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对坐

“有初。”

“贯耳。”

“双耳。”

“依杆。”

……

随着司射清亮的声音接连响起,雅风苑最高的楼阁内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紧接着又是一阵叮铃当啷的脆响,有玉佩,香球,珠花等物落入侍者捧着的雕漆木盘中,被奉至齐景轩与沈嫣面前。

齐景轩得意大笑:“我就说你们赢不了,看,又输了吧。”

说着将木盘中一个才赢来的千里眼拿起来,递给沈嫣。

他方才看见了,沈嫣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在陆家六郎拿出这个做彩头的时候多看了好几眼。

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今日赢的也差不多了,齐景轩见好就收,摆摆手道:“行了,今日就不为难你们了,你们玩吧,我们去别处看看。”

说着拉上沈嫣就要走。

投壶场中的人纷纷挽留:“别走别走,再来,再来!”

“对,再来,”有人不服输地指着自己头顶道,“我头上这玉冠还可以拿来做彩头呢。”

齐景轩嗤了一声:“本王稀罕你那玉冠吗?不过是我家王妃头回来,瞧着这里热闹,所以多玩几局罢了。”

“你们也差不多就得了,别一个劲地往上凑,小心把裤子都输了,待会光着屁股从这出去。”

“你们丢的起那个脸,本王还怕看了长针眼呢。”

这话引得在场众人哄笑,但也有人越发不服气了。

“哪有自己赢了就走的,再玩几局没准我们就能反败为胜了呢。”

齐景轩哈了一声,甚觉好笑。

“这话说的,不赢了就走,难道还非得等你们赢了才行?”

“你若这么争强好胜非要赢一把不可,不然不让我们走,那我家王妃就只能放水闭着眼睛投了。”

众人闻言再次笑了起来,那人仍有些不服气,但也不敢真叫沈嫣闭着眼睛投。

若真是如此,他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以后都不必来雅风苑了,没人会愿意跟他玩。

见他不在说话,齐景轩抬抬下巴,道:“想赢也不是不行,回头多练练,哪天我家王妃心情好了再过来玩,你们也能多陪她玩几局,不然这么一直赢着也怪没意思的。”

说完做出摇头晃脑叹气状,一副“独孤求败”的样子。

有人不忿道:“晋王殿下说的好像赢了我们的人是你似的,分明都是王妃……”

这人话说出口才发现被齐景轩张口闭口的我家王妃带歪了,忙改口道:“分明都是沈小姐赢的,你得意什么?”

“我怎么不能得意了?”

齐景轩理直气壮:“我娶到这么厉害的王妃,当然得意了!有本事你也娶个这么厉害的媳妇回家啊!”

那人被他这不要脸的言论震的不知该如何作答,眼睁睁看着他趾高气昂地拉着沈嫣的衣袖走了出去。

身后侍者抬脚跟上

,手中捧着的托盘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儿,都是他们今日在雅风苑得来的彩头,满满一盘已经冒尖儿。

齐景轩今日原本只是带沈嫣过来随便玩玩,没想到很多游戏沈嫣竟都玩得很好。

尤其是木射投壶一类需要准头的游戏,她只需试上几回找找手感,很快便能大杀四方。

齐景轩跟在她身后鼓掌叫好,手都快拍烂了,只觉痛快非常。

来雅风苑这么多回,他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得意。

“你真是太厉害了!”

一路走他还在一路夸,滔滔不绝。

“我从没见过能把木射投壶玩得这么好的人,还有蹴鞠,你的蹴鞠也好厉害!”

沈嫣轻笑:“没有玩得很好,只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玩得还可以罢了。”

“比如蹴鞠,你看我白打尚可,可若真要上场与人对阵,我跑得不快,力气也不大,既追不上球也撞不过别人,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

“那也已经很厉害了!你看今天这么多人都赢不了你。”

齐景轩道,说完又想起什么,问道:“成安侯府那日春宴也设了投壶,怎么不见传出你的名声?”

那日去的年轻人不少,她若当时就展露了这一手,齐景轩不会不知道。

他下意识问出口,问完想到什么,立马就后悔了,抬手往自己脸上打了一下:“对不起,我……我忘了,你那日……”

沈嫣那日被人陷害从成安侯府后院带到了前院,哪里能玩什么投壶。

沈嫣知道他在想什么,摇头道:“我被迷晕带走前徐大小姐他们已经在投壶了,我那时不想出头,随便投了一支便去净房了。”

且不说那是成安侯府的宴席,主家安排投壶是为了让宾客们作乐,其乐融融的相处,她作为客人在这种场合喧宾夺主不合适,会扫了大家玩乐的兴致。

便是不顾及这些,她那时也不想出风头,只想结束宴会后跟母亲一道回家,不生出什么事端就好。

如今是因为出不出风头都已经这样了,既然如此那不如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何况她今日风头越盛,旁人便越会明白,她是真的自愿嫁给齐景轩,跟他一起出来玩时也很开心,没有什么不情愿,那也就不会传出她被家里逼着出来应酬的谣言。

齐景轩不知道她这许多心思,只觉得这个话题实在不好,便忙又转到她手中那个千里眼上,问她怎么喜欢这个。

沈嫣把千里眼拿在手里把玩,随口道:“以前曾在别人那里看到过这个东西,觉得很新奇,还想着回头若是遇到也买一个,结果……”

她说到这里话音忽地一顿,神情有些怔然。

齐景轩莫名,问:“结果怎么了?”

