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时夭揣着那枚能隐藏妖气的珠子大摇大摆地进了曦华宗,心中的谨慎还是让她不敢在此地爆发出自己的全部实力——万一用力过猛妖气散出来了呢!
故而她没在最后一刻爆发出来强行稳住自身,准备硬生生地摔一下算完。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这个想法的愚蠢所在,在玄朔真人面前和顾袭清过招的时候分明就已经试探过了。
顾袭清不像时夭那么磨磨蹭蹭,打扫的速度快,正巧到了这边。近在眼前的危险他不可能置之不理,接住时夭后他立即想跟上去控制住那道夹杂着火星的强大怪风。
奇异的是,这道怪风就跟后劲不足似的,在碰到下一个书架前就自己偃息旗鼓了。
“抱歉抱歉!前面是有人吗?有没有伤着?”
书架后传来急促的呼喊,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
时夭无心顾及这些,她望着顾袭清,眨了眨真诚的双眼,见缝插针地道:“顾师兄,我的手摔断了,好像不能打扫了。”
顾袭清:“……”
来人正听到这句话,大惊失色:“什么?你的手摔断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时夭身边,掌心凝聚出一团白光,悬浮于时夭靠他那侧的左手臂:“师妹莫怕,我来替你看看,保准替你治得妥当,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时夭:“……”
“不是这只手。”
这束着白玉冠的青年示意顾袭清往旁边退开点,他好察看另一只手,“咦?师妹,你的手好像没问题啊?”
时夭漠然地爬了起来:“我突然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是、是吗?”
青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时夭的情绪,以一种分外惊奇的目光看了时夭数秒,惊叹道,“看来这位师妹的运气很不错啊。”
时夭:这人的脑子是不是某种特殊材料做的,有没有可能不是人脑?
顾袭清面不改色地站起来,半点没被这荒诞的场面影响到,他理了理袖口处的褶皱,看向青年:“这里是藏书阁,师兄若要**驭风术,不该在此处。”
“这位师弟你很有眼光嘛!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驭风术。”
知晓没伤到人,这人转眼就活泛起来,对顾袭清侃侃而谈,“不过这不是简单的驭风术,我往里面融了火雷术,想要将二者合二为一。研究了大半个月,今日才稍微有些成效了!”
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欢欣的自得与骄傲。
“原来如此。”
顾袭清微微点头,平铺直叙地道,“那你就更不应该在藏书阁做这件事了。”
青年:“……”
青年:“你、你说的也对。”
时夭抱臂看戏,墨玉般的瞳仁在下眼睑处转了转,忽然道:“师兄,你要是觉得内心愧疚,可以帮我们一起打扫藏书阁。”
顾袭清看了时夭一眼。
“没问题!”
青年一口答应下来。
顾袭清开口道:“这位——”
“顾师兄。”
时夭截断了他的话,抬首注视着他,幽幽地道,“多亏有你,刚才要不是你正好接住了我,恐怕我现在真的要摔断手、直接晕过去了吧。”
顾袭清同她对视几息,片刻后,他道了声“举手之劳”,便走到一旁去继续打扫,原本要同那青年说的话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青年两边看了看,主动问时夭:“师妹,我负责哪边?”
时夭非常爽快地将自己负责的区域指给了他。
“好勒!”
青年应了一声,后知后觉地道,“对了,我叫薛白烨,是枕月峰的弟子。”
薛白烨?
时夭听见这个名字,顿时明白了这人怎么敢在藏书阁这种地方动用术法,为人又活泼热情得有些离谱。
薛白烨不单是曦华宗的内门弟子,其父母分别是枕月峰的上善真人,和北边曜日宗的玄影真人,不折不扣的仙二代。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天材地宝地将养着,对剑道的兴趣却不大,总喜欢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研究各类东西,从炼丹到绘符什么都沾了一点,最大的成就还是将多种术法以平衡姿态融会贯通,创造出全新的术法。
日后,他和顾袭清将会成为十分要好的兄弟,也凭着自己的身份和能力为顾袭清的成神之路出了不少力。
——当然,故事中薛白烨也没少帮顾袭清一起对付她。
薛白烨回头就看到时夭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但眼神是从未见过的直接专注,他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师妹,你、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啊?”
时夭冷漠脸:“觉得你长得很奇特。”
薛白烨愣了一下,脸更红了。
时夭:“……”
你是真的有问题。
傻白甜你一人就占了两样。
薛白烨从小到大都在扶云洲上,基本是在曜日宗和曦华宗之间来回转,由于他的出身加上过分平易近人的性格,遇到的人都会给他几分面子。他从来没遇到过会对他冷脸的人,想当然地就将时夭的表现视为害羞。
时夭没法儿跟他解释这件事,自发地往顾袭清那边靠拢找清净——唯有此时,顾袭清这沉闷得要死的性子才显露出一点好处。
“师妹,你们是百宗会上新进来的弟子吗?从前我都没有见过你们。”
薛白烨问道。
时夭撑着下巴,手指点在陈列的书脊上数数儿玩。
顾袭清垂眸,见她全然没有理会的意思,只好代答:“我们是玄朔真人领上山来的,还未正式通过弟子试炼。”
薛白烨惊奇地道:“既是由真人领上山来的,想必二位实力不俗。怎么会到藏书阁来了?”
顾袭清淡淡道:“意外。”
薛白烨似懂非懂,安慰道:“那下次可要小心些了。”
顾袭清:“嗯。”
时夭:“……”
你们两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样的两个人居然能成为朋友,全靠薛白烨够傻、顾袭清又够不计较吧?
时夭心安理得地看着薛白烨打扫她的区域,手里捧着本《诸天梵经》,随手打开一页就遇到不认识的字。她指着书本,问离得最近的顾袭清:“这是什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