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坑

隔着抄手游廊,原装的花格木门红绿斑驳向内大开,透明的凉布大帘罩在门外。

跟三大爷说的一样,东西向开门的屋子一丝风也没有,薄薄的凉布大帘纹丝不动。

上开的红绿花窗也被最大程度的向外支起,露出的窗口也被凉布遮着,在内外光线的影响下,显得屋里黑漆漆的,越看越是有些狰狞。

刚收拾下忐忑心情,要进门见一下新的姐弟妹,身后又响起了听着就呲牙咧嘴的声音。

“呦……呦……

别说,三大爷您这一身儿可挺白呐!我们院秦寡妇都不赶您白,这才几月您就光不出溜了,再有半月您不得把皮扒喽?

到时候记得招呼我一声,咱是厨子,扒皮卸肉那是手拿把攥。”

刚被取代第一主角位置的何雨柱同志,一路走一路叮叮当当的磕着三大爷。

这可把三大爷气的够呛,可对手是混不吝的傻柱子,千般谋、万种策,各种巧舌如簧,也化不开人家胡搅蛮缠的混,一时间急的闫老扣儿汗如雨下。

“傻柱,你小子这话可不中听呀!这是该跟三大爷说的?”

老闫吭哧瘪肚的回了一句自己都感觉无比虚弱反击,只希望能用自己三大爷的身份,压一下对面那个活蹦乱跳的混不吝。

“嗨!三大爷您说啥呢?我这不是怕您热着,关心关心老人嘛!”

“什么老人?你大爷我正当年呢!”

“三大爷,咱说归说、闹归闹可不兴骂街的,谁大爷呢?”

“我特么……”

“呦……呦……呦,这是啥?这是啥?别动、别动,快让爷们??。”

正跟三大爷斗嘴的傻柱,摇头晃脑间瞥见了站在西屋门口树底下的陈冀生,那蓝白相间的短袖海魂衫,一下就抓住了他的小心肝儿。

也不管正想站起来骂街的三大爷,傻柱一边带着声响一边扑奔陈冀生而来。

“爷们,这是真的海魂衫吧?听说穿这个的都是精锐,能不能给哥哥我也弄上一件?

这好东西我都想了老长时间了,各处的鸽子市、信托商店我都转了好几圈了,愣是没找着一件我能穿的。

爷们你比我高点,这衫子我高低能穿上。”

看着眼观六路、嘴说八方,就差胳膊腿向后转圈甩的好同志何雨柱,陈冀生麻了,蓬乱的头发都微微炸了一圈,直接垂右手、撤右腿、左腿微弓,摆出了四六步的架势。

这汗津津的大热天,要是被这么个玩意儿扑在身上,再不轻不重的给捏上两下,吃啥雪糕冰棍儿也解不了暑气上头,不给他一个八十斤重的大嘴巴子,怕也对不起他这一副表里表气贱样儿。

“呦……正经练家子呀!

万将无敌式!

爷们,咱俩无冤无仇,您这大嘴巴我可受不起,打实了耳后,爷们我可就撂这儿了。

我是中院何雨柱,叫我柱子、傻柱都成,爷们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多的海魂衫了。”

傻柱?这货可一点看不出傻来,这反应、这口条儿,这思路清晰的怂贱样儿,反正陈冀生准备应对好同志的伴手礼,就这么胎死腹中了。

对面这货也算是练家子,四九城里的跤技可不比津门差,被近了身好拳技也不如一年跤。

前中后院邻里邻居的,撩阴、锁喉、插眼、跺脚、反关节也实在用不出,弄死了还好说,万一手潮弄个半残废,反被人笑话学艺不精,在院里就没法见人了。

“柱哥!

衣服伍的都是小事儿,赶明儿个洗完晾干我给您送过去,这大热天的、您‘腾腾腾’扑过来,吓了我一跳,不自觉的就起了架子,您别介意!这衣服就当是赔礼了。

我是陈冀生,就这屋的、在家行三,家里哥哥姐姐叫我陈三儿,您也这么叫就成。”

听了傻柱的话,陈冀生也有些恍然,这拧腰大甩手的架势,不识货的看不出好赖,识货的也不看你想打哪,嘴巴子还是耳门台他不管,他只管着你这架势出手致不致命,要是位置方向致命,对面出手也一样轻不了,嘴巴子就只能往头上招呼,头部属于正经的致命区域,这不就误会了。

“咱爷们儿这是整岔劈了,甭说赔礼不赔礼的,这东西我可不能白要,那不成碰瓷儿了嘛!再说咱这也没碰着啊!

三大爷就在眼吧前儿,我要是白要了您的,这还不得开全院大会呲儿我?”

傻柱、傻柱子听惯了的好同志老何,听陈冀生叫了一声柱哥,浑身上下三百六十个毛孔都舒展开了,这一声喊得三伏天都清爽了,浑身的汗气也为之一消,就甭提多舒服了。

“小陈你甭怕他个傻柱子,傻柱真敢要你那衫子,咱院三个大爷一准送他进去吃窝头。”

大热的天没人出来吃瓜、撩闲,连近在咫尺的家里也只悉悉索索的响了两声就没了下文,只有一个三大爷在一旁默默的给两人捧哏,不过是捧哏还是架秧子,也得两说着。

“三大爷,没那么严重,玩玩闹闹而已,就不耽误您避暑了,您先歇着。

柱子哥,我刚听到您跟三大爷说您是厨子,这不赶巧了,我今天刚回来饭辙还没找见,您就来了!您是有事儿出去?”