沈嫣回神,将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的那些纷乱的念头抛开,道:“没什么,就是……没再遇到过,所以今日一见便觉得喜欢,想要赢过来。”

齐景轩点点头哦了一声,看时间已近晌午,便带她出了

雅风苑去吃饭。

“其实雅风苑也能吃饭,厨子手艺也还行,但到底不是专门的酒楼,懒得出来时应付两口还行,真想吃些合口的最好还是去酒楼食肆这些地方。”

“我平时最喜欢的八方客就在附近,他家有四个主厨,各式菜色都做得很好,天南海北的食客都能在他家吃到合口的饭菜。”

“你才来京城半年,口味跟我可能不太一样,但在他家定然也能吃到喜欢的东西。”

沈嫣对吃食的要求素来不高,对附近有哪些酒楼也不清楚,便只是点头默默地跟着。

因八方客离这里不远,两人并未坐马车,一路慢悠悠边走边逛,碰见感兴趣的摊子铺面就停下来看看。

途经一处只有丈许宽的小门脸时,沈嫣忽地停下脚步,看着门匾上饱经风霜的“许记面馆”几个字,又看看四周,喃喃道:“原来是这条街啊,这家店竟还在。”

齐景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那是一家不起眼的小面馆,站在街上一眼就能将里面全部望穿。

巴掌大的地方,桌椅三五张,店里一个食客都没有,冷清的不像话。

跑堂的伙计正倚着一张桌子打盹儿,不知是账房还是掌柜的白发老者也窝在柜台后眯着眼,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

齐景轩在京城住了十几年,也从未注意过这样一家小店,不由问道:“怎么?你来过吗?”

“嗯。”

沈嫣点头道:“我四五岁时曾随祖父来过一趟京城,那时走在街上肚子饿了,这边的酒楼又都很贵,祖父看这家面馆的名字比较……嗯……朴实无华,便带我来这家面馆吃面。”

“结果这家的面对当时的我们来说也不便宜,祖父囊中羞涩,问过价钱后便想带我离开,再往前走走换一家店吃。”

“当时是一个老婆婆招待我们,她看我年纪小,肚子饿的直叫,便说给我们算便宜些。”

“后来当真给便宜了不少,还送了我一个鸡腿,那是我这些年吃过最好吃的鸡腿。”

因为这个鸡腿的缘故,小小年纪的沈嫣对这条街上花花绿绿的店面毫无印象,唯独记得这家小小的门脸。

齐景轩恍然:“我还以为你们一家都是去年才进京呢。”

“我爹娘的确是头一次来,我也只是小时候来过那么一次罢了。”

沈嫣说道。

齐景轩见她提起往事时颇为怀念,虽然对这家面馆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那要进去吃面吗?再买个你吃过的那种鸡腿?”

沈嫣想了想,点头,两人便一起踏入了这小小的店面,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伙计虽在打瞌睡,但耳朵还算警醒,听到有人来当即一个激灵睁开眼,笑着过来询问:“一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话音才落,看清齐景轩那张脸,险些咬了舌头。

这……这不是晋王殿下吗?

虽然晋王没来他们店里吃过饭,但他时常来这

条街,故而街边店面的伙计大多都认得他。

齐景轩没理会伙计诧异的神情,转头问沈嫣:“吃些什么?”

沈嫣仔细回忆一番,将自己当年和祖父吃过的面各点了一份,末了道:再加一个鸡腿。?”

伙计闻言愣了一下,顾不上再想为何晋王会来他们店里吃面,忙回道:“姑娘,我们店里不卖鸡腿啊。”

沈嫣一怔:“不卖吗?可我记得你家以前有啊。”

“没有没有。”

伙计笃定道。

“我虽是这几年才来的,可我家店里素来只卖面和一些酱菜,没有鸡腿。”

沈嫣愣怔片刻,恍然间明白了什么,看了看那依旧在打瞌睡的老者,笑道:“那算了,就来两碗……”

话没说完,齐景轩已经直接拍了一锭银子在桌上:“没有就现做,我们等。”

伙计被这锭银子吓了一跳,虽知道这位王爷贯来阔绰,但头一回亲自被这阔绰砸在脸上,一时眼都直了,盯着那银锭张口就想答应下来。

但他脑子还算清醒,知道自己做不得主,便说先去问问,之后便直奔柜台,将那老者轻轻摇醒,高声将齐景轩的要求说了。

那老者显然耳朵不太好,所以说话声音也大,待伙计说完之后扯着嗓子道:“不做,麻烦死了,谁这个时候还专门单独去做个鸡腿啊?爱吃就吃,不吃就走。”

伙计闻言额头出了一层冷汗,尴尬地转头看了齐景轩一眼,讪讪地笑了笑,之后又对那老者连说带笔画:“一个鸡腿,很多钱,那么大一锭银子!”

