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成为孤家寡人

每一届宴会上总是他独占鳌头,那曲高和寡的感觉让他错以为普天下只有自己一人,如今他盯着青鸟的作品看了看,又看了看,顿时匪夷所思的“咿”了一声。

“是你,你就是青鸟?”

申怀难以置信的提高了尾音,死盯着那佩戴了白玉面具的女子。

旁边的武媛媛大笑三声,扬眉吐气道:“刚刚比赛的不过你和这位姐姐罢了,青鸟自然是她!”

“这……”

申怀魔怔了一样靠近张贴的纸张,一把撕扯了下来,“这如何可能?你一女子,怎么可能写出这等钩深致远的作品,这首诗无论立意、格调,都比我的略胜一筹,你怎么可能?”

苏玉瑶却笑如春樱,起身后,不卑不亢道:“游戏笔墨罢了。”

“果真是你?”

武媛媛掐腰皱眉,鼓睛暴眼,她指了指苏玉瑶,“是我亲眼看到这位姐姐写下“青鸟”两个字,这自不能造假了,你如半信半疑,可再次较量。”

“武小姐,不可得意忘形。”

她轻柔谴责。

武媛媛感觉这陌生女子为自己找补回了丢失的面子,更感觉面上光彩,遂沉默不语。

她还以为苏玉瑶早离开此处回家去了,但只要有人能战胜这群眼高于顶的男子,她就欢喜。

潘棋从申怀手中将那张纸拿过来,翻来覆去的看。

终于,他仰天长啸。

“我是庸才,我是庸才,我是庸才啊!”

苏媛媛咯咯咯的笑,“你可不是庸才?如今还班门弄斧吗?”

“不不不,不了。”

潘棋哗啦一下就要下跪,苏玉瑶眼疾手快,一把搀住了,“阿郎为何行此大礼?”潘棋作揖,“拜你为师,将来也好传授一二。”

苏玉瑶起身,“那是不必,山川草木都是诗情,更何况,写书需要天赋,那是三分天注定的,您在丹青上无人能敌,又何必固处处都当仁不让?”

虽然苏玉瑶已直截了当拒绝,但潘棋还准备死缠烂打。

另一边,苏玉琳也写出了一首蛮不错的作品,大家簇拥过来。

她的拥趸在宴会上比比皆是,才写出,有几个男子就传阅去了。

不等众人赞美,苏玉琳抿唇一笑,“涂鸦罢了,难登大雅之堂,诸位看个乐子就好,却不必较真儿。”

她凝神打量众人,见自己那短句被各种解析,自是心花怒放。

旁边一男子走向了。

他站在纷纭的落花里,更显遗世独立,那双与世无争的眼正人畜无害的看着苏玉琳,苏玉琳明白,这臭男人是要道白了。

在来参会之前,与会者的名单她老早就看过了。

知道这个叫江流男子是鸿胪寺的,不算位高权重,所以一整个宴会开始到此刻,她并未找男子攀谈。

“苏大小姐待字闺中,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乘龙快婿,今日二小姐的婚事大约已经是尘埃落定,在下斗胆,却要求娶大小姐,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苏玉琳嘤咛一笑,凝目看向江流。

“大人不过心血来潮罢了,男女之间未必只有夫妻之情,大人对小女一见如故,小小女诚惶诚恐,但没人在骨不在皮,倘若大人果真因此就对小女刮目相看,却是操之过急了。”

不拒绝,不暧昧。

江流眉心的“川”字儿伴随着最后一个字的消失而消失,他面带喜色,“也是,男女之间难不成有的只是儿女情长吗?更何况,在下认定苏大小姐秀外慧中,并非其余女子可比,他们啊都是一群庸脂俗粉。”

苏玉琳就知晓对方会拉踩其余人。

此刻她那圆融的性格更展现的淋漓尽致。

“人各有志,其余姐妹也各有千秋,如果大人将女子分为三六九等,却是错上加错了。”

这话识大体,顾大局。

刚刚几个女孩就气鼓鼓的,如今听她这么说,心头顿暖,目光骤明,有人奚落:“可看到了,苏大小姐可和你不一样,你啊,终究不过以貌取人。”

“咱们平心静气就好,任人评说。”

今日同无数次在言语上栽跟头了,倒暴露了尖酸刻薄假大空的本性,如今顺利挽尊,苏玉琳自是笑逐颜开,她抓了折扇轻轻的摇晃,任那舒爽的风从面颊消失。

那些女子再次用崇拜羡慕的眼神看着她。

那款款深情,让她再次感受到了被追求的虚荣。

那位公子被拒绝非但没有伤怀,反而还乐在其中,“早知苏大小姐是大家闺秀,不但有一肚子文韬武略,更是秀外慧中,你所言甚是。”

在这一刹,不远处却传来震天的喊“我是个庸才……”

苏玉琳那白玉一般的手轻颤了一下,倒纳罕的很,此乃宫廷宴会,谁人这般脱略行迹?是庸才天才也罢了,难不成还要广而告之?

那边哗然,众人也都眺望过去。

却见一人纳头便拜,且叫某女为“师父。”

有个侍女狂奔过来,俏丽的面上滚下汗珠,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贵妃娘娘邀你们过去看今年夺魁之人呢,真是想不到,有个女子一鸣惊人居然夺魁了,就连申怀大人都说自叹不如。”

众人听说有人夺魁,自是要过去凑热闹的。

那几个女子面面相觑,几乎同时起身,“还在这里打秋风吗?且去看那丫头椽笔大作。”

“姐姐,我也去。”

“你们等等我啊。”

众人争先恐后,苏玉琳刚还洋洋自得,此刻见大家接二连三到九曲回廊那边去了,她的心如铅坠一般下落,直至不可测的深渊,同时嘴角抽搐了一下。

至于刚刚表白的男子居然也笑逐颜开,“我就知道女子是可以的,她的作品也该蔚然成风,苏大小姐您也过去吗?”

“我……”

苏玉琳黯然神伤。

追溯过往,妹妹向来不慕名利,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拔得头筹做了今日褎然冠首,她低头看着桌上残酒,双瞳渐次失去焦点,却如同急杵捣心一般。

往日那样稳拿把攥的妹妹,今天完全不听自己的话。

实则,她还未来得及应答,旁侧之人已走了个七零八落,就连侍女嬷嬷都一哄而上去看“青鸟”了。

她眼前一黑,险乎一蹶不振。

站在背后的侍女一脸得色,急忙靠近苏玉琳,“小姐,今日终是咱们大放异彩,据说有个姑娘已夺魁了,奴婢虽然不懂诗词韵律,但却多少也明白,能从则不计其数的作品之中脱颖而出,那是不大容易的,咱们也过去看吗?”

“彩月,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苏玉琳反手一个耳光结结实实丢在了那侍女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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