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灵的身影从邪月之下跃过,吓退了躁动的阴影。
林奇总是很幸运,或者说,不幸。
小的危机会被更大的威胁压制,它们总是难以联合。
黑暗诸子是竞争者。
跃动的鬼影终止于一声轻叹。
在林奇与泰格里斯戒备的注目里,在邪月下,浮尸密集的河畔。
一位衣衫整齐,戴着金丝眼镜,打扮一丝不苟的中年人类,坐在河边岩石上。
他静静望着西方。
经过反复确认,林奇断定他是个普普通通的热血种,这是反常的。
泰格里斯也得出了结论,他没有威胁!
热血种的面色苍白,林奇甚至能听见他虚弱无力的心跳,以及时断时续的呼吸。
温雅的声音搅破了隐约的对峙,那是林奇乡土的语言。
“你…还记不记得家乡?”
没有得到回应,但并不妨碍将死之人的自言自语。
“很久了…我失散很久了……”
“我记得教室里为学生准备的每一堂课,我都记得…”
“每一届都有调皮的孩子,但他们其实很善良…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一直看着他们的笑。”
“有一些顽劣的孩子太过了,幸好…幸好…我每次都能发现的及时。”
“我还记得……”
无力的声音消散于晚风里,凉风中,他像沙尘般被拂去。
余烬散作烟雾,里面有鳞次栉比,华灯初上。
又一转,映射成阴森的古堡,迷信的人群,变异的孩童。
最终,庞大的鸟翼,带着蓝焰包裹住了孩童。
蓝焰里,被澎湃魔力拉长的尖细腔调像是陈诉真理,低声细语。
“思久欲知,知繁渴思。”
它向愚民投下阴影,但蓝焰中的人类掐住了自己的喉咙,也扼住了恶魔的脖颈。
他们一点点后退,在相互对峙与辩论中远离了人群。
小孩变成了少年,恶魔伸展出更多身体。
他们进入荒野,水倒映不出他们的影像,路人的眼眸也无法容纳他们的身形。
少年长成了青年,恶魔左手鸟爪上多出了书籍。
他们翻过了山,穿过了森林,途中遭遇了绿皮与野兽人。
没有什么能终止这场辩论,恶魔书上多出了沿途看见的故事。
靠近两位辩论者的存在,全都变成了故事。
青年逐渐成熟,恶魔右手多出了笔。
它用笔续写着故事,随意写下一个个荒诞的结局。
男人变成了老人,他们来到了海边,烟雾也随风飘进布满死物的河里,消融了最后一缕残破的画面。
邪月的光芒黯淡了,婆娑的幽影再次出现。
舞者的呻吟在远去,看来出现了能让它忌惮的东西。
沉闷又孜孜不倦地低语再次出现,看来它无所畏惧,虽然力量稍逊三分。
“我好像看见了另一位朋友,但他遇见了麻烦。”
“他需要我的帮助,万变之神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在听吗?我们应该去……”
林奇没有听恶魔的喃喃自语,他的精神正常,断然不会做出傻事。
黑夜总是会过去,虽然疫病尚未散去,可黎明的微曦令疲劳地阿苏尔振奋起来。
柯泰戈的光芒吓退了邪祟,缓缓升起的朝阳,亦如古圣愈演愈烈的怒火。
林奇迷路了,他和大法师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昨夜入夜时的地点。
事情变得严重起来。
林奇非凡的直觉,和法师绝伦的法力,都没发现异常。
在林奇凝重的准备尝试传统方法时,繁杂的传承里,一则不那么有趣的记忆被唤醒。
雨林中有古圣留下来的符号,它们在漫长的岁月里发生了错位,不受控制的处于激发状态。
没人知道这些符号有什么意义,但它们个个都有着惊世骇俗的能力。
比如……空间的堆积,或是时间的闭环。
林奇通过蛛丝马迹发现,他们不经意闯进了古圣的迷阵。
幸运的是,有几个恶魔陪他们落进了陷阱。
痛苦有了分担者。
林奇不想在迷阵里呆到终焉之时,他还要团结诸族,抗击终焉之时的混沌大军。
泰格里斯同样不准备浪费大好青春。
经过研究与辩论,一群古圣之子得出了结论。
这个迷阵不具有危害性,更像一个小小的玩笑。
它是个迷锁,涉及一些天文学知识来解谜。
旅程总是充满遗憾和意外,林奇怀疑他是遭了卡洛斯未说出口的诅咒,总是遇见特殊。
如果当初晚些咬断它的鸟头,应该就能听全它的咒骂。
当然,更可能是特殊吸引特殊!
迷锁锚定了这片空间,经过尝试,林奇发现一旦超出边界,就会遭遇类似鬼打墙的现象,然后不知不觉走回原位。
也许只需要等待入夜,在特定的星象节点激发迷阵核心,就能从中脱离。
首先,他得先处理一下刚刚露头的鼠人。
解谜的事情就交给大法师,林奇准备利用这段时间,屠杀鼠人打发时间。
……
“蜥蜴!蜥蜴玩意来了!”
少了左臂的倒霉蛋逃入地下,散播着恐惧。
奴隶鼠一哄而散,氏族鼠也只是象征性的朝黑暗射出散乱的箭矢,就全线溃逃……哪怕林奇这时候还在地上挖鼠洞。
高级鼠人悄悄潜入军阀的居所附近,它要告诉军阀这个消息,借此提升地位。
它是最先得到消息的,把这个重要信息通知军阀,强大的“肥硕巨鼠”一定会有办法解决问题,就像过去氏族面对过的无数次危机。
洞穴里没有异味,这位高级鼠人没有多想,斯费科军阀总是神出鬼没。
没有声音,这很正常,军阀是最谨慎的鼠人,在整个斯卡文地下帝国都薄有声名。
通过一条它知道军阀也知道的密道,提前做好准备,它展现出惊慌失措和顺从。
高级鼠人冲进,军阀刻意暴露出来的住处,尖叫还未浮现就戛然而止。
军阀总是会在这里等待来客,然后杀死有异心的叛徒,威吓顺从的奴隶。
可现在它不在这里,鼠人仔细辨别痕迹,发现自从上次面见军阀后,军阀就消失不见了。
它逃走了?斯卡文开始酝酿背叛,但还未开始就结束了,终止于让鼠人心惊胆裂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