的,可是近些年城市发展太快,郊区也变成了市区,学院也较以前扩大了好几倍,俨然是一座小城市。从火车站到市区,大巴要走整整四十分钟,等到达的时候,车上的学员们再度昏昏欲睡了。
到了学院,却不能进门,学生会的干部解释说:这是学院的规定,没有报到的学员不能分配学生宿舍。所以今晚到达的学员只能住招待所,费用自理但可提供发票。
大家虽说有些失望,但细想其实也没什么,而且但凡是来这里学习的,也不差这两个钱,更何况这一学期结束还可以回去报销。但同车来的有一个人却为了这事跟学生会的干部差点吵了起来,他的意思大概是既然学费什么的都由原单位负责,就不该另行收费消费,更何况还是强制性的。大家看这个**约三十七八岁,皮肤黝黑粗糙,上传蓝布衬衣,下面穿了一条老式军裤。这种打扮即使在现在的乡镇干部中也不多见,看来他应该是手头拮据的那一类人,要不是不会为这种事情和人吵架的。
架当然是吵不起来,很快就被人拉开了,大家去招待所柜台交押金的时候,吴放歌看着那个人慢吞吞的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一张张的数钱,心中不由得辛酸了一下,曾几何时,自己窘迫的还不如他呢。
这群到到底不愧是明日之星国家栋梁,个个眼尖好使,察言观色的本事俱是一流。吴放歌这才在那个人身上多停留的几秒,分配房间的时候就有一人走进他身边替那个人解释说:“看你年纪轻轻的……老邱是个好人,就是出身贫寒,听说去年才把上大学的欠债还清呢。”
这个人这么了解那个老邱,看来多半是来自一个城市的。
招待所的房间有条件较好的单人间,也有条件差些的三人间,因为正直学院开学,还有些亲属前来送行的,因此招待所的房间也比较紧张。吴放歌他们一共来了五个人,崔明丽是女孩子,自然要分开住,方军一看要分出去一个人就说:“这是咋整的,才来就分开呀。”
柳正飞说:“要不我们挤挤?看这床挺宽敞的。”
方军笑道:“老柳啊,你是不是两个人睡惯了呀。”
李文东不愧是当秘书的,从来不正面的说事儿,而是开玩笑似地说:“方队长真是的,自打上了火车,说话句句都不离裤腰带一下。”
这话让方军捉住了短处,他个子大,抓着李文东非要让他说出个‘裤腰带底下的出处来’李文东一个文弱书生自然弄不过他,只得求饶。
最后还是吴放歌主动说:“和大家分开我当然不愿意,可是咱给了一张铺的钱,才不挤着睡呢。”
这一点大家到时都赞同,吃啥咱也不能吃亏呀。所以吴放歌就出来另找房间了。而这间正是老邱那一间。
老邱的室友就是刚才和吴放歌说话的那个人,名叫余锋,见谁都是一副笑脸,好套近乎,典型的一个万能胶。而邱千重则和他相反,少言寡语,好唉声叹气,看上去快四十岁的人可据余锋介绍,到年底也才满32呢,看来生活工作的压力都不轻啊。而且能来学院上学深造的人,只要能来有的家世丰厚,有得人脉广博,可这邱千重看上去两头都不靠,那他能来多半是很有些真才实学的。吴放歌后来和余锋等人一打听,果然如此。
不过当晚大家并没有太多的话题,毕竟转眼就到了凌晨四点多钟,第二天还要报到,所以大家随便洗了洗就睡了。
不过同屋的那个余锋确实是个小广播类的类型,吴放歌擦洗的时候他无意中看了一眼,第二天就把吴放歌看起来消瘦,实际上一膀子的腱子肉的事儿全说出去饿了,还专跟女生说。这些学员又都不是青涩的学生,结果有几个已婚的胆大女人动勿就对着他笑,还结伙儿的撩拨他,开他的玩笑,弄得吴放歌有点莫名其妙的。其实这些女人在本地本单位都是些宝相庄严的严肃家伙,不知怎么地,一离开原来那地儿来到了开放的校园,就好像失去的青春呼啦啦一下子又飞了回来,连性情都变了。
