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各营的利益与矛盾

世道乱了,别说偷盗百姓的东西,就算**们杀良冒功屠了一个村子也很正常,但董白地位不同,从她嘴里说出了此事,胡三就不敢太过疏忽。

“诺!”

胡三不敢过多辩解,也没有开口如何处置,很恭敬地抱拳答应。

董白很爽快地加了印信,正待将厚厚一沓退役转职名单送还到胡三手里,突然想到她在兖州时发生的麻烦,小脸上也多了一分忧虑……

“此次转职的人员较多,又是从山字营内转职的,其他各营很可能会有些不满,所以……你要小心处理,莫要造成太大的动荡。”

胡三正色抱拳。

“小姐放心,胡三会小心的!”

胡三是营主,军中将士退役转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知道会有些人不满,尤其是徐州、豫州的情况远比之前更为复杂,但他更相信山字营的强大。

董部义从在征服并州、凉州、司隶校尉部时,为了更好地控制住局面,都会有一些年老、伤残退役兵卒转职治理地方,但董部义从极为强势,所到之处都是把敌人全部俘虏,即便主动投降了,也不可能让降兵担任地方官吏,所以转职的事情并未发生什么太大的变故。

一里之长就是里长,十里之长是亭长,百里之长是乡长,再往上就是县长、太守(或郡国相)。

有时候,村长就是里长,大多数时候,一里地的范围只有一个村子,所以村长就是里长,但也不一定,一里地内也有可能是两三个村子的范围,只不过这样的村子人丁较少,每个村子也就不到百十人的样子。

有时候百里乡长治理的范围又太大了些,百里之内有可能是两三个县的范围,也就造成了一县之内没有“乡长”这个级别。

村长、里长、亭长、乡长都是些底层官吏,别说各路诸侯们了,就是徐荣、李傕郭汜、胡轸、樊稠……一些将领们眼中也不值一提,可对于底层兵卒的诱惑力却很大。

按照汉兵“战时征募战后解散”原则,退役的兵卒只能背着包囊回家,若是会过日子的兵卒,回家时还能积攒一些铜钱,不会过日子的家伙,不仅屁个铜钱没有,还有可能欠了一屁股债。

兵卒回乡是很惨的,除了些许铜钱外,屁个好处也捞不到,能够封侯或担任官职的,那都是地方推荐的豪强们,与底层兵卒没有什么关系,可现在,底层兵卒却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地方低级官吏,这远比之前的待遇好了太多,自然想削尖脑袋往里钻。

底层兵卒充任底层官吏,通常时候都会遭到当地家族的极力反对,但这种反对在并州、凉州、司隶校尉部的抵抗很弱,麻烦主要来自董部义从体系内各营之间的争夺,是各营营主、营将为自己兄弟利益的争夺,地方家族想不满……不满就会遭到整个董部义从的严厉打压。

并州、凉州都是遭受早期战乱的地方,不是被匈奴、白波军祸祸,就是被凉州羌祸祸了数年,原有的官方建制已经被摧毁,而司隶校尉部所属地域,同样被董卓摧毁了七七八八,董部义从内部可以毫无顾忌地安排到最底层“村长”一级官吏,就算有任何不满声音,军方也会毫不犹豫打压下去。

可在拿下兖州、青州后,董部义从一系遭遇到了一些困难,但这种困难强度不大,亭长、乡长、县长、太守一级官吏没什么可说的,被征服者就算反对,无论是兖州牧徐荣,还是李傕郭汜等人,他们都不会允许兖州本土家族霸占,也一定是军中将领担任。

可下面的村长、里长就很容易遭到当地的宗族的反抗,这也是引发了锦衣卫指挥使董厚大肆抓人的最大原因。

兖州、青州原有的村长、里长家族,他们就算闹腾,最多也就数百人的村寨级别的低级家族闹腾,是无法面对董部义从强压的,也只能将不满向上面较大一些的名望家族上堆积,而上面兖青威望家族是最先遭到董部义从打压的家族,他们同样不满,可不就出现密谋“刺杀、反叛”事情了么?而他们也很快遭到了锦衣卫的抓捕镇压。

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更何况还是权力之争?

董部义从一直都面临着原有的底层家族的不满,只是天下乱了,太多的百姓在战乱之下不得不流离失所,一旦脱离了几百年耕种的土地,原有的名望家族的根基也就坏了,这种情况在凉州、并州、司隶校尉部最为显眼,可即便如此,也一样面临着诸多挑战,而青州、兖州、豫州、徐州虽有动荡,却因为董虎介入得太早,没有让更大规模的战乱发生,上层家族或许遭受到了致命打击,但底层百姓却没有发生大规模的迁徙,没有发生曹操动辄强迁几十万百姓的事情,底层村寨一级家族的根基还在,退役转职的将士担任村长、里长时,就会面临原有的村长、里长家族的不满。

这个时代的村长不是后世的村长,一个村子几乎就是一个家族,都是同一个姓氏的人,外人想要进入要困难得多,只不过单个村寨的力量太弱,与强势的董部义从相比还差了些。

二选一,要么退役兵卒担任村长,要么整个村子造反被夷为平地,村子里的百姓可以不满,但要把不满塞到肚子里,除非下放的村长作奸犯科,触犯了律法,否则就必须接受!