“多少钱也不做,我又不差钱。”

老者任性道。

伙计很是无语,只得回来给齐景轩赔笑,说做不出鸡腿。

那老者声音浑厚,嗓门又大,齐景轩刚才就已经听见了,只觉这家店实在稀奇。

不缺钱开店的人他见过,但还没见过开了店把钱往外推的。

他看这面馆破破烂烂,生意冷清,念在他家曾在沈嫣饿肚子的时候送给过她一个鸡腿,这才多给了些银子,结果人家竟然不稀罕。

沈嫣看了看外面的街道,笑说:“这家店生意如此冷清,却能在这条街上开这么久,想来是真的不缺钱。”

不然要么早已盘出去,要么已经改做别的生意,又何必留在手里自行打理,还坚持开这么一家没什么客人的面馆。

齐景轩一想也是,道:“那算了,回头我带你去别处吃鸡腿去,京城好吃的鸡腿多的是,肯定有比这家更好的。”

沈嫣颔首,最终还是只点了两碗面。

虽然没买到鸡腿,但齐景轩也没要回那锭银子,只说是给店里打赏了。

伙计欢欢喜喜地把银子收了捧给那老者,老者皱眉看了看,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大声说道:“哪来的一傻子,两碗面给这么多银子。”

说罢乐呵呵地将银锭收到了钱匣里,砸出一声悦耳的脆响。

齐景轩花了整十两银还被人骂

一傻子,气地瞪眼。

若非说话的是个年纪能当他曾祖父的老头子,他非得上去跟人理论理论不可。

伙计因这老者的几句话都没敢再往齐景轩他们跟前凑,直到面做好端上来才捧着个托盘来到两人面前,放下面之后又立刻退回到柜台边了。

两人吃着面,齐景轩问沈嫣:“跟你小时候吃的一样吗?”

沈嫣仔细尝了尝,然后笑着摇头:“不知道,我已经不记得小时候那碗面是什么味道了。”

十余年实在是太久远了,即便是那时觉得十分美味的鸡腿,现在其实也难以回想起具体的滋味,只记得印象里是很好吃的。

齐景轩觉得这家店的面实在一般,味道只能说是不难吃,跟好吃两个字则是完全沾不上边,难怪开在这么好的地段生意却这么差,几十年都没打出什么名头,能开到现在没关门都已经算是奇迹了。

好在他嘴不算刁,虽然爱吃好吃的,但也不至于因为饭菜不合口味就食不下咽。

眼前的面虽不怎么样,但也能果腹,等待会出去了,他再带着沈嫣在附近逛逛,买些零嘴。

四宝斋的点心果脯车上就有,不必去买。

五味轩的糖酪浇樱桃最近正当时,甜滋滋的,女孩子应该爱吃。

如意坊的冰碗最有名,但眼下春日吃这个还太早,不如来一碗酸梅饮,逛街累了喝一碗正合适。

月牙泉的几种甜酒都很好喝,但是带女孩喝酒是不是不太好……

齐景轩正想着,忽然听到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他思绪被打断,抬头望去,见是店伙计正站在柜台边以拳抵唇用力咳嗽,眼珠子转得飞快,像要从脸上飞出来似的。

齐景轩不明所以,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店伙计见他看过来,瞬间停止了咳嗽,也不再乱转眼珠子了,低下头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齐景轩更觉纳闷了,正想问问,就听见身后隐约传来说话声,言语中还提及了自己。

他回头看去,这才发现店里不知何时又来了两个客人,此刻正坐在靠近门口的那张桌边。

两人应该是已经点完了菜,正在等面上桌,坐着无事便随口闲聊打发时间。

因齐景轩是背对着他们,故而他们进店时只看到了沈嫣,并不知道坐在她对面的就是他们口中此刻正议论的晋王。

店伙计生怕他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这才用力咳嗽,眼神示意他们不要乱说话。

奈何这动静引来了晋王的注意,那两个食客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又继续聊起来了。

伙计欲哭无泪,只能盼着他们言行谨慎些,切莫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惹恼晋王,回头在他们这小店里发生什么流血事件。

“这晋王爷也不知怎么想的,非要娶那沈小姐不可,这几日闹出这许多事来。我还以为圣上定然会拒绝呢,没想到他竟答应了,听说已经准备要赐婚了。”

“嗨,不答应又如何?出了这样的事

,难道要沈家白受这个委屈吗?没见沈小姐前脚出事,后脚就有寒门学子去街上闹事了?要是真把事情闹大了,晋王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而且沈小姐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出身不高,但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单就才情来说配晋王那是绰绰有余了。”

“你说的也对,晋王虽身份尊贵,但性子实在顽劣了些,若是给他配个世家大族的小姐,两人都是娇宠长大的,谁也不让着谁,那日子还怎么过?不得三天两头地吵架?”

