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夭在曦华宗简直像是到了极乐世界,还是不用死的那种,每日的进益都远超过去数年的艰辛成果。她现在正式放弃嵊宿山,决定将灵气充裕的曦华宗暂且当做快乐老家。
曦华宗氛围轻松,如世外桃源。
时夭喜欢这里丰沛的灵气,却并不喜欢如此腐蚀斗志的氛围。她终究是要回到妖族去的,不能沉湎于此。
除了自身的修为提升,故事中的一些事她也应当有所警觉,以便为自己尽可能地谋夺益处。
算算日子,薛白烨和顾袭清下山的日子差不多也要到了。
薛白烨打小学的是正统剑道,长大了开始自主打算,炼丹制药、画符绘篆、坐而参禅……什么都被他沾了个遍,瞧着是涉猎颇广了,偏偏多而不精。
上善真人对此很是发愁,疑心是薛白烨从小千恩万宠地长大,心思不定太过浮躁所致,便将薛白烨派去做一些外门弟子的事,以此沉淀。
薛白烨今日的活计是在留音堂帮着收发信件,百无聊赖得几乎要结出蜘蛛网来,真是顶磨性子的事儿。
他撑着下巴趴在窗边对云数数,视线往下,远远地就看见顾袭清从北面山道走来。
“顾师弟!”
薛白烨振奋地大声喊道,生怕顾袭清注意不到他,抬起双臂用力挥舞,“这里!这儿!”
顾袭清不明就里,还是走了过来。
“薛师兄。”
“顾师弟这是要往哪里去?”
薛白烨兴致勃勃地问,“途中可见到了什么新鲜事?”
顾袭清:“新鲜事……?”
“就是好玩、有趣、热闹的事!”
从顾袭清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薛白烨瞬间萎靡不振,“我待在这里快要无聊死了,一点儿值得说道的事都没有。”
他提议道:“不如你同我下几盘棋吧?”
顾袭清这会儿正好没什么要紧事,便答应了。
薛白烨学着下棋是近日的事,同样是为了磨练他的性子。不消片刻,就被顾袭清杀得片甲不留。
“顾师弟,你这棋艺着实是高超啊!”
薛白烨惊叹连连。
顾袭清问道:“薛师兄刚学下棋不久?”
薛白烨:“是啊。”
顾袭清点了点头。
棋局再起,行至半途。
薛白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等等,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太菜了?”
顾袭清抬眸,默然不语。
薛白烨:“……好的我懂你意思了。”
一只通身漆黑的雀鸟从窗外飞进来,险些撞倒了书桌上的笔架。
“是山下来的传信鸟。”
薛白烨伸手以供雀鸟停留。
鸟嘴里吐出一颗莹白色的珠子,注入灵力,上方便映出文字影像。写明了地点落款,是封山下弟子的求助信。
“看来他们是遇到点麻烦。”
薛白烨稍加思索,拍板道,“这样,我们先过去。”
顾袭清一顿:“我也去?”
薛白烨其实是想带着顾袭清偷懒,这个信号并非紧急,他独自下山又要被父亲教训,正好拉上顾袭清一起,美其名曰下山帮忙。
顾袭清略有迟疑。
薛白烨催促道:“同门们都在等着我们呢,时不我待,刻不容缓啊!”
两人一同下山,往所记载的地点赶去。
不远处。
时夭远远地缀在他们身后,心道:还好没有错过。
在故事中,薛白烨和顾袭清下山襄助同门,本以为是件简单事,却不想被困在了那座村庄中——对手不是简单的妖,而是吞吃了天魔晶后,衍生出自主意识、化为精怪的整片土地。
有顾袭清在的地方总是能够逢凶化吉,面对远超于实力的精怪也能脱身,顾袭清还顺利得到了天魔晶。这可是件增益的好宝贝,最终被顾袭清用在了极胥剑上,威力大增。
时夭想要天魔晶来炼化。
不想夺宝的妖怪不可能成为一个好大王。
提前知晓故事便是掌握了先机。
这个时候那只精怪还没有完全觉醒,时夭加快速度先行赶往村庄,准备在顾袭清之前抢夺天魔晶。
这是一处半山环绕的隐蔽村落,以姓氏作为联结,村里人数并不多。
站在山高处,能将底下的房屋与景色看得一清二楚。
时夭剩余的时间不多,她采用了更为强硬的法子,直接在高处以灵力强压。
这不会对村子里的人有任何影响,他们甚至感觉不到,却会对那只精怪造成压迫。
这些日子以来,时夭的灵力大有进益,当初那滴心头血的亏损也早就补了回来。
不消片刻,村庄地面下浮现层层烟雾缭绕似的波纹,渐渐上涨,在与山腰齐平时猛然暴涨成遮天蔽日之势,迅疾向时夭袭来。
原故事中,顾袭清对付这只精怪时,精怪已经成型,他同样用了阵法辅助以推衍秘法,将这只能够源源不断从地底吸取生气的精怪斩杀。
时夭和顾袭清所学不同,用的方法自然不同,她沿袭了灵力至上的法子暴力镇压。
眼看着这只精怪逐渐缩小,几乎要成为拳头那么大的混浊圆球,它忽而从掌心弹向时夭面门,形状扩大到比先前更胜数倍。时夭周身的护体结界被它凶利的雾气瞬间碾碎,她化为原型逃开,落到后方变回人形打出一掌。
精怪吞噬她不成,竭力将时夭拉进了自己的地盘。
站在村庄地盘内的时夭内心一沉:不对,这只精怪这会儿不应该有这么强的实力,中间是出了什么差错……?
