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公孙瓒想要青州,董虎可以让给他,渤海郡在他手里,青州就是后方;青州在他手里,兖州就是后方。
无论他公孙瓒在渤海郡,还是在青州,他公孙瓒都是董虎的肉盾,等他被揍的满头包,撑不住“大摊子”后,青州也好,渤海郡也罢,都得老老实实吐出来,到了那个时候,董虎顺势占了也就是了。
尚在草原时,他就有一举霸占了兖州、青州,主要原因是这些地方都已经被青州黄巾军来回祸祸了一遍,已经成了“干净”地方,只要实施低赋养民政策,就会与雒阳、长安一样,他就能在短时间内站住脚。
只是他有些意外公孙瓒会如此狂妄自大的分兵抢占青州,对于这样的蠢货,董虎可以暂时隐忍让他一下,但他绝对不允许公孙瓒成为围攻兖州的一员,而曹仁与他们联手,就意味着两方只能一战。
他绝对不允许一个自大狂,不去与袁绍死磕而对他虎视眈眈!
听着董厚话语,董虎心下又气又怒,恨不得把公孙瓒抓住吊起来抽,可他已经抢占了渤海郡却是事实……
“过两日吧……”
“待曹操再跑远了些后,咱亲自前往渤海郡一趟,若那公孙瓒真的蠢不可及,咱亲手弄死了他,让刘虞代替他与袁绍死磕。”
董厚皱了下眉头,犹豫道:“那刘虞只是个文人,恐怕不是袁绍的对手。”
董虎点头认同,叹气道:“当咱们三面合围袁绍时,有无公孙瓒、刘虞,对于咱们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咱不想现在就干掉他们,主要原因有两个,其一咱们的摊子大了些,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需要让百姓彻底认可咱们,真正成为咱们的百姓,其二是咱想借助那些混蛋的手,进一步弄死了冀州、幽州世家大族。”
“战争是个无底洞,需要耗费的钱粮更是不知多少,若袁绍、公孙瓒没有霸占足够多的田地和直接供养军队的耕种百姓,他们就无法维持数万、十万、几十万军队,所以咱们进一步威逼时,为了抵抗强大压力,他们就会进一步扩兵,就会需要更多钱粮、田地、直属百姓,自然而然的就会对富户家族动手。”
“这些都是无解的,等到冀州、幽州民不聊生时,也是咱们理所当然的入主之时,只需要短短数年,整个中原都将是咱们的,谁也别想拿走。”
董厚对公孙瓒同样恼怒不满,可现在确实没有太好法子……
“等咱前往渤海郡看情况吧,若那公孙瓒真的不可用,咱就弄死他,这样自大猖狂性子,太危险了。”
董厚点头道:“大兄说的是,那公孙瓒与孙坚、吕布的性子太相似了,留着他,很容易发生不可预测的事情……”
“虎娃……虎娃……”
就在两兄弟在书房谈论天下大势时,门外一声叫嚷,听着声音,两兄弟就知道是谁,董虎脑袋就大了一圈。
“真是的……”
“整日大呼小叫的,哪里还有一丁点公主模样……”
听着刘妍在外面大呼小叫,董厚就是一阵皱眉不悦,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该说的大兄都已经与自己说了清楚,知道刘妍的存在对他们更为有利。
守在门外的小六子有些不安推开房门,低头走入。
“主公……”
“让她进来吧。
董虎对待小六子还算亲善,摆手后,小六子慌忙退出房门,下一刻,刘妍就带着她的马仔边让跑了进来。
“虎娃,他人借你粮食,都是借一还一,为何我借粮却是借一还五?”
董厚听了这样的话语,顿时有些不悦站起。
“借一还五?公主能否告诉咱,从古至今,可有借粮与敌的?公主别告诉咱说,那张邈手中兵马不是用来砍咱头颅的。”
“哼!”
“大兄愿意借你粮食已经仁至义尽,借一还五不乐意?那就别借!”
董厚的身量不是多么高大,与刘妍差不多,或许是因为常年奔波,也或许斥候本就不需要太过强壮,若不是阴冷的性子,他也很难给人造成太大压力。
刘妍自幼生长在皇宫,见过的阴冷性子的宦官太多了,并不怎么害怕董厚,只见她一摆手。
“我不与你说话!”
说着,刘妍又看向一脸好笑的董虎。
“虎娃你必须说清楚!”
“还怎么说清楚?厚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你……”
“打住打住。”
董虎挺身坐起,几乎与她站着的身量相当。
“朱儁领兵,目的自不用多言,正如厚所说,从古至今,没有人会白痴借给敌人粮食,可咱答应借粮了,也一定会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若咱一着不慎,死在了朱儁手里,死在了你这丫头手里,咱也一定会成为后世子孙最大的蠢货、笨蛋!”
