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坐好,一个本地服务生就送来了两个酒杯,灯光下干净透亮,显然是刚刚擦过的。
“再拿几个,准备一桶冰块,桌旁加一张椅子。”
将二十美刀放在托盘上,陈冀生又做了吩咐,拿起酒杯仔细看了下,这才打开在外宅拿的威士忌。
“不加冰的,细细的抿着喝。”
给黄文玉倒了一个杯底推了过去,怕这姑娘不懂,陈冀生还提醒了一下,然后给自己到了四分之一杯,这才放下了酒瓶。
抿了一口,霍生的酒不错,甘甜醇香一股浓浓的麦芽味,细细品了一下,比仓库里的好了几个档次。
对面的黄文玉也一样抿了一下,显然是头一次喝,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不管还在咂摸酒味的黄文玉,陈冀生从绸衫的外兜里,掏出一根大黄鱼放在了桌子边上,这次用金条钓鱼。
至少还有九成新的大黄鱼,在酒吧不是太亮的灯光下,晕成了一个闪耀模糊的光球,只不过陈冀生的位置隐蔽,不注意是看不清的。
“陈生,这是干什么?”
见男人将一条大黄鱼放在桌上,这是黄文玉见过最值钱的东西了,抿了几口带着果香的甜酒,她的脸色有了些红晕,胆子也大了一点儿。
“钓鱼,愿意给资本卖命的鱼!不要喝太多,容易醉,五个杯底就可以了,不然怕晚上没知觉。”
陈冀生给姑娘解释了一下,又给她倒了一个杯底,酒的度数不低,只是甜口儿的比较容易入喉,很容易喝多。
香饵放下不久,一个阿三就靠了上来,没敢在桌旁的椅子上坐,只是侧身用蹩脚的港普问了一句:“要什么情报。”
“滚蛋!”
陈冀生从后腰抽出1911放在酒瓶附近,阿三不是用常理思考的,没有正常人的思维,他可不想跟这些物件扯犊子。
显然阿三只是个情报掮客,缩了一下头,就麻溜的滚蛋了。
“陈生,哪来的枪?”
黄文玉倒是个大胆的,见着枪也不害怕,反而眼里多了好奇。
“我枪多了,今晚给你看把更好的,老实呆着,别大惊小怪。”
调戏了一下,见还差着代沟,陈冀生也就没继续下去,只是嘱咐了她一声。
阿三走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绿色夏威夷衫,带着凉帽的人走了过来,没有坐下也没先说话,只是让陈冀生先看到了他。
“中情局的滚蛋,军情局的留下。”
将桌上的枪放在身边,陈冀生给了这个外表像美国人的,到了三分之一杯威士忌,随手扔了两个冰块,示意他坐下。
在港城的间谍,不会说国语的不多,显然来的这位是多数者中的一员。
“军情局的史密斯,酒不错,十年以上。”
接过陈冀生递来的酒,史密斯抿了一口,给霍生的酒点了赞。
“换你的凉帽。”
见对方头上的凉帽是新的,陈冀生又掏出一条大黄鱼,丢在了他的怀里,结果自然是凉帽被史密斯放在了桌上,露出了他不多的头发。
“想要什么情报?”
掂了掂手里的大黄鱼,史密斯跟阿三说出了一样的话。
“克虏伯兵工厂的原始资料,最好是军情局的复制品,翻译的复制件,价格不会太高,但你要给一个价格区间。”
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陈冀生也不会任凭他狮子大开口。
“克虏伯的,包扩我们那边钢铁集团的配方,可以给你弄到。”
史密斯考虑了一下,给出了陈冀生不一样的答复。
“跟克虏伯原始资料一样,就可以。”
陈冀生不用考虑,这位应该是军情局的,知道那些资料的数量。
“不!不!不!您不知道那些资料有多重!我不可能拿的到。”
见唬不住陈冀生,史密斯只能开始诉苦,至少十吨以上的纸质文件交易,想想都可怕,鬼才会卖那种情报呢!
“五百公斤黄金,只要克虏伯原始资料或军情局的复制品,德文原版的,翻译版你可以赠送。
船用特种钢板、炮钢、齿轮钢、全部切削特种钢的配方及详细冶炼、淬火数据、资料,还有加工的机床资料,这个重量应该跟黄金差不多。
最后的价格,最后的机会,最多一个月时间,我会留在港城,不抓住这个机会,我猜不久的将来,你会穿着你的夏威夷衫,在安南的原始丛林里淋雨,你的蛋会发霉的!”