“就是,沈小姐好歹是他自己相中的,肯定愿意宠着哄着,那不比娶个看不顺眼的回家强?”

“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有些担心沈小姐受不了晋王呢。”

这人说着把声音压低了些,似乎要说什么隐秘之事,但语气分明又带着调侃。

“如何受不了?晋王莫非有什么怪癖不成?”

“不是怪癖,”那人低声笑道,“你没听说吗?晋王为了求娶沈小姐,这几日一直住在沈家门口。”

“沈家先前没答应这门亲事,肯定不能随便让他进去。”

“可人有三急,晋王好歹是个王爷,总不能当众脱了裤子在街上解决吧?所以这几日他一直都是借用沈家附近一户邻居家的净房。”

“听那家人说,晋王如厕奇臭无比,每每他从净房出来后,那屋子都得敞开门窗晾上半日才能进人,不然一进屋准能把人熏个跟头。”

齐景轩这边正吃着面,听人谈起自己也没打算理会,想着他们若随便说几句就算了,只要不诋毁沈嫣就行。

哪知听着听着,话锋忽然就从他和沈嫣的事变成了他如厕的事,还说得这么……

齐景轩一口白牙咬得嘎吱作响,握着筷子的手青筋凸起,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朝那俩人走去。

两人见里面的食客忽然向自己走来,下意识抬头看去,待看清来人是谁后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晋……晋王殿下。”

两人忙起身,恭敬施礼。

齐景轩脸色铁青,怒声质问:“谁让你们在这败坏本王名誉的?”

两人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连称草民不敢。

“是……是外面听来的闲言碎语,我们随口说说罢了。”

“是啊,并非是我们传出来的,我们只是……只是听外头的人都这么说,就……就也跟着说了几句。”

“放屁!”

齐景轩跳脚,几乎要把房顶掀了。

“本王如厕一点也不臭!就是臭那也是普通的臭!”

“人吃五谷杂粮,谁如厕能不臭?难不成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神仙,每日不食五谷吸风饮露超凡脱俗身上半点污秽都没有?”

“都是人,我如厕臭怎么了?用你家马桶了?”

“是是是,大家都臭。”

一人说道。

“没……没用我家马桶。”

另一人说道,同时心里下意识加了一句

:用的杨柳胡同老张家的。

齐景轩发了一通火,却也不能拿一人怎么办,最后只能吼道:“滚!别让本王再看见你们!”

两人赶忙起身滚了,连面也顾不上吃,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条街。

齐景轩气得不行,回到桌边时胸口仍起伏不定,一抬头看见对面坐着的沈嫣,想到方才的话全都被她听去了,顿觉大窘。

旋即又看到她看似在低头吃面,实际一根都没喂进嘴里,嘴角分明紧绷着在强忍笑意,顿时又怒上心头:你笑我??”

“没。”

沈嫣忙道。

一张口却没忍住强压着的笑意,唇边溢出两声轻笑,只能又赶忙闭上嘴,把头埋进面碗里。

齐景轩见状更气了,很是不忿:“我……我如厕臭怎么了?大家都臭啊,谁不臭?你如厕难道不臭吗?”

正假装吃面的沈嫣唇边笑意一僵,挑在筷子上的面掉进了碗里。

齐景轩也是一愣,回过神后啪啪地给了自己两巴掌:“对不起,我……我不太会说话。”

沈嫣颔首:“看出来了。”

齐景轩再怎么不开窍,也知道对一个女孩子说这种话实在有失体统,暗暗担忧沈嫣会不会生气。

正想着要如何缓和这尴尬的气氛,就听她又道:“王爷在宫里能活到现在很不容易吧?”

齐景轩见她主动对自己开口,下意识便接道:“是啊,别看我是王爷,表面上挺风光的,其实宫里的腌臜事可多了,我……”

话说一半,看到沈嫣唇边隐含的笑意,这才明白过来:“你在揶揄我?”

说完见沈嫣眉眼弯弯,唇边笑意更浓,不知怎的心头蓦地一松,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对坐着笑了半晌,齐景轩才叹了口气,道:“确实不容易啊……”!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