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月苏沁才从身边的士兵那知道了一些关于斯安的消息。那天叛军从上下包围了他们,他拼命杀出一条血路时,刚好撞见了镇国将军。
于时二人相互相持一起逃出重围,重新整顿军队,在叛军背后重新聚集起了有生力量,趁着他们不备反击得胜。
由于局势逆转得太快,战场上的消息来不及更新,便造成了百姓恐慌,以为朝廷已经大败了,却没想到实际上判军因为失去北鸢军支持便被斯安等人断了后路,之前袭击月苏沁剩下的叛军可能是最后的人了。
斯安在战场反败为胜后,因为担心月苏沁的安全,便派人往将军府打探消息,在得知月苏沁被北鸢军劫持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带着人追了过来。
等他带人到了,看到副将等人的伤情,又听闻了前后的经过,心很快地提到了嗓子眼,赶忙点兵去追,一路上所见到尸横遍野。
让他心里急得不行,担心月苏沁身份暴露,不停地在安慰自己,只是小小的战役容修不会派自己身边大将前来的。越是这般想,他的速度越是加快了不少。
一切都好起来的,斯安发誓他再也不敢如此自信大意了,就这样随便离开月苏沁的身边了。
他派人一打听,得知北鸢军正在撤退完全不管叛军的死活。他大概也猜到了月苏沁已经落入他们的手中,身份已经暴露了。但没有关系,他之前给月苏沁喂的药一时半会儿是无法被解开,所以月苏沁心里只认他这个夫君。
他快马加鞭赶去截住北鸢军的去路,因为北鸢军是大部队撤离,速度远远跟不上他们。但是还是为了以防万一斯安带了一批死士前往。
“将军”领头死士翻身下马,向斯安行礼,继续说道:“根据探子来报,今天下午他们就会到。”
“好,抓紧时间赶紧布置。”斯安说完就起码到了高处,眺望着远方。
那天也是月苏沁最后一次见到斯安,后来再见到他时便是在他大婚的时候。下午,藉青告诉她军营被一帮人突袭了,但还被赶来的王拿下了。
因为怕月苏沁受不了那些血腥的场面,于是藉青不让月苏沁过去看,可是连这几天都都闷在这的月苏沁早就按耐不住,挣脱藉青的手跑了出去。
在那里找到了她找到了斯安,而且全身上下都在流血,军营门口也倒下了好多死士。月苏沁莫名觉得害怕,红色的液体让她恐慌,好在大家的注意力没有在她的身上,她很快跑到了斯安的身旁。
但也很快,有一个男人自那些金甲黑衣兵士的簇拥下走到了人群中间,月苏沁觉得他和斯安一样好看,不过脸色太冷沉,吓得她只往斯安身后躲。
“暮儿!暮儿!”看着那个男人又哭又笑的喊着她的名字,她反而更怕了!
“斯安!你怎么样了!”
尽管受伤了,斯安还是将她护在了身后,在一种很诡异可怖的气氛中惨烈的笑着,那小女人往身后拢了拢轻轻安抚道:“没事,夫君在呢,我们马上回家。”
“嗯嗯。”月苏沁紧紧靠在斯安身上,双手紧紧捂住斯安身上流血的地方,双目充斥着心疼。
那个男人看见小人儿这个举动,眼神变了又变,似是震惊又似是愤怒,最后化为了阴森森的戾气,不寒而栗的压迫让月苏沁连看他的胆量都没有,只能干脆躲在斯安然后不去看他。
“暮儿!我才是你夫君!我是容修!暮儿我带你回家!”容修试图上前。
月苏沁瑟缩的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他似乎又不生气了,看着她的目光变的很温柔,好多时候卫恒也是这样看她的,不过这人的眼神莫名让她有些恍惚,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转身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死士,又看了看斯安。她知道这帮人是冲她而来的,所以现在也只有自己能保护斯安了,她站起身朝容修走去。
“容修?我跟你回去,你放过斯安好吗?”这两个字开始激烈翻涌在她的脑海里,越是滚动她的头便愈发疼了起来,疼的实在受不住了,月苏沁尖叫了一声。
容修亦不耽搁,飞快走到月苏沁身边,手指颤抖地抚摸上她的脸。美人儿一双幼鹿般清纯迷人的眼眸与他对视。他瞬间眼眶酸涩,哽咽道:“暮儿。”
她却是毫无反应,只是迷茫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晕了过去。
容修此生最为悔恨的事情,便是与远明月相见,差点害得他失去了暮儿,但好在一切都来得及,他的暮儿回来了。
那是他正在望月喝酒,就看见小利子不顾形象地朝他跑来里拿着一封密函。他刚想斥责小利子时,小利子也不顾什么礼节直接将信塞到了他手。
当得知他的暮儿还活着,半信半疑地独自一人进入皇陵打开棺材发现里面并没有林暮的尸身。那时的他简直高兴的快要哭了,又马不停蹄的赶来,他以为终于能接他的小人儿回家了,甚至是在她面前发毒誓向她保证自己会保护她一辈子的。
可是,通通都不及在看见小人儿那一刻,天塌地陷了。他的暮儿竟然叫斯安这个混蛋夫君,甚至在害怕他的靠近,更可恨的是阚星纬告诉自己他的暮儿不记得他了……
这是容修此生最恐慌的一刻,被月苏沁用看陌生人的目光注视着,躲避着,他只觉得心头犹如被万千利刃生生砍割般疼,明明在之前,她是这么依赖着自己。