董虎和董部义从的态度极为强势,一个个村子最后也只能妥协,不妥协也没有法子,上面的亭长、乡长、县长、太守全都是凉并董部义从,拿着木棍的百姓也打不过成建制的兵马,最后也只能妥协,或是嫁了一个女人联姻,把下放的兵卒变成自家人。

但是,村长、里长都是低级官吏,就算一个个村子有什么不满,也很难引起徐荣、李傕郭汜他们的注意,董卓一系是汉兵,他们还停留在旧有的观念里,就算他们控制一郡之地,下放的将领最多只担任亭长、乡长、县长一级,很难继续下放到村长、里长,原因并不复杂,还是因为一个村子基本上都是一个姓氏的宗族,百十人或数百人的村子虽然力量不足,无法面对成建制军队的打压,可若集体反抗,力量也是很强的!

村子很小,超过千人的村子凤毛麟角,但若一个郡国的人丁达到了百万级别,仅下放的村长、里长就有万人,如此数量的兵卒退役转职,没有后备力量支撑的徐荣、李傕郭汜、樊稠、胡轸、张济、董越……他们哪一个敢这么整?

一旦下董卓一系兵卒大模退役转职,并放到村长、里长一级管理,徐荣、李傕郭汜、樊稠、胡轸、张济、董越等人立马就会成为光杆司令,能这么玩的,也只有董虎一系敢这么玩,毕竟董虎一系的背后有幼军后备役,有雁门郡、临洮一系百姓做补充。

雁门郡百姓基本上都是当年戍边的二三十万豫州黄巾军,临洮百姓更不用说了,他们是董虎的铁杆支持者,幼军娃娃数量庞大,仅雒阳城内就有数万,邙山兵科学院训练营就有两三万十五至十八岁半大少年,他们都是在董部义从老兵教导、影响下的娃娃,自然而然也成了董虎的铁杆支持者。

董部义从有培养后备人员的计划,兵制又与汉朝旧有的兵制不同,是一个整体,凝聚力很强,汉兵的体制就松散了太多,他们是战时征募战后解散,将领只需要控制更低级的将领,只要保证兵卒听话送死即可,对底层兵卒进行的是粗放管理,毕竟战争结束了,兵卒是要回家种地、放羊的,付出再多感情也没有太大的用处,所以,汉朝的将领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后备”力量,若一定有,那也是朝廷帮他们征募兵马,或是现在天下大乱情形,各路诸侯凭借手里的兵马强行抓壮丁为卒,而这样的兵卒没有多少忠诚度,又如何下放担任地方官吏?

兵卒退役转职担任地方官吏,目的就是为了控制地方的稳定,能够让政令上下通畅,若做不到这一点,也只会产生更大的混乱、不可控。

董虎退役转职底层兵卒,对于兵卒们来说是一件难得的喜事,董部义从各营私下里争夺名额,但却不会让其他人插手,也很低调,徐荣、李傕郭汜他们在兖州时也没有注意到这些,但在胡三拿着花名册开始退役兵卒时,终于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尤其是典韦、许褚等人控制的青州军,于是乎,不满声音开始了出现,仅数日,不满就有转而暴动的意味,典韦、许褚杀了十数人也没能止住不满,董骨也随之带着五千骑进入郯城弹压……

书房内颇为压抑,董虎低头正在翻阅孙牛送来的战报,是袁绍与公孙瓒厮杀的战报,正如《三国》里那样,公孙瓒不仅一连战败两场大战,幽州境内也发生了叛乱。

落针可闻,地上跪着典韦、许褚两人,董重、董骨、胡三冷着脸坐在一侧,董白也老老实实站在董虎身侧,房内气氛压抑,无一人敢大声喘息……

“典韦、许褚,你们应该明白更深层次的东西,兵卒也好,将领也罢,下放地方为官是为了控制地方,让咱们能够更好地上下一心,不仅仅是为了保证军队上下一心,也是为了保证底层百姓能够与咱们同心同力,让咱们可以更加强大应对任何敌人!”

董虎抬头看向两人。

“你们是青州军正副营帅,青州军隶属于我军一员,你们前来为青州军讨要利益,要求公平公正对待也不算是错了。”

“但是!”

“青州军真的是可靠、可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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