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造反吗——”
侯成大怒,马封一想到两日来的憋屈,登时勃然大怒。
“造反……”
“给老子杀——”
千骑重甲骑纷纷举起重骑枪,眼看着就要在狭窄街道发起冲锋,总管府门前数千兵卒一阵骚动……
“住手——”
一声厉喝,马封根本不理会急匆匆走出的王方,正待强行冲阵时,
总管府再次冲出一人。
“住手!你们想造反吗——”
董璜一脸愤怒冲出,十数人出现在门前,不仅有拄着拐杖的董瑁、手持方天画戟的吕布,还有冷脸按刀的董旻、徐荣、胡轸、樊稠、董承、胡封、王方……
这么多凉州军重将出现,马封顿时有些犹豫了,就在这时,背后突然响起无数雷鸣马蹄,
众人慌忙去看,
街道尽头出现两员大将和无数“长裤腿”铁骑,正是得了军令日夜前来的张辽、庞德,看到这一幕,众人心下一惊。
徐荣按刀走到董旻面前,说道:“李蒙战死,五千雒阳营仅残存千余,此事若不给军中兄弟一个交代,恐怕不妥!”
徐荣一脸冷漠开口,脸却看向依然硝烟未烬的无数铁骑,听他这么说,董旻嘴里满是苦涩,他当然知道李蒙的死意味着什么,一个处理不好,整个美阳汉兵一系都会暴怒大乱。心下恼怒吕布竟丢失了这么多精锐,又对董虎的强势不喜,可看着眼前情景……
“来人!”
“把吕布绑了!”
马封只是一个营将,董旻还能自信强压下去,可当董虎派了两个副将和万骑前来,
就算想压又岂能压得住?
吕布等人更是面色大变,董璜却急了……
“叔父,虎娃他……”
“闭嘴!”
就在董旻恼怒训斥侄子时,街道另一头出现一群人,正是数百女骑护卫着的大丫、老将姚山、杨义、董三、董四等人。看到这一幕,董旻的神经不由一紧,人群中的樊稠更是不满嘟囔。
“咱就说了,李蒙惨死,数千兄弟殒命,就算虎娃不恼怒,咱们自己也要给将士们一个交代,也要把人先绑了再说……”
“你少说一句。”
胡轸拉了樊稠一下,也引起了樊稠的皱眉不满。
“胡轸你这什么意思?五千骑营也是雒阳营一员,李蒙死了,数千兄弟死的不明不白,难道不理不会?不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胡轸皱眉道:“谁说不理不会了?咱们不是正商议吗?”
樊稠也不去看冷脸的吕布,冷哼道:“你的意思是保下吕布,用胡侯、胡典的脑袋了事?”
“你……”
“闭嘴!”
不等胡轸与樊稠恼怒,董旻冷哼开口。
“都这个时候还在闹?”
胡轸心下气愤,
更恼火侄子胡侯、胡典跟着吕布瞎折腾,
向着董旻抱了一拳。
“李蒙身死,
数千兄弟殒命……末将以为,发生了如此大事,无论他人有无过失,都应该把人绑了交给相国发落!”
初入雒阳时,胡轸、樊稠两人统领五千骑营,之后牛辅、樊稠、张济等人返回长安,接手了长安营,樊稠、张济也因此成为长安营的实际统领。
雒阳营也好,五千骑营、长安营也罢,他们都是美阳汉兵一系,只不过在皇甫嵩还在美阳时候,董卓将五千骑营率先带离了美阳大营,而之后董虎又将美阳汉兵拆分成了长安营、雒阳营,三者看似不同,实际上却是一体的。
《三国》时,吕布坑了胡轸,致使胡轸在阳人大败,连大将华雄都死在了战场上,吕布自此再也没有出现在战场上,直至董卓身死,而且在董卓死后,凉州一系将领也全部杀光了军中并州兵卒。
董虎的出现可以改变一些人的人生轨迹,但却没有办法改变一个成年人的品性,他不知道吕布因何要在胡轸军中一再释放假消息,不知道他因何刻意动乱军中士气,胡轸战败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胡轸是主将,是董卓信任的大将,胡轸战败、华雄身死,凉州军一系能不找他吕布的麻烦?董卓就算再如何宠信他,那也不可能自毁根基而无视凉州将领的不满。
董卓没这么傻,任何一个诸侯都没这么傻,至于为何一开始不重用吕布……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一两年内重用一个降将,而且还是毫不犹豫砍了义父的降将。
《三国》中,董卓成为相国后,先是徐荣与鲍信、曹操、卫兹打了一场荥阳之战,之后徐荣又在梁东之战全歼孙坚、李旻联军,再之后是董卓在孟津之战大败王匡,再再之后便是胡轸、吕布在阳人之战大败,华雄战死,再再再之后,董卓全面退入关中,而这个时候酸枣联盟解散,朱儁却领兵跑到残垣断壁的雒阳,见到雒阳空无百姓,不得不退入虎牢关以东的中牟县驻扎,牛辅、李傕等人在中牟县又大败朱儁兵马。
董卓没死之前,凉州一系一共打了五场,荥阳之战、梁东之战、孟津之战、阳人之战、中牟之战,除了因吕布一再释放假军情、刻意散播谣言动摇军心的阳人之战外,余者皆大胜。
意外的扑棱蛾子出现后,改变了一些人的轨迹,除了徐荣打了一场荥阳之战,梁东、阳人、中牟三场战场至少是没法子打了,孙坚、朱儁所部基本上被两万羌骑围歼了个干净,想跑都没法子跑。
当然了,他人是不知道这些事情,董虎在干掉孙坚所部时,心下还想着自己知道的事情,心想着吕布就算再想祸祸凉州军也没了机会,可他又哪里能想到,吕布没有弄死了华雄,却把李蒙给害死了。
李蒙身死,数千雒阳营精锐殒命,无论如何都会被凉州一系将领恼怒不喜,可他却是董卓的义子。
现在怎么办?