听他这么说,刘妍顿时有些神情不安。
“我……我没想要杀你……”
董虎默默点头,两人从中平元年至今,两头挂角也有了十年时间,对她的性子还算了解,知道她不想让自己变成个反贼。
刘妍看着整日疯疯癫癫,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董厚或许会认为她想杀了自己大兄,董虎心下却知道,她只是想学着南阳郡,想将现有的豫州变成中立区,以此来阻止他进一步南下,依照董虎曾当着刘辩的话语,只要朝廷能够重新崛起,能让百姓安乐太平,他就还会与当年的他一样,继续在北面戍边。
只是她有些天真了,天下已经乱了,刘协没有重整天下的能力,经历过董卓之乱的小皇帝,也绝对不会继续让一个有能力的权臣趴在他头上。
自己没有能力,又不允许有能力的权臣存在,大汉朝又如何重整天下?
更别说豫州本身就是一团乱麻,连一万五千兵马都不愿养活,还要她跑来借三十万石粮食,天下又哪里还有希望?
心如明镜,但也不愿阻止,看着有些不安的丫头,他也只是笑了笑。
“你应该知道咱不蠢,咱之所以愿意借你粮食,一者是咱将你当成亲妹子,所以才允许你一再寻咱麻烦,二者是咱不希望乱兵祸祸百姓,咱生在混乱的凉州,咱是统兵十余年的大将,咱比你知道乱兵甚于匪。”
说到这里,董虎神色郑重。
“当日曹孟德前往原武城时,你应该听咱说过,这个世界,可以饿死流离失所的百姓,可以饿死不可一世的世家子弟,但一定饿不死兵卒!”
“兵卒没有粮食,是会用刀子抢的!”
董虎说道:“你是咱妹子,虽然整日与咱捣蛋,但你有你的立场,想保住朝廷的意愿并不算错,即便千百年后,你也会得了一个‘忠’字评语。”
“你的所作所为没有错,但咱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你我顶多算是理念之争,西方有一位伟大思想家,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语……”
“我不赞同你的话语,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看着刘妍低头不语,董虎轻声叹息。
“身为兄长,咱尊重你的选择,但你也应该尊重咱一下,自古就无借粮给敌人的事情,你也是主持过借粮乌丸人的,应当知道,借一还一实际上是咱吃亏的,道路运粮,会不会消耗掉一些粮食?咱借出的是实打实的陈粮,收过来的新粮会不会有损耗?而且还要担负借出去收不回来的危险。”
“借一还一,本来就是为了救济遭灾百姓,是为了帮助百姓度过最艰难的时期,这个亏咱认,可张邈手中的一万五千人是什么人?那是拿刀的兵卒,与遭灾百姓可否等同?”
“借一还五,咱就是告诉你,养不起兵就散去,对你好,对百姓也好。”
“当然了,你若一意去养,咱也认了,担负一个‘猪头’名声也算不得什么,可咱总得给兄弟们一个交代吧?你觉得,咱借一还一给你,咱能否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董虎看着低头不语的丫头,沉默了数息……
“咱再退一步,借一还三,但必须要有沛国、陈国、汝南郡任何一方做担保,来年夏收后必须把九十万石粮食还咱,否则咱就把豫州各富户的家产全部充公。”
“这是咱的底线,如若这也不成,那咱也没有法子,尽管咱不希望兵卒抢掠百姓,可也不愿意做个养敌杀咱的傻瓜。”
董虎走到书桌前,很快写了封军令,向董厚招了招手,董厚忙上前接过。
“不日咱就要前往渤海郡,这封军令留在你这里,若是豫州送来了保单,你将这封军令送与月妹,由月妹直接拨付三十万石粮食即可。”
“诺!”
董厚拿着军令退到一旁,董虎转而看向抬头看来的刘妍。
“君若舟,民若水,水沸则舟覆,水静则舟行万里。”
“然今天下已乱,民怨鼎沸,社稷将覆之时,虽咱不认可你的想法,但也不愿阻止,只希望你能多怜悯一些穷苦百姓。”
“虎娃,你……你能不能别造反……”
刘妍鼻子酸涩,猛然用着衣袖擦拭了下眼睛。
“求你了……”
……
“呵呵……”
“好像咱欺负了你似的。”
董虎心下叹息,但有些事情已经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了,来到她身边,狠狠揉了下她的脑袋,虽然她如今早已是嫁人的年纪,可在他眼里,与当年盯着他鞋子的好奇女娃没有两样。
“差不多就行了,你与咱捣蛋,咱没逼着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你也不能逼着咱送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