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瑁说的对也不对,董卓现在就是掰玉米的熊瞎子,这边掰一个,那边就扔一个,若是董瑁主政,只要董家将底层百姓拉拢住,就算富户家族再如何恼怒,董家的天下也是铁打的,关键是董卓真的在乎底层百姓吗?极为现实的凉州人在乎他人死活吗?
反正董虎是怀疑的,他给民夫发放粮食,主要还是保住一些百姓的性命,同时也在为自己的“仁德”打根基,尤其是董璜当众吵吵嚷嚷之后。
董瑁和董虎是在同一频道上的,只要让他看到了一丝端倪,他就能大致判断出董虎的意图,董卓气愤话语说出后,董瑁拄着拐杖默默退回位子……
董卓病愈后第一场酒宴显得有些沉闷,董卓开口询问“谈判”的事情,董瑁也是低头不语,全由三叔董旻开口应答。
董旻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有些埋怨道:“我军尚未拿下河内郡,兄长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杀了那袁隗呢?如此一来,岂不是逼着袁绍与我军一战?而且还让虎娃心下不满!”
董卓皱了下眉头,不悦道:“仅一个袁绍小儿又有何惧?虎娃……咱把整个雒阳都给了他,他不满……咱还不满他占咱的便宜呢!”
“兄长……”
“行了!再说咱也把人杀了!”
董旻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袁隗都已经死了,再不满又如何?但调兵的事情却不能不说。
“若袁隗不死,各路诸侯皆不会相助王匡坚守河内,徐荣、胡轸、张济尚能出兵相助牛辅,今日袁隗已死,颍川郡的兵马就无法调动,兄长还需出兵增援牛辅。”
董旻话语说出,董卓却不怎么在意摆了摆手。
“叔颖就莫要担心此事了,咱将亲领五万大军杀贼,咱倒要看看袁绍小儿有何本事!”
董旻一愣,忙说道:“兄长刚刚病愈,如何领兵?”
董卓皱眉道:“区区风寒,叔颖又何须担心?”
说着,董卓又没由来的气恼。
“哼!”
“咱就是要让虎娃看看,没有那小子,咱照样杀袁绍若杀鸡屠狗!”
董卓话语说出,董旻、董瑁、李儒、贾诩等人皆是一愣,下一刻又齐齐露出苦笑来。
董旻叹气道:“兄长若是亲领大军,也定然可以一举击败了贼人,只是……叔颖在雒阳时,听闻虎娃与貂蝉……”
“砰!”
董卓一拍小几,一脸的恼怒不悦。
“虎娃混账,叔颖难道也如此糊涂吗?虎娃比貂蝉大了十岁,怎么可能是那小子的阿姐?”
“兄长……”
“行了!”
董卓猛然站起,指向堳坞方向一阵气愤。
“咱再说一句!”
“貂蝉不是那小子的阿姐!”
董卓一脸恼怒看向所有人。
“哼!”
“任三娘子离开临洮时,他仅三岁!他懂个屁!有香味……是不是每个有香味的女人都是他阿娘、阿姐?”
董卓一脚踢翻面前小几,大手指向董瑁。
“现在,现在就从府里选十个美人送去堳坞,全都给老子抹上一斤香粉,老子送给他十个阿姐!”
“哼!”
……
董瑁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等他回过神时,厅堂内除了正在瞌睡的董越一人,余者皆早已离去。
“董越。”
董瑁开口,正在瞌睡的董越被惊醒……
“有没有兴趣建功立业?”
董越一脸的疑惑。
“大公子是说河内郡吗?”
“……嗯。”
董越起身来到董瑁身前,随意拉过一个蒲草团坐下,脸上却多了些苦涩。
“不瞒大公子,咱心下是挺想前往河内的,可咱怕啊!怕咱跑去了河内后,他人就对董帅的店铺动了手……”
“大公子是知道的,董帅将北地营交到咱手中后,从雒阳到长安,兄弟们吃的喝的都是董帅供应的,咱若跑去了河内,兄弟们能得了些好处还罢,若得不到丁点好处,董帅的店铺又出了意外,惹怒了董帅,兄弟们可就真的没了活路!”
董瑁一阵沉默,正待拄着拐杖站起,董越慌忙用手将他搀扶起来……
“大公子别怪咱埋怨不满,虽说北地营算是董帅手中兵马,可大公子也知道,董帅除了给兄弟们发放些纸钱、粮食外,却不管军中任何事情……可咱想不通,老主公为何不给兄弟们发放俸禄?”
董瑁突然笑了。
“顶级北国春喝着,美人搂着,三天两头与人干仗却无人敢管……你若不喜欢这样的日子,咱可以与父亲说一说……”
“别啊……”
董越大急,见董瑁一脸的好笑,董越又苦笑连连。
“粮食一日涨似一日,今日给了五千钱军饷,能够买两石粮食,还没过半个月呢,就他娘地只能买到一石粮食……老主公大钱改小钱后,恐怕连半石粮食都买不到了,没有妻女的兄弟也就罢了,就算没有一文钱,也还能在营中填饱肚子,可若有了家室,就这么点俸禄,又如何养得活一大家子?”