“就是这座村落了。”
薛白烨指着前方,同顾袭清道,“这几位同门本是取道去南岳,得村中人求助说日间常有怪事,便留下查看。”
村庄的模样逐渐展现,依山而建,朴实简约。
薛白烨“咦”了声:“师弟们信上说人手求援,可我看这地方连富余的妖气都没有,风平浪静的,有什么值得求援?”
顾袭清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低声道:“太|安静了。”
薛白烨神色微凛。
他拿出了一块精巧的罗盘,底座不同寻常,剔透得近乎透明。
“这是探测妖魔气的九莲盘。”
他们走进村庄,九莲盘未曾有任何动静。
一位穿着粗布短衫的壮年扛着锄头从屋后走出来,看样子是正要去地里。
“壮士留步!”
薛白烨大喊道,“我等有问题请教!”
顾袭清欲言又止。
壮年脚步未停,只摆了摆手:“我赶着去做事,你去问别人吧!”
他身后屋子紧跟着开了扇门,一位妇人探出头来:“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
妇人又转向薛白烨,招呼道:“二位不妨进来喝杯茶水,有什么问题问我便是。”
“那便叨扰了。”
趁这点走过去的空隙,薛白烨小声问顾袭清:“我方才喊那位壮士的时候,你仿佛有话想说?”
顾袭清顿了顿:“你为何喊他壮士?”
“不是喊壮士吗?”
薛白烨惊讶道,“我以为这么喊青年人,他们都会比较高兴!”
顾袭清:“这是谁教你的?”
薛白烨:“我在话本上看到的。”
顾袭清:“……”
哑口无言。
两人迈进那间看似简陋却井井有条的屋子,妇人已经为他们倒好了茶水。
“二位快坐下歇歇,这是我们村里自己种的茶叶,请二位尝尝。”
薛白烨道了声多谢,端起杯子就要送进嘴里。
顾袭清的动作却缓一些,他视线快速扫过屋内,最终停留在茶壶口:“……薛师兄。”
“什么?”
薛白烨动作停下。
顾袭清眸色微沉:“壶口有锈迹。”
薛白烨错愕一瞬,随即笑起来:“我以为多大事儿呢,茶壶有锈乃是常事,不妨事的。我不讲究这些。”
他以为顾袭清是同其他弟子那样,觉得他是上善真人的弟子,总是要精细些。
妇人紧跟着道:“我忘记清理茶壶的锈迹了,二位公子不要见怪啊。”
但这屋内一尘不染,处处擦得发亮,就连他们所坐的这张桌子都未曾有一点灰尘,这还能以主家爱好整洁干净来解释;可若是这样,壶口这么明显的锈迹怎么会看不见?
放眼望去,屋内陈列一目了然,未见另用的水壶。这样爱护干净的主家,怎么能忍受日日使用的茶壶有锈迹在眼前?
顾袭清制住了薛白烨喝茶的动作,却觉得这点理由若要强行以“不慎疏忽”也是可以解释,不知是不是他先前被时夭骗的那几次留下了后遗症,疑心太重的缘故,一时间却不好开口了。
正僵持犹豫着,里屋传来什么东西砸碎的声响,紧接着便是重物撞到门上的动静。
妇人脸色陡然变了,眼中现出狠戾的意味。
顾袭清当机立断将门打开,里面摔出个被绑住手脚、塞住嘴巴的少女。
“唔唔!”
少女衣发散乱,额上还有淤青,眼眶通红地看着顾袭清,目光中全是祈求。
顾袭清拿出她嘴里的东西。
少女嘶声喊道:“公子救我!我爹娘都失了神智了!”
薛白烨跟着站起,神情肃然:“这是怎么回事?”
妇人一改先前好客随和的模样,将手中的茶壶扔向薛白烨,抄起家伙来竟是要与他们动手了。
薛白烨条件反射地要出手,又堪堪忍住了,惊险地躲过这一板凳,对少女大喊道:“那位姑娘,这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