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柳府的马车仍在赶路,预计得明天夜里才能赶到晋阳。
柳大人见婉玉一路上心神不宁,也不怎么说话,想必是在担心晋阳的情况。
开口劝道:“婉玉,睡一会儿吧,还有一天的路程呢。”
苏婉玉勉强笑了笑,“柳伯伯,我睡不着。”
不知怎么的,直觉告诉她,上官家的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
“柳伯伯,不如您给我分析分析目前的情况吧,刚刚在府里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状况呢!”
柳大人沉思了一会儿,“你何伯信里写的,我也大概知晓事情的起因经过了,总的来说,老侯爷不会有事,但上官家...这回是在劫难逃啊!我们去了不见得能帮上忙!”
“怎么会?皇上不是已经开恩留老侯爷在晋阳了吗?说不定最后他会念在上官家世代功劳的份上饶他们一马呢?”
困境面前,人往往倾向于好的一面。
苏婉玉不懂大庆朝堂的风云变幻,但她知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许最后皇上会因着旧情法外开恩呢?毕竟犯了错的是上官家的旁支,又不是老侯爷他们这一脉。
柳大人用看孩子的眼神看着苏婉玉。
”孩子,你以为皇上留老侯爷一命是因为念他三朝元老的苦劳吗?你错了,皇上留他不过是因为,现在的老侯爷早已不是昔日驰骋大庆朝堂的上官护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个日薄西山的老人罢了!上官家早些年在朝中的势力已经被皇上瓦解的差不多了,老侯爷对于皇上来说不惧任何威胁了,留他一命说不定还能为皇上博个好名声!”
“我们的这位少年天子,可不敢把他小瞧了啊!”
先帝驾崩不过三年光景,新帝就已经把朝中的旧势力收拢铲除的一干二净,全部换成了从前的亲信旧部。
一个毫无外戚势力支持的落魄皇子,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君临天下,这岂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苏婉玉的心,跌入谷底。
“那初尧哥呢?他会受牵连吗?”
“事到如今,全凭皇上的一念之间了。”
何初尧自幼养在上官家,谁不知道三少爷是老侯爷的命根子,比起那两个亲孙子还要得势三分,何初尧会不会受此事牵连,全看皇帝怎么想了。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没人清楚何初尧的命运何去何从。
黑夜,马蹄声在耳边响起,风一道道的掠过。
苏婉玉只觉得刺骨的冷意窜入她的心底,裹紧了披肩,靠在边上,苏婉玉出神的望向窗外。
——
第二天天刚黑,柳府的马车赶到了晋阳。
按照约定的地址,二人终于和何伯碰了面。
见到何伯,苏婉玉都不敢认他了。
短短几日,他的头上已经长出了不少白发,特别刺眼。
“何伯......”
“婉玉!你怎么也来了!人杰兄,你把婉玉带来做什么啊!”
对于柳大人把苏婉玉带来晋阳,何伯极其的不赞同。
“这丫头一听说你们出事了,非要跟来,谁拦都拦不住!”柳大人说。
何伯袖子一甩,双手背后,第一次对婉玉大声叫道:“你这孩子!怎么关键时刻不听话啊?你说你一个姑娘家,万一再把你卷入这是非之中,我怎么向你娘交代啊......”
说完,何伯咳嗽不止。
“我只是想帮忙,何伯,求您别生气了。”
苏婉玉眼眶发红的看着何青松,小心翼翼的走到何伯跟前。
何青松说不出话了,他怕一开口自己会忍不住的哽咽。
初尧已经是这种情况了,婉玉可千万别引火上身了。
柳大人见这幅情景,叹了一口气,“人既然都跟来了,你也就别想了,眼下最关键的是见到初尧,我们还是先盘算盘算怎么办吧!”
何伯只好妥协了。
拿出来纸笔,大概画了上官府外观,可以出入的门一共有两处,分别站守着六名官兵,要想直接进去,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柳大人拿笔勾了勾,“等于说,大门面临主街道,侧门朝东临着拐口处。”
“是,两扇门都进不去,我们必须找到第三个入口。”何伯道。
柳大人陷入了为难,只有两个出入口还都进不去,上官府第高墙耸起,想要翻墙而入也是困难重重,怎么才能找到第三个入口呢?
苏婉玉拿起纸张,仔细看了看。
古代的宅子一般修的都是四方四正,上官家也不例外。
左面临墙,右朝东拐口,前临主街,那么后面呢?
“何伯,后面呢?上官府的后面是什么?”苏婉玉问道。
“嗯...是条小河。”
上官家相信遇水则发,当初祖宅建在这里,也是看中了这条小河,有水庇佑。
“不如我们绕到这后面瞧瞧吧。”苏婉玉提议道。
柳大人和何伯接受了苏婉玉的提议,三人摸着黑悄悄来到了上官府的后面。
上官府的后面杂草丛生,有棵不大不小的柳树,想来应该是无意间种下的。
苏婉玉盯着柳树的那里,思索着。
何伯以为苏婉玉是想爬树上去,打量着高度,失望的摇了摇头,“就算爬到树上,也才到墙面一半高啊。”
苏婉玉像是没听见一般,径直走了过去,拨开一层又一层的草丛,直至走到一处停下。
苏婉玉徒手拔着杂草野枝,应该就是这里了,刚刚她分明看见了一闪而过的亮点。
那是动物的眼睛。
“找到了,我找到了第三扇门了!”苏婉玉激动的说道。
那是一个狗洞。
被重重杂草掩盖下的第三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