尽管头一天睡眠不足,可第二天大家都起的很早,毕竟能重返校园,这个机会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算得上是人生的一件大事。按着昨天的规矩,没报到就不能享用学院的食堂,吴放歌等人聚齐的就在附近的小摊上吃早点。这些小吃摊的生意很好,来吃早点的也多是学院的学生,另外还有一些家伙,人手一辆自行车,走起路来东张西望的,见到吃饭的人就先问:你是这学院的学生吗?在得到肯定后就开始推销自行车,通过讨价还价,价格低的离谱,最便宜的居然只要15块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来路。但是吴放歌这边却始终没人过来推销,因为崔明丽穿着警服,吴放歌、方军又留着板寸,所以有些顾忌。
崔明丽嫉恶如仇,人又年轻愤愤地说:“这附近治安怎么这么差?公开着卖赃物啊。”
方军慢悠悠地说:“小崔啊,这儿不是你的辖区,你还是省省吧,回头咱们跟本地的警方联系联系,或者跟学院的领导反映反映,不是什么大事。”
吴放歌闷头不说话,柳正飞和李文东两人也劝着,崔明丽这才没惹事。
饭后,也到了上班时间,大家就去报到。学院门口早就一字排开了一长串桌子,有新学员报到处,还有学生会下属各社团招兵买马的摊子,热情地根大家招呼,发小广告。崔明丽只上过高中,从内勤一直干到现在,没经历过大学生活,还以为大学就跟高中一样无聊,这一看觉得远非如此,就看什么都稀奇,这么一来,很快就把刚才看见卖贼车的不愉快给忘了。
顺利报到后,又是学生会的一个干部带着他们去分配宿舍,路上他们讲相关的规定,日程安排顺便参观校园。最让他们不解的事,三天后开始开学典礼后居然有个三个月的军训。三个月呀,九月、十月、十一月,这军训完了不就也快放寒假了?这到底是来当兵的还是来读书的?
吴放歌嘴上虽然没说,心里也老大的不高兴:怎么搞的,绕来绕去怎么就拜托不了这事儿呢?虽说学校开课前军训时自XX之后的传统,可三个月也未免太长了吧。
对于这一点学生会的干部解释说:咱们可都是行政干部里的精英,所以自然就要高标准严要求,其实真正的训练也就是头几个星期,后来的就走形式了,关键是每届学员里也有武警的代表,所以也就将就着教官学员一身担了。
崔明丽听了道一点也不在意,她甚至拱了一下吴放歌说:“嗨,还记得你训练我们时候的那个凶样儿吗?报应啊,没听说吗?负责训练我们的可都是特警哦。”
吴放歌没吱声,正郁闷着呢。
分配宿舍的时候,昨晚的问题就又出来了,宿舍也是三人一间,这意味着又要有一个人被分出去。方军觉得自己年纪最大,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主动提出:“还是我去吧。”
吴放歌看出他也不是特别情愿的,就说:“还是我来吧,一顺百顺嘛。”
其余的人也不愿意做自我牺牲,所以吴放歌的提议被顺利通过。还好,宿舍时挨着的。
吴放歌进了宿舍,同宿舍的人还没有分来,拉开窗帘,窗户正对着一个小操场,视野比较开阔。平心而论,这个宿舍的条件的确不错,据说是以前一个挂三星的小酒店改装的,因为学院扩建的时候吧小酒店也规划进来了。当时正值新一届的学员领导班子出国考察归来,大兴改革之风,据说国外的大学也是非常简朴节俭的,所以就没把小酒店拆了重修,而是做了改建。当学员宿舍用。
这里原本估计是个标间,又独立的卫浴。现在却摆了三架床,但去除了电视和写字台,所以到也不显得特别的拥挤,而且这床的设计业极为合理,据说也是学院领导班子从国外大学学回来的经验专门定制的。床事高架床,上面睡人,下面两段一端是个书桌,另一端是个衣柜,充分地利用了现有空间。
吴放歌用手挨着把床摇了一下,不错,虽然有些掉漆,但都还结实。然后挑了一张最好的,采光也不错的,把自己的行李扔了上去就然后去卫生间看了一下,虽然小点儿,但也不错,有洗脸池和淋浴喷头,马桶居然还是坐式的。缺点就是洗脸池只能供一个人洗漱,这早晨起来三个人肯定不能一起用。
看完卫生间吴放歌正准备整理行李,他的室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