三人一起好话没有,陈冀生按下了三大爷,就想着吃口好的,对面这货可是正经有传承的厨子,听着是好吃,不知道是不是真好吃,先试试成色再说。

“嗨!这大礼拜天的我能有什么事儿,昨儿个喝的有点多,这不早晨没起错过了大号,正热的时候搂不住火了。

哎……哎!光看衣服了,搂不住了、搂不住了,我去去就来,看下家里有啥材料,短的话我那还有点,晚上您就请好吧!”

望着来去一阵风的老何,陈冀生也是一脑门无头官司,亏的现在是两点来钟,要是五六点钟的饭口儿,正经就赶上热乎的了,你说这犊子的话赶得气人不气人。

没再继续纠结,捡起地下的一个帆布搭兜,轻手掀开凉布门帘走进了暗戳戳的屋子。进了屋也没人给打招呼,除了悉悉索索依旧,也没其他声音了。

将手里的搭兜子放在门边,适应了一下光线,扫了扫眼前,堂屋、南屋、北屋共三间。

迎面一张圆桌,周围胡乱摆着八个方木凳,一边一个一人高的碗柜靠在墙上,碗柜上半面是镶着玻璃的推拉两格柜,中间横着三个抽屉,圆圆的把手挺漂亮像是以前见过的玻璃把手,下面是木头拼色、拼花的对开柜门,尺寸与玻璃格一样大,算是比较好看的家具。

两个碗柜中间是改过的后窗,加了宽也加了长,两扇玻璃窗向里开,外面还有一整个长方的窗扇,蒙的依旧是凉布,凉布外面是横竖好几道两指粗铁条,安全能够保证,只是窗的风格与外门窗不搭嘎。

不过这房子墙体真不错,七八十公分的厚度是有的,一般小炮打不穿,而且有不错的保暖性,冬暖夏凉。

南屋靠山正是热的时候,跟后窗差不多风格的玻璃门紧闭着,隔墙是木方嵌木板,浅黄绿色的漆面还多少有点光泽,私密度不高。

转头向北,北屋门开着,就一眼,让陈冀生把脚在青色小方砖铺的地面上狠狠跺了两下,不跺不解气,屋里俏生生的立着一个即将深不见底的大坑。

就这家庭,以后十多年,多少英雄好汉也不够她坑的,让他恨不得再去死一遍。

“杂草的!”

老子来信让儿子赶快退伍回家,儿子可是不含糊,正赶上艇上出了事故,玩了命救人,盼着战伤、退伍、功劳一箭三雕。

一个猛子扎下海,从两三米到五六米,再到十米以下,最深处接近二十米,弄上去七个,沉下去的两个遍寻不见。

原来那彪子把自己个儿玩下线了,换他用了差不多十分钟,差点憋炸了肺,才全须全尾的从海面爬了出来。

谁曾想活着出了大海的无底深渊,算上在医院检查治疗、算上赶路,浑浑噩噩不过七天,又要扎进人心的无尽深渊里,死过去活过来还是避不了大坑啊!

“陈三儿,你混蛋!三年多不回家,回家就骂人,爸妈说走就走,我还得照顾他们俩,我容易吗?呜……”

得嘞!

盘亮、条顺、个高挑,音清、体柔、性子软,骂人都不会的傻白甜,还是亲亲的亲姐,边上还有个苟在一旁,眼珠滴溜溜乱转的白白小妹子。

小妹子边上,还有一个脸上带着青紫,跟妹子一边大的小兄嘚,这仨货以后还不得把人坑劈叉啊!就这仨以后老老实实在家里都不用惹事儿,麻烦就会一堆堆的涌上门。

“陈宝红!

哭、哭个屁!赶紧收声,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吃的,刚刚在门口找了个厨子,晚上吃大餐。”

看着哭哭啼啼的大美女,扫了一眼古灵精怪舔着嘴唇的小美女,头大归头大、吃饭第一大,都这样了,头大屁用没有,先准备仔细填饱肚子,再想着法子填坑。

咱也不是普通人,自带空间里的那个大储备仓刚打开一个门,就吃喝不愁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二哥,你说的那个厨子是不是中院的傻柱?别说,那不着四六的货,做菜可挺香,上个月我有次闻着味了,馋得我哈喇子都淌衣服上了。

不过丫的也不是啥好货,每次看着二姐,那眼珠子斜楞的都特么跟庙门口那瞎道士似的,就剩个白眼球了。”

鼻青脸肿的小弟看样子也不是啥好货,这一通叭叭,捧人、踩人、别苗头一样没差了,绝对不是能让人省心的小兄嘚。

“就是!大姐做饭太难吃了,爸妈这才走了多久,天天吃咽不下去的半生窝窝头、齁咸齁咸的咸菜条。三哥你要是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

得!小妹子更好,是个能大义灭亲的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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