见史密斯耸了耸肩接受了,陈冀生勾了勾嘴角,一个五十多的老催巴儿,不赶紧抓住机会捞家底儿,还在这品酒装犊子,嫌脑子里的水太少,要去安南加水?
听着对面的男人,噼里啪啦一阵就把生意谈成了,黄文玉的脸上多了些仰慕。
“不热!”
“不会说人话就特么滚蛋!”
史密斯刚走,一个进门就在更隐蔽的角落里蹲着的,大鼻子、大卷毛,问陈冀生港城热不热,自然落不了好儿。
“我地朋友,您地朋友弗雷,觉得您的说法太让人难堪了。”
看着对面的大鼻子,相比于情报,陈冀生更想看看他的裆,验证一下那个说法是不是真的,比一比也不是不行。
“我在港城的时间有限,最多一个月。
钢厂的配方跟详细资料,一些机床的详细资料,工业母机跟数控机床的资料,不要咱们之间有合作的项目资料。
刚刚那个军情局的,我给了他五百公斤黄金,如果以后你有精密级的机床渠道,也可以运过来。
太多我不会给你,五成以上的利润,这种机床的数量有多大你自己应该清楚。
至于为不为那位史密斯保密,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
又丢了一根大黄鱼,一样的老催巴儿弗雷,陈冀生自然用一样的方式对待,不过浪漫之都的底线比较低,陈冀生在自己这边加了些码。
今天运气不错,维港之夜算是比较给力的,尽是些底层的情报油子在这里厮混,指望这些货弄个美敌的派遣军数量、装备情况,那不可能。
但是一些技术性情报,尤其是时限较长的情报资料,这些情报的获取,对于这些老情报油子来说,不比拿张擦屁股纸费劲,难就难在怎么运到港城。
至于直接用金条砸,更简单,拿美刀不一定有同样的效果,给他一叠美刀,出去两天花完了,怕是屁用没有,今天搂着大黄鱼睡一晚,明天就会积极主动的开始行动。
看看时间进来不过二十分钟,现在回去还太早,等一等看,还有没有落魄的老情报油子。
“先生女士,可以坐一下吗?”
看了一下对面高大的中年绅士,陈冀生点了点头,四分之一杯三块冰,慢慢推了过去。
丝绸制作的浅色西装,暗红色锦缎做的方巾,无名指上镶着翡翠的金戒指,优雅的喝酒方式,无不彰显着人家的富贵有来历。
“弗勒爵士,您可以称呼我弗勒爵士,军情六处的。”
不用陈冀生开口,对面的绅士不会让气氛尴尬,很贴心的让他知道该怎么称呼。
“能提供什么方面的服务?太高端的我不要,只要跟重工业有关的技术资料,以及精密机床的渠道,在港提货。
当然,能搞掉一些港府高层,这样的服务也可以,我的回报是黄金。如果港督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可以给你五吨。”
是人就有价格,只不过绅士要卖的贵一点,陈冀生也适当的提高了价码,没事儿丢点钱,打个水漂,也可以让心情舒畅。
“我们之间的信任,不必用港督作为代价,这根大黄鱼就够了,有了情报或者货物,我去找霍先生吗?”
对面的绅士,很优雅的拿起了桌上的大黄鱼,依然优雅的放进西装口袋,也给了陈冀生优雅的答复。
“不必麻烦霍生!
跟他接触,你会很麻烦的,弗勒爵士,毕竟你们国内以及你们的盟友,已经把他放在名单上很靠前的位置了,今年或许会更重视。
霍生,已经认识到了他的鲁莽,或许会做出补偿,我想你们的绅士们,也会在一定程度上谅解,比如霍生的朋友何生想要老船坞的地块。
找我不需要去霍生那里,找对面的女士就可以,她的名字是黄文玉,在港大读书,最近两年都会在,而我不一定在,要保护好她,我的朋友。
史密斯跟弗雷的动向,弗勒爵士就可以找一下这位女士的。
活着的朋友才是最好的朋友,死去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不是吗?弗勒爵士!”
绅士们之间的第一笔买卖是不会计较价格的,见到了弗勒,陈冀生也该走了。
有了史密斯、弗雷、弗勒,两个底层老油子、一个鬼佬远东情报部门的高层,近期是足够用了。
他们三个的组合,也是三件不错的外衣,特别是弗勒爵士,算是今天最意外的收获了。
至于说弗勒会针对自己,他不会的,即便针对也只能用港城的本土势力,有霍生等六位大佬在,除非穷疯了才会对自己出手。
穷疯了的,又有多少专业的训练,没有专业的训练,即便是人肉炸弹,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自己,反而自己这边的报复,对弗勒而言才是不可承受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