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胜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恐怖的表情:“可是,有一天,他们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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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胜,你妈来找你了。”不知情的同事朝着他大声道。
那一瞬间,顾胜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不可抑制又回到了那一场噩梦。
尤其是同事时候,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那张熟悉的脸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儿子。”
那个时候,顾胜几乎瘫软在地。
可后来,母亲的一举一动都显得那样正常。
“妈……”他犹犹豫豫道,“我爸呢?”
“在村子里啊,怎么了?”母亲跟着他回到宿舍。
她抱怨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出来打工也不知道寄个信回来,我只好出来找你了。”
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妇人。
顾胜抖着手扶住她,有活人的体温,甚至还有脉搏。
这让他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所谓的噩梦,是不是只是他的臆想?
直到入夜,他沉沉入睡。
“儿子……”
他听见母亲在呼唤他。
他眼皮动了动,可始终睁不开眼睛。
“儿子,你为什么要走?”
幽幽的声音从他床头传来。
“为什么要离开我们?”
那声音逐渐幽怨凄厉:“你应该和我们在一起!”
顾胜此时此刻,深深地意识到,曾经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而现在,鬼又找到他了。
死亡的预感从心底窜起,他疯狂转动眼球,想要让自己醒来。
这是鬼压床。
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徒劳地转动眼珠。
直到一阵剧痛让他猛地惊醒。
他一转眼,看见那张狰狞的脸,半是父亲,半是母亲。
他看见对方的手长出尖利的指甲,剖开了他的肚子,将手伸进去,想要掏出他的内脏。
顾胜拍开那只手,死死捂住伤口,往外冲去。
每跑一步都伴随着剧痛,他大声叫唤。
可满是人的员工宿舍,却静悄悄的。
楼梯的灯光熄灭,所有房门紧闭。
黑暗中,只余下他慌乱的脚步,仓惶的呼喊……
还有后面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对方的速度显然比最初慢了不少,让他成功跑出了员工宿舍,跑到了街上。
许是命不该绝,他成功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善良的司机以为他遭遇了意外,将他送往医院。
他又获救了。
但顾胜根本不敢有片刻放松。
在伤口被包扎好,麻药过去他清醒的第一时间,他定下了最近时间的机票,前往外省。
接下来的十几年,他辗转全国各地。
有时候,厉鬼好几年都找不到他。
有时候,仅仅几个月,对方便会出现在他身边。
在咖啡馆惨案发生后,顾胜终于绝望了。
在最后无力的挣扎过后,他决定自杀。
他绝不愿意让父母吃了自己,成为一个缝合的怪物。
也不愿意再无力地逃亡,拖累其他人。
但他是幸运的。
在他准备跳河自杀时,一名路过的高人救下了他。
对方解决不了厉鬼,在听闻前因后果后,也不愿意接下这个棘手的事情。
但他给顾胜指出了一条路。
那可以让厉鬼找不到他。
要为他算了一卦,告诉他,顾家村的劫难会有人解决。
顾胜终究还是想活着的,尤其是在有了希望之后。
哪怕活得像一个流浪汉,只能靠吃垃圾度日。
可他还是期盼着有一天,有人会站出来,解决这一场劫难,让他再次堂堂正正活在阳光之下,让顾家村的所有人都得到安息。
……
……
……
顾胜看着巫妲,眼含热泪:“我等到了,我真的等到了!”
他爬下床,跪在地上,想给她磕头:“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族人们!”
巫妲扶住他,神色为难:“你先别激动,这件事情……我可能没有解决的能力。”
顾胜愣住了。
“那高人口中,能解决顾家村劫难的人,应该不是我。”巫妲说。
就顾胜所说,二十年前,整个顾家村发生异变,许多人死去,许多人变成厉鬼。
二十年过去,顾家村整体实力,恐怕要比当初剧组的邵贤淑还要强大数倍。
这不是她能匹敌的。
最后,巫妲只是给顾胜留下了一笔钱,告诉他,他可以开始新生活了之后,就离开了。
……
……
……
现在这天气天热了,雾失在后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把自己埋了进去,化作原型。
他的雾气一散开,加上巫妲的障眼法,本就没有人来的后山,更是无人注意到何时长出了漫山遍野的藤蔓。
巫妲有时候也会过来乘凉。
顾胜后来找过她好几次,他剪了头发,换了新衣服,看起来清爽许多。
巫妲婉拒过几次后,他也没有纠缠,给她买了一些水果牛奶,告诉她,他要去外地找工作了。
巫妲送他上了大巴车,祝他一路顺风。
她心中也有些惆怅,郑雪恹恹的,躲在镯子里不出来。
她一个人闲来无事,去后山找雾失了。
轻车熟路穿过浓雾,她伸出手,摸到了光滑的藤蔓:“小雾,我来看你了。”
一处藤蔓纠缠,竟形成了如同椅子般的座位。
以前巫家村的山林中,雾失也这样为她打造了一个专属座位。
巫妲坐上去,笑了一下:“你还当我和小时候一样。”
藤蔓闻言,一片枝叶缓缓探出,无风轻轻颤动了两下。
巫妲与他絮絮叨叨,和他分享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天马行空的,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雾失便静静听着,时不时动两下给一点回应。
但到了最后,巫妲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愁容。
她叹了一口气:“小雾,你说那个顾家村,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
她声音渐渐低落:“我总是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家乡,越想越难受。”
“如果我没有学习术法,那我恐怕也只能和顾胜一样,期待着哪一天,有人能拯救我的村庄……”
“但是好不容易遇到希望,对方却告诉我她无能为力……那感觉一定很难受……”
藤蔓似是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将柔软的叶片凑向巫妲,轻轻碰了碰对方柔软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