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的话,并没有让安凝霜有任何意动。她抬手一个脑瓜崩弹在徐平额头之上。“我是你姨,反天了你?你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又是王府世子,何须事事躬亲?”言罢,安凝霜又深深叹了口气。“永宁,你们这一辈的意义是在未来。你是靖北王府的唯一继承人,你的父亲终有一天会老去。北蛮猖獗,那才是真正等待着你的敌人。”
安凝霜不希望他涉险,但并不是不能理解徐平的行为。反而,她对徐平的态度非常欣赏。“永宁,好好在关内待着。小姨替你去。”
徐平同样也能理解对方的担忧。他若是出事了,靖北王府也就成为了历史。北境的千万百姓又由谁来拱卫。
可,人总有一天会长大。
从幼时父母搀扶着你一步一步的学会走路,到儿时先生拿着戒尺教你一个一个的识字。
从少时长辈们期许的眼神中一天一天长大,到如今与一众志同道合的朋友,义无反顾的踏上边疆。
一路上,并肩而行的人会越来越多。而这一路上,有些人,走着走着,也就再也不见了。
“小姨,今天是你在此。如果某一天遇到同样的情况,而你并不在呢?”
闻言,安凝霜眉头微微皱起。
“不经历风雨,如何见长虹。你们护不了我一辈子。”徐平摇了摇头,神色愈发的坚决。
安凝霜沉默不语,这些道理,她又何尝不懂。
许久之后,她舒眉一笑。是啊,人总要成长。幼鸟,总有振翅单飞的一天。“你很像你的父亲。探营之事,咱们一同前去。若有变故,小姨定会护你周全。”
……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康州军大营早已偃旗息鼓。
一整日的攻城战,三军将士早已疲惫不堪。加之因徐平等人的突袭,康州军败得一塌糊涂,营内兵甲士气低落,早已熟睡。
二更过后,徐平、张掖等人身着夜行衣骑着快马悄然朝向康州军大营而去。
待到营前,众人翻身下马,隐蔽于营门几里之外。
些许夜风轻轻吹过,营帐在风中微微晃动。待近敌营,为数不少的巡卫四处穿插,整个营内的灯火偃息,鼾声如雷。便是如此,却反而让众人心神更为紧绷。
徐平见状,抬手比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散开。军营内兵甲虽多,但除了将官外,普通步卒几乎都不是武者。
探营并没有想象中得那么困难,安凝霜紧皱眉头,纵身一跃,轻易避开了这些巡逻的兵甲,朝着内营而去。
张掖则留在营门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以备撤离之时,便与接应。
营中明光暗淡,唯有卸粮之处灯火略盛,对于大军而言,晚上一般都是清点粮草之时。
一队哨卫走过,徐平与英月娥悄然朝着远处的后勤大帐而去。许久之后,在守备相对薄弱的辎重营外,徐平深吸一口气,紧了紧脸上的面巾,一跃而起,率先冲向营后。
“世子?”英月娥见状,心头先是一紧,继而赶忙跟上。
待到接近中军大帐时,安凝霜突然听到了一阵争吵。宇文逸和宇文萧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几息之后,安凝霜绕至营后,收起兵刃,俯身于帐外一角。
“父亲,您怎可如此行事?陛下对您本就有所忌惮,此计若是不成,往后我宇文府如何自处啊?”其内,一道年轻的声音传来。
“你目光何以如此浅显?陛下得知之后会如何,暂且不论。为父领兵在外,自当便宜行事,肃州那位亦不会错失如此良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