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胡彪走了进来。
“大人,都已经安排下去了。车夫问了,什么都不知道,车上的东西还在,不过不知道有没有丢东西,因为车把式也不知道车上到底装了什么。”
“昨晚你检查这间房子的时候,地上有没有这些粉末?”
胡彪低头看去,眼神一凝。
地板上有少量的灰黑色粉末。
“昨晚没有,这……”
“这粉末应该是麻布燃烧留下的,而且麻布上应该沾了不少血迹。”
“阳明子穿的衣服是什么料子?有没有缺少或者被撕掉的痕迹?”
“阳明子身上都搜过了,他的衣服是锦缎料子,不是麻布,他的衣服也没有缺损。”
“那林晓呢?”
“林晓一看就是个富家贵公子,他的衣服更不可能是麻布料子,麻布衣服只有苦力贱民才会穿。”
“那你说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些粉末?”
胡彪略一思索,想到了掌柜之前说的话。
“会不会是掳走林晓的那些人留下的。”
“你觉得这块儿被烧的麻布应该有多大?”
“嗯,看留下的这些粉末,应该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掳走林晓的人会多此一举的在这里烧衣服?如果真要掩盖血迹,要么把整件衣服烧了,哪有烧一角的,既然要掩盖血迹,那床幔子上的血迹也应一并销毁。”
听到此处,胡彪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昨晚,林晓身上你有没有检查?”
“当时林晓只穿了一件小衣,藏不了东西。”
“他身上有没有血渍?”
“有,当时阳明子险些将开门的林晓扑倒,所以小衣上手上都沾了不少阳明子的血。”
说到这里,胡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顿住。
“你想到了。”
“属下该死。”
胡彪立刻跪倒在地。
“你确实该死,既然涉及到释天教,为什么不把林晓羁押回血刀卫。”
“因为林晓是得了皇帝的旨意进京的。”
“什么?你确定?”
“确定,林晓还给下属看了排票,只是因为在驿站没有拿出银钱孝敬驿丞,便遭了刁难,然后负气离开这才住到了这四海客栈。”
苗天凤始终水波不惊的脸,突然颜色大变。
“糟糕。”
“大人,怎么啦?”
“你记不记得三年前赴延庆府公干的王德发?”
“记得啊,他就是属下的手下。”
“他当年去执行的任务是监视延庆府一家姓林的豪商,这姓林的豪商被查出是前朝皇族后裔。”
“这属下知道,这不是血刀卫例行公事嘛,只要是发现前朝皇族后裔都派人潜伏监视。”
“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要监视前朝皇族后裔?”
“不是怕他们有不臣之心吗?”
“呵呵,幼稚,如果只是怕他们造反,全杀了岂不一了百了。”
“你升为档头的文书已经下来了,下面这些事说与你也不是坏了规矩。”
“还多亏副总管照拂。”
胡彪站起了身,一拱手。
“当年本朝太祖定鼎天下,前朝皇族突然大批失踪,太祖下令查找前朝皇族,并留下祖训:大乾存在一日,血刀卫就不得终止寻找前朝皇族后裔,发现后只可监视不得杀伤。”
“后来通过被监视的前朝皇族后裔那里得到一条消息,这些留下来的皇族后裔,在寻找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关系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你可能也有所耳闻。”
“哦?”胡彪双眉微皱,一脸疑惑。
“还记不记得当年血刀卫两个副总管被大总管给杀了的事情?”
苗天凤的声音有些森冷。
“大人是说,这个,这个秘密和两大副总管的死有关?”
胡彪的声音有些打颤。苗天凤静静地站着,黑纱罩住眼睛,让人无从察觉她的情绪变化。
“缘木求鱼。”
苗天凤吐出了四个字,胡彪立刻想起了当年兄弟们私下里的传言。
“这缘木求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具体是什么本官也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关乎一个天大的秘密,超乎你的想象。”
“而且,我怀疑陛下下旨宣这个林晓进京面圣,很可能与这个大秘密有关系。”
胡彪脸白如纸,又跪到了地上,冷汗顺着额角淌了下来。
当年两大副总管说杀就杀了,那可是朝廷二品大员,如果苗副总管猜测的是真的,那他一个小小的总旗,哦不,升了一级,档头,也根本不够看得。
他要是杀了释天教的阳明子没遇到林晓也没事,他要是昨晚谨慎一些把林晓带回血刀卫看押也没事,他要是今早早点过来遇到林晓也没事。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胡彪忽然从地上蹦了起来,转身蹬蹬蹬跑下楼去。
“三关,三关,你个兔崽子死哪去啦?”
一个瘦高个,脸色苍白的男子跑了过来。
“大,大人,属下在,在这里。”
“三关,我昨晚让你安排人看着林晓,你安排了没有?”
胡彪脸孔都扭曲起来。
“大人,属下,我我……”
看到三关的样子胡彪登时心凉了半截,怒火升腾。
“你个杀才,定是偷懒又去找女人去了,今天看老子不活劈了你。”
说着,胡彪一把抽出腰间的直刀,挥刀朝三关脑袋劈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