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跟老杨碰头,这个陈冀生不参与,他还有事儿要吩咐,让老杨一块去办。
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有自己压着,两人的办事效率很快,因为涉及秘密项目,也不用通过厂会。
这也是在变相的提高工作效率,不然就这个提议,一周之内能送一机部,都是高效的。
老杨执笔,李怀德补充细节,一份简单的报告书,以文件的形式很快就完成了。
将李怀德递来的上报文件大体看了一下,再看一下报送单位,没什么大问题,陈冀生就点了头。
他要做的就是提纲携目,至于补充细节,一机部有的是能人,自然会补充的严谨详细。
他们缺的只是准确的大方向,不是做事的方法,在做事方法上,那边可都是精英级的人物,陈冀生自叹不如。
“老李,打个电话,让把饭送过来,我要三个馒头。”
也差不多到饭口了,为了给两人增加紧迫感,陈冀生让老李联系食堂送饭。
“老杨,人是根本,但好的设备也是必不可缺的,咱们在设备上有什么需求?”
老李打电话,不影响他跟老杨谈事儿,港城那边的设备,还是要有个眉目的。
弄回来的设备用不上,也就是废铁一堆,港城那边的设备有个缺陷,那就是没有原厂人员的指导。
面对新设备,别说用了,安装就是个很大的问题,厂里的设备,可不是家具,可以随便安放。
“什么设备都缺,越精密越好。”
老杨的回答,有些似是而非,机床设备是严谨的东西,这么回答也是无奈之举。
对于工业生产设备,如今各厂除了内部计划分配,外来的就是杂乱无章。
有什么就用什么,不行,就得自己去改造,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各种机床、设备的精密度。
现在一些精密的机件根本没法成批量的加工,许多都是靠高等级的车工、钳工,以车床配合手工来做。
“这个是传承有序的,可不能胡沁,一国的设备,一国的传承。
同样的机床,不同国家的产品,很多时候是不兼容、不匹配的,你什么都要,怎么用?”
机床跟工业体系是配套的,一国的工业体系,或许会受他国影响,但总有自己的特色。
机床也是一样,这不是打仗,万国的枪械只要有子弹就能打死人。
一个车间,几十种机床再涉及几个国家,那活儿就全成半手工活儿了。
批量制造,随时会受到机床设备的影响,精密度就很难把控。
同一个车间出几十种不同精密度的同类工件,不是高等级的钳工,组装都是个问题。
许多车工、钳工的高招儿、绝招儿,就是因此而来,这可不是工匠精神,只是无奈之举的变通。
“我也想要全套的德式、苏式、美式,可找遍全国,除了东北,哪有这样的工厂?
最好的厂子,也就东北那几家,再找全套的可就没了,建一个大厂,需要调拨的各种机械可就多了。”
老杨说的也是实情,陈冀生稍微组织了一下,当然不能直接说是英式或法式的机床。
万一上面派人接洽,自己的位置放在哪里?他们去接洽,万一出了问题,处理不好断了线,谁来负责?
到时候杀他们全家、诛九族都于事无补,轻飘飘一句认错,不可能用来接线,也不可能用来沟通渠道。
“这个我来想办法,你去送计划的时候,跟一机部沟通一下,尽快弄出一批图册来。
我这边有了图册,就能做到有的放矢,这事儿作为秘密项目来谈,不要涉及太广。
咱们厂的,让工程师们做一下,这个就双管齐下吧,无非知识分类也涉及了机床。”
陈冀生正说着,老范敲门进来了,瞧着侃侃而谈的陈冀生,再看俩都在做记录的厂长。
眼珠子瞪的都突出了一截,老范没敢瞎打招呼,默默放下一兜馒头,几个饭盒,就要退出办公室。
“老范你等下,把钱票算了再走。”
打开几个饭盒挑了一下,陈冀生找了一盒辣炒小白菜,按着老范的报价付了钱票,然后就看向老杨、老李。
“怎么着?不打算付钱啊?”
