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时夭摆了摆手:“道友客气了。”

她学着顾袭清的架势,有些生疏地还了礼。

先前发话的中年男子看到这幕,上前一步,深揖道:“姑娘仗义出手,我等感怀在心,敢问姑娘姓名、家住何处?在下名叫王远新,我们主家是风灵洲上广陵顾家,待出去后,定要登门致谢。”

时夭笑眯眯地应道:“我叫阿蘅,居无定所,是个散修。此事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能顺利摆脱那恶霸便是万事大吉,不必这般劳师动众地谢来谢去。”

散修,那就难怪了。

王远新心中有了计较,又见时夭性子活泼大方、不谙世事,拱了拱手:“阿蘅姑娘深明大义,实在佩服。”

这些修士倒是惯会说场面话的。

时夭笑了笑,不大好意思地将视线转开,目光落在这密林间,轻轻地“咦”了一声:“我怎么觉得,方才那棵树不是在这个地方的?”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不由得疑惑:

“那棵树……似乎与别的树没什么分别吧?”

“那个地方原先有没有树来着?”

“密林中到处都是树,倒是没注意过。”

顾袭清盯了片刻,赞同道:“那棵树确实不该在这里。”

时夭得了赞同,振奋地看向他:“对吧!”

顾袭清意外于她如此欣喜的反应,不由得多瞧了她一眼,对上她澄澈坦然的目光,他肯定道:“不光是这棵树,那三棵树的位置也都与我们来时不同。”

他一一指出,迈步往前去意欲查看。

王远新急忙出声劝阻:“公子小心!”

顾袭清道:“你们在原地待着。”

大约是方才苦战又受伤的缘故,他的嗓音隐约变得喑哑晦涩,掺杂了几许挥之不去的冷意,语气却十分平缓沉静。眼中茶色深深,如这林间郁郁葱葱,难辨分明。

顾家人自然是听他的吩咐,时夭则踩着他的话尾径直跟了过去,丝毫不怵地站在他身侧一同打量:“上艮下坎,水山蹇(1),巽位转坤位……看来我们被困住了。”

顾袭清对于她出挑而略显跳脱的行径已经没那么惊讶,只是问:“姑娘还看出了什么?”

时夭不甚自在地卷了卷发尾,略显尴尬地道:“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你……呃,这位、公子可还能看出旁的什么?”

“顾袭清。”

顾袭清简短地报了姓名,蹲下|身去,手指在地上划了划,类似五行八卦的图案又有所区别,注入灵力后图案自地面脱出,在半空变为莹白亮线交织的光盘。

光盘中心一点尤为显眼,汇入西南方后,光芒大作,又像是受到了某种压制,骤然黯淡下去。

顾袭清略微沉吟,另起一盘,阵法愈加繁复,光芒也更盛,足以将一个人笼罩进去。

这个光盘中能更清楚地看到两股力量的博弈,亮点忽明忽暗,顾袭清信手调了几个点的方位,终是压过了那股无形中的力量。光盘上的光汇聚一点,做出了指引。

“往西北方走。”

顾袭清拿帕子擦了擦手,动作十分细致。很快手指便恢复从前如玉洁白的模样。

时夭不无惊讶地赞叹道:“顾公子真是厉害!”

她注意到顾袭清擦手的动作,扬了扬眉:怪人。

能面不改色地碰地面上的土,又如此细致地擦拭干净,不像贵公子的行事却自有贵公子的作派。

还以为能听到顾袭清说一说如何解阵,学学待会儿冰泉那处的窍门。

看来是不成了。

顾袭清听闻此言,反倒是道:“蹇卦生门被封,却不是死局,可做逆推。”

他说得并不细致,只能算是点拨。

不知是看时夭对阵法五行有些了解的缘故,还是本就性格冷淡。

时夭若有所思:“我从前听人说,再凶恶的卦象阵法,都必定会有一生门,免伤天和。”

顾袭清:“正是。”

他不欲多言,到底是记着时夭的出手相助,又道:“西北方不是出密林的路,而是这迷阵的阵眼。”

通常情况下,如此大费周章的阵法必定是护着某个东西,会在其阵眼或是指出的特殊位置。

一行人往西北方向走,时夭如今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又不怕人,在路上顺势问了顾袭清不少有关阵法的问题。

王远新本想着阻止,念及顾袭清都没有说些什么、她又是自家的救命恩人,便生生忍住了。听了这一路的交谈,王远新对时夭最后的那点戒备也消去了。

他家中的大女儿和时夭的年纪差不多,难免多些天然的好感慈爱。

在时夭口中,她是个生在山里的散修,师父是爱好云游的修士,那座山在小苍山附近。此次听闻小苍山秘境开了,她就独自前来碰碰运气。

时夭道:“我师父说山外面人心难测,让我不要随便相信人,所以我谁的队伍也没有加入。”

王远新忍俊不禁:“即使如此,阿蘅姑娘怎么敢与我们同行?莫非是我们格外面善些?”

时夭微微瞪大了眼:“我出手救了你们啊。光凭这点,你们应当也不好意思对我出手,总要顾及几分情面的吧。”

此话一出,队伍中的人皆忍不住笑了,王远新更是大笑出声,唯有顾袭清面上的表情仍旧淡淡的,只是神色稍加缓和,四平八稳地目视前方。

“到了。”

众人停下脚步,眼前是一处开阔的冰泉。然而肉眼清晰可见,冰泉前有一道淡蓝色的屏障挡住了去路。

王远新低声请示:“公子?”

顾袭清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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