“暮儿,我的暮儿,我是夫君容修,没事没事,夫君带你回家。”他握着月苏沁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轻碰,也不知是谁在慌张的颤抖,急切的凝视着她迷茫的目光,希望能从里面看到不一样的情愫,可是什么都没有,于她而言,他已经是陌生人了。
这样的可怕认知痛的他心都扭曲了,墨色的鹰目中一片悲凉。
车辕在缓缓行走,微晃的王驾中,月苏沁坐在软席上,皱着眉头看着男人掩面痛哭的样子,关键是这个男人硬是要自己坐在他的腿上,斯安是自己夫君可以,可毕竟自己压根就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为什么要这样怕我?不过没关系,忘了也好,忘了也好。”他的声音已然透着几分凄凉,又似即将崩溃的脆弱,张开双臂将月苏沁紧紧的拥入怀中,恨不得拿一个绳子,将她捆绑在自己身边。
“忘了也好,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们重新开始,这回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别人。只有你和我,我保证我发誓要是我再把你弄丢了,我这辈子无子无孙。”世间最远的距离,不是爱回到自己身边,还是回来的太晚了。这比希望来的还要绝望。
“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呀?别?”被抱的快透不过气的冉鸢,无措的看着在落泪的俊美男人,也顾不得身上的难受了,忙用自己的手去给他擦拭,学着斯安平时逗自己的语气,不停对容修说着话。也不知是不是做错了,那男人看着她又笑了起来。
这一次,容修不再鲁莽,反而动作变的轻柔了许多。回到北鸢那日,容修的王驾浩荡入宫,容修抱着月苏沁回到了寝宫,昔日繁华的宫室如旧,一切的摆置甚至都如两人离开之前,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已经少了月苏沁生活过的痕迹。
可以说这小半年,容修过的可以算是生不如死。整日拿酒寻欢,朝廷上的是时管时不管,这管起来,动不动就是大开杀戒。
“唉!”容修叹了口气,小利子看出了其中的端点。
“王不必如此担心,就像您说的忘了是件好事。小主子要是还记得之前下药的事情,哪能那么轻而易举的跟您回来。公里上下我都交代好了,绝对不会透露半点风声。”小利子在一旁说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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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沁,认在这里吗?这里可是我们大婚的地方?知道吗?当时你穿着那一身凤袍样子好看极了。等主衣局把沁沁把你的衣服织好,你在穿上,自己看可好?”容修将手里大婚时的画像递到月苏沁手里,他也不想叫她“沁沁”他没有办法他现在十分抵触自己,为了博取一点好感只能顺着她的心意来。
月苏沁怯怯的伸手摸了摸画像上的自己,可惜依旧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不过这雅致堂皇的寝宫她却隐约觉得有些熟悉,自己曾经好像因为什么东西被困在了这里。
“对不起,我……我记不起来了。可能是你真的认错人了。”即使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有些残留的画面不断从她的脑海里闪过。月苏沁立刻痛苦了起来,容修忙将她拥在怀中轻抚后背。
“没事没事,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乖。”容修有些失望着。
眼神涣散的月苏沁被容修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她鼓起勇气问道:“那个你要是找到你自己的妻子,你能不能放我回去?”
听到这话,容修冷冷一笑。他没有回答她,只是耐心地给她盖上被子然后哄着她入睡。
往后几日容修召集了国都的医者络绎入宫为小人儿诊治,得出的结论全部都为一致,小人儿服用了苍远国一种秘药,只要可以让人心智不清,达到麻痹人体的作用从而忘记过往。
可问到医治方法,所有人给他的回复全部都是。忘忧草随人心因忘却,真心想忘终生忘却,若只为一时的逃避自己便回想起来。
有的人忘却一世,有的人忘记一时。
听到这些若有若无的建议,容修赶走了所有医者,看着一心只想着斯安的月苏沁,他甚至把自己杀了的念头都有,但是他还是有些开心。因为这样子他和小人儿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若是记起来了记忆中只剩下……
被最爱的人下毒,被最爱的人弄丢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