请客?陈冀生没这打算,有他在,就没有工作餐一说,公私分明,老李跟老范之前给他敲过警钟。
老李是个常宴请的,兜里有钱有票,老杨就有些尴尬了,翻了兜、翻了抽屉,钱有票不够。
想着老杨带着傻柱给大领导做饭的影像,陈冀生不由的嗤之以鼻,这还是个吃惯了的。
“之前我让老范给老李带话,各自抬一下屁股看看下面有没有屎,你老杨也一样。
项目就要落地,马上展开自纠自查,看看有没有厂子里的欠账没还上。
之前有欠账要补上,拖欠不补的,一概清退开除。
之后也要严格审查,各级财务查漏补缺,工厂是讲效益的单位,不是大锅饭,不是你的,多吃一口也不行。”
有老范在,对于老李来说无所谓,但对于老杨来说就有些过分了。
因为这几句话,老杨不仅憋红了脸膛,双手也颤抖起来,这下脸就掉大粪坑里了。
“陈干事,杨厂长这边都是一个月一结。”
虽说有老范打了圆场,但老杨的面子也丢的大了,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脸色也是一时一变。
但好歹控制住了,没敢跟对面的小年轻翻脸,这事儿他是不占理的,因为这个让人撸了,脸就丢尽了。
直言伤人,对陈冀生来说却无所谓,这些小辫子让李怀德抓住了,老杨以后就不是扫大街了。
不弄他个身败名裂,李怀德也是不会罢休的,毕竟两人之前就杀出了真火。
对于这样的结局,陈冀生也喜闻乐见,老杨这样的就属于那车船店脚牙了。
一餐饭吃的不怎么融洽,饭后陈冀生稍微交待了几句也就算完。
老杨那一脸吃了大粪的模样,太影响消化了,这人也经不得细琢磨,稍一琢磨,破绽百出。
好在事情交待的差不多,不然还得让老杨影响下午的心情。
在老杨这积攒了一点负面情绪,陈冀生也没去工地转悠,直接上了后勤楼,到了采购一股。
进了办公室,老宋不在,秦孙两女趴在桌上午休,可能刚刚睡过去,开门的声音没有吵醒她们。
手一甩就多了一块针织的白手帕,借着桌上茶杯里的水润湿,该是散散负面情绪的时候了。
孙美兰是被桌子的震动吵醒的,睡眼惺忪的望着对面的两人,她吃惊的捂住了嘴巴。
“你等着……”
眼角噙着泪的秦寡妇,早就放弃了抵抗,只是有些无地自容罢了。
就知道十张大团结不是白拿的,也不知道对面的拿了多少张?
接下来的孙美兰很抗拒,但没用,还是人比形势强,有些事儿很简单,开了头就是水到渠成。
对陈冀生而言,秦寡妇没有首尾,但孙美兰不一样,多数时候还端着,不打掉一些东西,容易反复。
知道厂里是危险地带,陈冀生这边也是速战速决,这次是在老杨那里存了些负面的情绪,下次就不这样了,再过分也容易其反复。
事后坐在两女对面,摇着那把旧折扇,看着心里美面色苦的两女,陈冀生想看看她们的表演。
结果这俩最近处的很熟悉,显然是经常交流经验,苦着脸相视一会儿,就聊起了厂子里的家长里短。
对于这个结果,陈冀生也接受,只是没怀上的孙美兰是个隐患,只要怀上了,她比秦寡妇还要老实的多。
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孙美兰虽说是个办公室的油子,但脾气有些逆来顺受,不然老宋能把她推出来?
只要怀上了,她就是个搓扁揉圆随便的,只要孩子生下来,她也会是个死心塌地的。
没有看到苦情戏,陈冀生有些兴趣缺缺,收拾了一下,也就离开了轧钢厂。
想着造办处老刘那边的进度,陈冀生顶着大中午的太阳,一路飞驰,赶回了四合院。
这大热天的,慢骑一身汗,快骑也是一身汗,快骑起码风大一些。
进了前院,房子的檩条已经上的差不多了,看着日渐成型的屋子,陈冀生的心情不错。
老刘一伙也没午休,依旧围着一锅黑乎乎的汤汁,一边喝着一边聊着下午的进度。
不是不想睡个午觉,而是睡了下午没精神,耽误干活,没活儿的时候,这午觉是雷打不动的。
“主家儿,正说您呢,我们兄弟给您找了一堂老恭王府画室的全套,您这边什么意思?”
听着造办处老刘的招呼,看着几个人嘴上的油光,这中午的猪肉吃的应该不错。
老恭王府,陈冀生大概的印象,好像是换了不少主家儿的,这话只能听一听,不能信了。
至于说传承有序,只要东西保真,就能传承有序,这个就跟车床差不多,体系有了,自然传承有序。
“先报价,总不能万八千的我也要吧……”
现在的万八千就跟后世五百万差不多,弄不好五千万都成,大多数人是没有这个身家的。
当然还是有一部分有钱人的,比如说已经退出公私合营的那一部分私方。
院里许大茂丈人,就是这个,弄不好趁个百八十万的,这钱现在可不比他那娄半城的名号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