董瑁默默点头,他知道北地营虽然没有军饷,但日子却比长安营、雒阳营、西园八营、城门兵、宫卫兵好的多,虽然北地营没有捞到任何抢掠富户家族的机会,肚里油水却多。
董越唯恐董瑁将自己送到河内郡,一通大倒苦水,把自己说的多么多么可怜,牛辅、李傕等人是如何排挤的自己,说自己若是跑去了河内,肯定成了李蒙第二什么的……
反正就一个意思,打死也不前往河内郡,再如何的发财致富,那也不去!
见董瑁不开口,董越犹豫了下,低声道:“老主公病重时,董帅与老主公说,三将军可以在朝堂上掌控大局,大公子则是京畿兵马统领,大公子万万要小心那个吕布,那家伙绝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咱听说……听说他经常去后园……”
董瑁脚步一顿,董越忙将嘴巴闭上……
“董越,记着了,虎娃敢伸手向父亲讨要貂蝉,你却不能多言一句。”
“会死人的。”
董越冷汗瞬间冒出,忙低身抱拳。
“末将绝对不敢胡言乱语……”
“啪!”
董越照着自己大嘴就是一下。
“末将什么都不知道!”
“嗯。你去准备一下,明日咱前往一趟堳坞。”
“诺!”
……
董卓在酒宴上没能爽快,回到后宅还没牢骚几句呢,弟弟董旻就又寻了过来,也不管董卓喜欢与否便将貂蝉、吕布赶了出去。
貂蝉刚将房门关好后,吕布伸手就要去抓貂蝉的手臂,直至看到杏眼中的不悦,这才停住手掌。
貂蝉转身走向后宅,走出数步,吕布一跺脚,大踏步跟在后面,丝毫没有注意到二三十步外,正有一人坐在阁廊下,背靠着廊柱揉捏萎缩了的小腿……
女人温情款款,男人气宇轩昂。
转廊过阁,一男一女谁也没有开口,沿途婢女小厮全都默默低垂头颅,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凤仪亭……
“貂蝉!”
吕布一把抓住貂蝉手臂。
“你是不是那混蛋的阿姐?”
“是不是?”
看着一脸急切的吕布,貂蝉眼中多了丝愠怒,但她并未挣扎挣开吕布手臂。
“将军就如此不信奴妾吗?”
“布信你!可……可今日……”
吕布神情焦躁,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下焦躁不安。
“当日……当日你为何要抱住那混蛋的腰身?是不是喜欢上了他?”
吕布重重一跺脚,终于说出多日来的不满。
看着吕布身子扭转不愿看着自己,貂蝉眉头不可察皱了下,人却轻轻从后面抱住雄壮身躯……
“当日……将军若死,奴妾又怎能活命……”
吕布身躯一震,头颅终于低垂了下来,过了片刻又愤懑恼怒。
“若不是此处狭窄,若是战马之上,布又怎能输于他?”
貂蝉心下一惊,双臂紧紧抱着吕布。
“将军虽勇,然……然那虎娃亦是强横,将军万万不可……不可轻易与他生死相争……”
感受到貂蝉的担忧,吕布面上一阵挣扎,最后还是不言不语,心下却早已认可了董虎的实力,知道那该死的混蛋是与自己同一级别的悍将。
两人在凤仪亭情意浓浓,另一边,董卓却与儿子置气了起来……
“英雄能本色,名士自风流。”
董瑁没有去看父亲的愤怒,低眉轻叹。
“孩儿相信父亲话语,貂蝉根本不是虎娃的阿姐,但孩儿不相信虎娃会故意激怒父亲,更不相信虎娃会无缘无故出手重伤吕布。”
“孩儿想知道,虎娃为什么要重伤吕布,又为何向父亲讨要貂蝉?”
董卓猛然从床上站起,大怒。
“你混账!”
“当啷。”
大怒的董卓“当啷”拔出刀剑,呆坐董旻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拦住董卓。
“兄长你……你这是作甚?快……快放下刀剑……”
董旻慌忙从董卓手里夺下刀剑,之前还稀里糊涂不明所以,以为董虎真的与貂蝉有什么瓜葛,直至听了董瑁话语后,这才若有所察觉。
董卓拔剑大怒,董旻大惊失色,董瑁却若无所觉……
“虎娃与孩儿说父亲您老了,原本孩儿还觉得虎娃浑了些,能说不能说的,他都敢说。”
“可现在……”
“孩儿真的觉得您老了,已经没了雄心壮志……”
“你混账——”
董卓大怒,董旻正待大急开口训斥几句“胆大”的侄子,一时没注意,被暴怒的董卓猛然推了个踉跄,差点仰面摔倒在地,再去看时,暴怒的董卓一脚踹在董瑁胸口。
“你混账——”
“你……”
董卓被儿子的一句话气昏了头,重重一脚踹在儿子胸口,正待大骂,董瑁一口鲜血喷出,董卓脸上瞬间爬满了惊恐。
“瑁儿……瑁儿……”
“快来人……快去寻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