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将军不可大意。”身旁的马庆开口反驳。“苏狗的征西军有三十万之众,除去析津城,甘州几乎全部沦陷。
此獠当会全力攻城,力图在秋收之前拿下甘州全境,如此他便可保东季的休整。”
“拿下析津哪有那么简单?马将军言过其实了。”刑诸笑着摆了摆手。“我军有十余万兵马,若要强攻,便是拿下此城,他还能剩多少兵力?”
闻言,姜安民沉声说道:“咱们的守军自是不少,人撑得住,城门未必撑得住。
徐将军,你有何看法?”
“王爷言之有理。若是连续强攻,破门是迟早的事,倘若进入巷战,析津也就失去了战略意义。
依本将看,固守不是长久之计,还是需要找机会阵前破地。”言罢,徐平起身走向舆图。“王爷,不如给苏北石送去战书,邀他城外正面一战。
此獠有兵力优势,当不会拒绝。其左翼有我部唐禹牵制,待两军相交,我军可诈败而逃,诱其进入城内伏之。”
“不妥吧!”姜安民亦是站起身来。“倘若有失,弄不好析津都得丢。”
“旗鼓相当,自当以正而不以奇,反之亦然。王爷,本将觉得完全可以一试。”话说完,徐平又坐回原位。
“……”思虑许久,姜安民还是摇头否定了这个计划。“固守虽有难度,但苏北石的兵马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倘若为了强攻析津而大量折损,南安这次出兵也就没了意义。”
“行吧,本将只是援助,决定权在王爷身上。告辞了。”见姜安民回绝,徐平当即起身离去。
……
接下来的几日,苏北石的攻城就没有停过。经过多日强攻,城下的尸骨已然堆积如山。
面对如此情形,徐平内心深处的疑惑更甚。如果按苏北石这样继续下去,城池还没攻下,对方的损失却是惨重无比。
他开始考虑苏北石的真正目的,也许对方并不是要攻下析津,恐怕另有图谋。“军师,苏狗的行为有些失常啊。”
闻言,陆铮亦是皱起眉头。“世子可有什么看法?”
“暂时没有,就觉得奇怪。”徐平捏着下巴思考片刻。“你看哈,这个傻狗已经连续攻城了五日,析津城外是尸骨如山,血流成河。
按他这个打法,就算拿下析津,也失去了兵力优势。他又不是慕容烈,有那么厚的家底这样玩。”
徐平的话有些道理,陆铮轻拂须髯,同样考虑了许久。“世子,单就这一点还不好判断。苏北石比姜安民更需要时间,连日攻城也可能非其所愿。咱们一直固守,他除了强攻,并无它法。”
“话是这么说。军师难道没发现一个特别的地方吗?”徐平目光看向城外。“按他这样的攻城频率,东门和南门早该告破了。
到如今,他连翁城都没进,只有一个可能,前来攻打的并非主力。”
听闻此言,陆铮轻摇纸扇。“世子的意思是苏北石在用计?”
“这个不确定。宇文逸兵出康州,魏冉守定平可比咱们吃力多了。”说着,徐平缓缓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苏北石攻城的全部过程。
“若说用计,只有一种可能,此獠打算诱咱们分兵出战。城下尸骨无数,如果不是精锐,那就是送给姜安民看的。”陆铮将纸扇骤然合上,而后双目一凝。“世子,平康距析津不过百里,若是苏北石引大军后撤……”
“姜安民一定会出兵平康!!!”徐平双目当即睁开。“他想诱之前往,而后在平康设伏聚歼。这个老狗,走,咱们赶紧去见姜安民。”
“南境一直没有消息送来,也不知孙国安与欧阳正奇战况如何。否则的话……”
陆铮话未尽,徐平当即点头。“正是如此。
姜安民还不能出事,起码现在不能。
南境的战局未知,他的兵马倘若折损殆尽,咱们拿什么挡住苏北石的三十万征西军。”
正当二人准备出营,却见不远处一信卒飞马而来。“大将军!”
“见状,徐平勒住缰绳。“何事?”
“回大将军。据探马来报,苏北石已率大军拔营后撤。岳山王邀您帅营一叙。”信卒翻身下马,赶忙单膝跪地。
“你说什么?”闻言,徐平和陆铮当即对视一眼。“这条老狗,拿上万部卒的命来卖破绽,简直丧心病狂。”
“世子,苏北石此举恐怕和咱们推论的相差无几。”
“多半无异。”
半个时辰后,徐平与陆铮快步走入姜安民帅帐。“听闻苏北石已拔营后撤,王爷这边准备作何安排。”
见徐平到来,姜安民笑着拍了拍身旁的座椅。“来来来,徐将军快请入座。”
“多谢。”徐平微微拱手。
“徐将军,此贼连续强攻数日,如今其部损失惨重,拔营后撤恐怕是为用作三军休整,以防我军袭杀。”话到此处,姜安民大手一挥。“依本王看,苏北石元气有伤,其部众士气低落,日前不是还曾听闻他军粮将尽吗?
这可是尚好的机会呐,本王打算趁势出兵,一举夺回平康。”
“不可。”徐平站起身来。“若是苏北石的诱敌之计,如何应对?”
“呵呵呵!徐将军所虑,本王也早有想到。”姜安民笑着朝徐平摆了摆手。“此贼兵锋受挫,我等不可坐失良机。平康距析津不过百里,即便当真有诈,回撤所耗时间也不算多,当是无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