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人,如今沿海已靖,荷兰人只敢在澎湖做缩头乌龟,陛下南巡航线的安全问题已经可以保证了。”俞咨皋站在地图前说道,“如果我们此时就进攻的话,是不是太急躁了?私以为让部队再修整一下比较好。”
南居益阴沉地看着地图,慢慢的呼出一口气。“俞将军,现在部队的集结状况如何?”
在现代社会,主要国家在几天内以及十几万人的部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在20世纪天朝的战时,可动员兵力在3000万左右,而军工动员足足有4亿人。
但是在17世纪的大明,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由于基层组织能力的低下,民兵动员只能靠地主士绅所组成的乡勇、团练,偶尔配合地方政府参与剿匪,而主职工作是欺压乡邻;至于正规军的集结,也因为信息传播和交通能力的低下而惨不忍睹。
福建省有卫所、千户所、水寨、巡检司、备倭都司等各种军事单位,理论上纸面陆军应在20万以上,但实际的满员率不足1/3,其中可战之兵更少;随着明中期募兵制的恢复,明廷又招募了许多新军,但即便如此,此时整个福建陆军数量也绝不超过10万。
而这其中,大部分又是有自己的防御任务,不能轻易调动的,最终可以调动的用于进攻澎湖的数量不过一万余。
明代的海防策略是“量地远近置卫所,陆聚步兵,水具战舰。”即从海、陆两个方面构建海防体系。形成以水寨为核心的海上防线;以海防卫所、巡司为基干的海岸防线;以内地卫所为支援的内地防线,并且在三条防线之间形成了两个战略纵深,即海上防线与海岸之间的海上战略纵深,以及海防卫所与内地卫所之间的陆地战略纵深。海陆防线之间都是彼此联系,相互应援。“夫卫、所、司、寨之设,所以固边防而安心腹也。其势则相联络,其职则相统摄。
明人在海防实践中,普遍认为海上截杀优于陆上。“防海之制,谓之海防,则必宜防之于海。犹江防者,必防之于江,此定论也。”又云:“海防之要唯有三策:出海会哨,毋使入港者,得上策;循塘据守,毋使登岸者,得中策;出水列阵,毋使近者,得下策。”卫所的兵船与水寨兵船共同把截海上交通要道,据守沿海险要去处,彼此相互应援、共同防守近海。一旦水寨失去陆上卫所的有力支援,水寨将有陷入孤绝的境地,而有被围攻之虞。
而彭湖的沦陷也正是因为如此。明代海陆联防的海防体系,其防御的重心置于水寨与海岸线之间的近岸水域,强调水陆夹击,联合截杀。
但是大明开国至今200余年,卫所早已烂透了,当荷兰人占领澎湖的时候,整个体系没有一点动静,应该进行联防的猥琐对此无动于衷。
而现在,整个福建军备糜烂的情况,也很让南、俞两位头疼。
“大人,现在金门已经集结士卒七千余,还有三千余在路上;不过战船已经集结完毕,共有二百艘,包括运兵船、炮船与火船。”俞咨皋回答到。“私认为,还是在等等吧。荷兰人城坚炮利,不作好万全准备,最好还是不要进攻为好。”
俞咨皋看着南居益,半响又补充了一句:“现在的情况已经足够让圣上满意了,咱们回福建不到十天就打破僵局,当日不但击杀了荷夷小头目,还一局击毁13艘,缴获3艘;这几日,舰队一直在海上巡逻,又击伤6艘,击沉1艘,这已经是很好的战绩了。荷人现在虽然名义上还有十多艘战舰,但是仍然能保有战斗力的绝对在5支以内,根本不足以影响航线的安全。”
“所以你认为应该在等等,做好了准备,然后再去进攻对吧?”南居益把目光从地图上移走,看向了俞咨皋。
“准备是做不好的,俞大人!你觉得我们要是收复澎湖,对场战该怎么打?”
还未等回答,南便自说自话了起来:“荷人的城堡坚固,火炮射程很远,但是人数很少,弹药,粮食,水源都难以补充。强攻是肯定不成的,对付他们只有久围这一个办法,把攻城战变成消耗战,对吧。”
“正是如此啊,南大人。中英如此,我们才更要做好准备,时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我们准备的越充分,将士们的伤亡就能降到最低。”
“问题就出在这,今上不日就要来了。你我都晓得,今上可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主。一旦陛下来了,别人会令我等马上出兵,到时候必然会猛攻堡垒,士兵的伤亡只会更多。”
“如果我们现在出兵,只要打完登陆成功就好了,这样陛下就不能再催了。我们完全可以先对于荷兰人围而不攻,按部就班的徐徐图之。”
(被崇祯皇帝在准备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催促应战,导致最后失败战死/被俘/因罪被杀/贬的官员真的多到数不过来,其中最出名的当属孙传庭。)
俞咨皋沉默了,他静静的呆了一会儿,随后点下了头。
天启二年十一月25日,南居益亲自乘船到金门,下令渡海出击收复澎湖。福建总兵俞咨皋、守备王梦熊,率领兵船至澎湖,登陆白沙岛,与荷军接战。经过两个多时辰的激战,明军成功的占领了白沙岛,赢得了登陆战的胜利。
同一天,朱由校踏上了前往福建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