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人一队队走出营地,漫山遍野,无数旌旗延绵一二十里……
“报!”
“报将军,贼人万骑出现在我军十里外。”
袁绍深吸一口气,遥望无数兵卒,心中难免生出无尽豪迈壮志。
“那董虎还真是急着送死……贼人其余骑军可有离营?”
“回将军,除了那万骑外,
贼人并未有人理应,兄弟们传来消息,他们此时正在埋锅造饭。”
“正在埋锅造饭?”曹操突然疑惑开口。
探子忙抱拳道:“回将军话,贼人确实正在埋锅造饭,贼人十座大营皆是烟气,兄弟们特意绕到下风口查探。”
曹操默默点头,
凉并骑兵无数,探子绝对不敢太过靠近董部义从大营,
跑到下风口还能闻到饭食香气……
“本初,
咱们需要加快行军速度,趁着那董虎尚未进入战场,我军可以有更多时间在排兵布阵,若是十万贼军率先进入战场,操担心兵卒恐慌。”
“孟德所言甚是!”
袁绍神色郑重,转头看向传令兵。
“传令各军立即加速行军,务必要在贼人之前进入战场!”
“传令文丑、曹仁领骑军散开居于前,万万不可让贼人惊扰我军!”
“诺!”
背插小旗传令兵狂奔离去,袁绍、曹操猛然加速向前,战场上已经出现了敌人的身影,他们若不居于最前,又如何能掌控最新消息?
无数马车被兵卒推拉着向前,各路诸侯唯恐无法抵挡凉并精骑奔袭,只要能移动的马车全都拖拉了出来,只是他们缺少足够的牲口拖拉,
只能用兵卒拖拉的方式。
或许受到了孙坚的战败教训,
各路诸侯并不敢让自己行走在狭窄的泥土小道,
兵卒全都费力拖拉着大车行走在渐渐干枯的麦田中,延延绵绵十里宽阔面,纵深亦有数里,无数人向前,好好的麦田如同被推土机横推一遍。
不仅袁绍、曹操得知了战场上出现了万骑,孙坚和各路诸侯们同样得了消息,行军的速度也再次加快,无数将领纵马往来呵斥兵卒推拉着马车向前。
这个时代的大车不是电视剧里的轻便马车,也不是后世的毛驴车,而是极为沉重耐用的辎重粮车,所用木料都是密度较大的硬木料,两轮的还好一些,一人还能在硬实泥土路上拉着走,可若是行走在麦田里,累死你也拉不走,若是四轮的大车,别说一个人了,四五个人也别想拉走。
坚实耐用是不错,可却要了人命,在麦田里行走极为费劲,
前面不仅要有数人奋力拖拉,
后面还有十几人推着,奋力在麦田中跋涉,不时还有骑马将领奔驰而过,哪个若不卖力拖拉就会挨上一鞭子。
董虎才不管袁绍、曹操如何费劲吧啦拖拉大车呢,但听着探子传回的消息时,也不由笑了。
“看来袁绍是想与咱们打阵地战了,孙牛,你的东西准备好了没?”
孙牛忙将嘴里的肉食咽进肚子里,拍着胸口道:“主公您就看好吧……嘿嘿……咱一定把他们从龟壳里烧出来,就是……就是兄弟可能一个月半个月里没法子解馋了。”
“哈哈……”
众人大笑。
“哈哈……”
“等回到雒阳,咱请兄弟们宿醉十日!”
“哈哈……”
……
“来人。”
“吩咐下去,慢慢吃,这顿饭给咱吃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再休息半个时辰,之后才是咱们上阵杀敌的时候。”
“咱们不急!”
“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参与过与阎行一战,知道一个疲惫敌人和精力旺盛的敌人的区别。
一方饮酒吃肉,一方吃力推着无数车子在麦田中行走十余里,直至眼睛看到了万骑后,十万大军这才停了下来,只是袁绍、曹操、孙坚等人没有立即让兵卒休息,而是立即组队结阵,一个放大版的鱼丽阵,不是步车协同作战的进攻型鱼丽阵,而是防御状态的鱼丽阵,是将无数车子摆在军阵的前后左右,避免大股骑军冲阵。
无数兵卒在万骑面前乱糟糟组阵,袁绍、曹操、孙坚等人极为紧张,唯恐万骑趁着他们混乱时候骚扰攻打,可董罴、董放却无任何反应,不仅不理会,反而全都翻身下马,各自拿出肉干、麦芽糖补充体力。
远远看到这一幕,袁绍、曹操不由松了口气。
曹操笑道:“那董虎确实太过自大,若是操,肯定会在这个时候奔走骚扰,绝不会放弃如此天赐良机。”
袁绍点头赞同,笑道:“正如孟德所言,凉并蛮子确实太过自大,但却对我军颇为有利。”
“来人!传令各军加快整顿兵马,至少要将木车摆放在外围,省的那些蛮子骚扰咱们!”
“诺!”
探子打马离去,袁绍的双眼却盯在里许外的万骑身上,看着他们对自己的无视,眼中闪烁着一丝愤怒。
“孟德,那些贼子毫无防备,是不是可以让文丑、曹仁厮杀一场?”
曹操大惊,忙说道:“此时万万不可,我军的军阵还未彻底摆出,我军骑军较少,绝不能此时主动出击。”
又犹豫道:“我军排列整齐了后,若本初愿意,未尝不可一试。
“就依孟德所言!”