本来是由朝廷或是相国府治罪的,美阳汉兵一系将领还未恼怒治罪呢,一个外人,董虎竟然要恼怒绑了吕布……
“唉……”
董旻心下哀叹,知道此事若处理不好,不仅会让数万美阳汉兵离心离德,更会让董卓、董虎一系发生直接冲突。
见到两日未出现的大丫,看着一干“白马义从”老将出现,董旻心下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但他还不能在众人面前弱了气势,只能冷着脸站在台阶上。
随着大丫带着一群老将来到近前,兵卒全都散开,空出老大的一片空地,张辽、徐晃也带着数员大将和无数举矛、拔刀羌骑来到近前……
张辽、庞德跳下战马,向着大丫低身抱拳。
“张辽(庞德)见过夫人!”
大丫看着两人衣甲上还沾染着黑褐色血迹,心下叹息,面上却无异样。
“两位将军征战劳苦,无需多礼。”
说着又看向老将董四。
“此处都是凉州自己人,敌未除而祸起萧墙终是不智,四叔你来节制右骑营、幼军营、重骑营,莫要发生了太大乱子。”
董四冷脸看了眼董旻,心下极为恼火董旻的所作所为,但还是低身抱拳。
“诺!”
大丫没有在意董四的恼怒,走上台阶向董旻抱了一拳。
“眼见着就要收割麦子了,大丫的事情多了些,没能第一时间来见三叔,还望三叔莫怪大丫的无礼。”
随意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语,大丫也不怎么在意男女大防什么的,与董虎时候一样,走到董瑁身边搀扶着他往门内走去……
“大丫听说了李蒙和数千将士罹难的事情,战败算不得什么,夫君也常常开口‘将士阵上亡’话语,所以……大丫并不认为战败是什么大事,由三叔和大公子处置此事就够了。”
董瑁微笑点头,心下却知道大丫在等,在等董虎的态度。
马封只是董重手下营将,虽然可以隐晦表达董虎的不满,但马封只是重骑营将,可张辽、庞德的到来就不一样了。
就在董瑁准备开口时,董璜恼怒上前。
“大丫!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可面前无数兵卒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虎娃真的要反叛叔父……”
“闭嘴!”
董旻、董瑁和一干将领面色大变,他们很清楚董虎的禁忌。
“你再敢胡言乱语,三叔现在就打杀了你!”
董旻指着董璜大骂,又像是担心真的激怒了大丫,但大丫好像并不在意这些,像是没有听到董璜的指责,旁若无人搀着董瑁走在阁廊下。
“熹平六年时,朝廷恼怒鲜卑人每每侵入境内,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匈奴中郎将臧旻、护乌丸校尉夏育各领万卒出塞,此战我朝大败,先帝大怒,田晏、臧旻、夏育三将下狱论罪。”
“中平元年黄巾军造反,北中郎将卢植作战不利,罢其职……同年冬,凉州羌人作乱,次年车骑将军皇甫嵩领兵抵挡,作战不利罢其职、降其爵、减其食邑……张温六路大军五路惨败,兵卒死伤大半,先帝罢职下狱,朱儁继任车骑将军……依然罢职论罪。”
大丫搀扶着董瑁,一群披甲大将尾随在后,听着这些话语时,别人如何作想且不可知,董瑁心下却苦笑连连。
若是按照汉兵规矩,无论是何原因战败的,都要先把人绑去雒阳狱,之后才是朝廷按照战场的经过而讨论是非,这种规矩不会因为统兵将领多么位高权重,也不会因为之前的功勋就可以免了的,别说吕布一个骤然爬起来的中郎将了,即便是当年的战神段颎,即便是卢植、皇甫嵩、董卓也一样。
大丫的话语再清楚不过了,按照汉兵的规矩,李蒙已经战死,死了的将领有功无过,至于吕布等人……先抓起来再说,功过什么的是廷议的结果,是董相国之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