袁绍抬头看向天空炽烈阳光,拨转马头返回阵中,天太热了,还是钻入马车内凉快些。
十万大军行军迟缓,将近日中才进入战场,在无数大小将领的皮鞭呵斥下,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将队伍弄了齐整,也有了正儿八经的汉兵军阵威势。
见到数里的巨大军阵成形,在树下睡了一个时辰的董罴才被人叫醒……
“兄弟们,吃饱睡足了,该干活了——”
“上长弓、大黄弩——”
董罴怒吼,无数人纷纷爬上战马,一个个全拔出向步卒兄弟借的直拉长弓、十石大黄弩,虽说他们还不习惯这种威力巨大的长弓、大黄弩,太费事了,在奔驰的战马上使用长弓会消耗更多臂膀力量,使用大黄弩更麻烦,需要跳到地上,双脚踩着弩臂上弦,之后在爬上战马奔跑乱射。
无论是直拉长弓,还是十石大黄弩都太费事了,而且还无法与骑弓比射速,但却是他们唯一能够远距离杀死步卒的兵器。
无数铁骑奔动,嗷嗷叫冲来,袁绍大惊,继而又一阵不屑。
“本将军有大车、塔盾为墙,就凭他们也能冲阵?”
“哼!”
“愚蠢的家伙,若半个时辰前,本将军还能忌惮一二,此时……本将军又岂会畏惧?”
“传令各军,那些贼人若敢靠近,用弓箭使劲射,他们的短小骑弓根本奈何不得咱们!”
“诺!”
旗手慌忙传令,众将纷纷点头,暗自赞同袁绍的话语。
“盟主说的是,那些贼人太过愚蠢,该来时不来,不该前来时来了,除了丢了性命外又有何用?”
张超抚须轻笑,他人微笑点头,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可下一刻……
“啪。”
一支箭矢差点射中袁绍,六尺箭矢落在身前,箭尾还在剧烈颤抖……
“吓!”
袁绍后知后觉,先是一阵呆愣,猛然向后跳起。
“盟主……”
“将军……”
数人拔刀上前,一脸紧张看向一两百步外怪叫的铁骑,刘胜极为悍不畏死,拔刀挡在袁绍身前。
“将军快退——”
一边喊着,一边紧张向后挤着袁绍退却,耳边也响起了此起彼伏惨叫。
“这怎么可能?”
“骑弓怎么可能射这么远?”
袁绍猛然推开刘胜,睁大眼睛看向一两百步外疾驰而过的无数铁骑,这才发现那些该死的混蛋使用的长弓、大黄弩……
“将军快退——”
一团乌黑飞来,刘胜大骇,想躲却没能躲开。
“啪!”
“哎呦!”
“死了……咱死了——”
鲜血涂满脸颊,刘胜心下惊恐,尖叫“死了死了”哭嚎,吓得一干举盾兵卒护着袁绍、曹操、张超向后奔逃。
尖叫了数声,刘胜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死,也发现了是什么伤到了自己,正是鸡蛋大小的鹅卵石。
“将军快走!那些骑军又要射箭了——”
“啊?”
刘胜一愣,下一刻,刀剑也不要了,拔腿就跑,两名亲随边跟着边持刀小心护卫,直至跑出三四百步外,这才心有余悸擦拭额头鲜血……
“刘晟你……你没死?射中了额头也没死?难道是贼人的箭矢力道不够?”
张超一声疑惑,刘胜心下一阵气恼。
“张太守这是何话?咱老刘死在了石头下,你就高兴了?”
“石头?”
袁绍一脸疑惑。
“那些贼人能把石头打出一百五十步吗?”
刘胜指了指自己额头,苦笑道:“羌人从小就会放羊,他们会扔石头驱赶牛羊,一般人直接用手扔,若是偷懒的就会用马尾、麻绳编制一个投石带,裹着石头扔出去,若是在山上,他们能扔出几百步远,若是平原,差不多能扔出百步,可若是用根棍子绑着投石带扔石头,可以扔出一两百步。”
刘胜又说道:“临洮人穷,弓箭造价又贵,虎娃还是个盐驼子时,他带着的娃娃驼队就是人人佩戴着投石带和石头,后来是佣兵营、董部义从,他们大差不差都带着根带子,没了弓箭时,他们就会扔石头……”
“将军可莫要小视石头,数十步内,只要不是身披甲胄,无论砸到哪里都是非死即伤,若是善于扔石头的羌人,一旦被他们盯上,想逃都逃不掉,他们会用飞石索,就是一根绳子上拴两个石头,一下子就把人两条腿捆着了,逃都逃不掉。”
张超不满道:“说的羌人好像很厉害似的,他们真若这么厉害,也不会被大汉朝每每击败了!”
刘胜不悦道:“凉州人性野好斗,他们人心不齐且不说,衣甲刀兵乱七八糟的,又不是汉兵身披甲胄、手持精良弓弩,石头再如何厉害,用盾牌挡着就是了,而且百步外的石头顶多能把人砸的头破血流、鼻青脸肿,可弓箭却能在百步外把人射死,两者自然是不一样的。”
说着,刘胜又指向军阵外嗷嗷叫的无数羌骑。
“现在虎娃把羌人收服了,不仅给他们配备了甲胄,连长弓、大黄弩都有,就在外面,张太守若是觉得他们不厉害,那你出去与他们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