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干活很有章法,什么时间该干什么,昨晚肯定也做了预案,想了很多东西。
有了四个小伙子的加入,他也安排的条理清楚,几个人一点也不忙乱
小院里赵姨儿的承诺,对陈冀生来说也就那么回事儿,最重要的还是看行动,风雨来临的时候,才知道真假。
人心很多时候好估摸,但更多的时候估摸不到,狂风暴雨之中,人心更是多变,这点对陈冀生来说也是不可控的。
现在看,张家的奋勇冲锋是好用的,以后谁知道?
见闫解成跟于丽也到了工地,开始搬砖、沏茶,陈冀生就不好坐在摇椅上当大爷了。
毕竟一个院对门住着,人家站着你倒着,人家干活你喝茶,边上还有个居委会主任伺候,这话传出去可不中听。
“赵姨儿,咱们去看看房子?”
将茶缸放在摇椅上,陈冀生还是想去看看房子,这两天大杂院住着也闹心,如果合适,就搬到新房去凑合几天。
“成!离着不愿,几步路的事儿。”
对于这个赵姨儿举双手赞成,腰间的几个信封,大夏天的就跟揣着火炭一样,烫的人心颤。
拿家去肯定也一样的心神不宁,不如直接花出去,来个甩开包袱大步向前。
临走时,陈冀生扫了一眼摇椅,才跟着脚步快了很多的赵姨儿,奔芝麻胡同去了。
“冀生,你跟对象那个了吗?”
虽说心里火急火燎,但赵姨儿嘴皮子上的活儿,也一点不耽误。
见过、听过,陈冀生对于丽的关注、招呼,赵姨儿想着这孩子怕是当兵憋着了,脑子里想的肯定尽是那事儿。
这事儿说小,那就跟柴米油盐一样,属于日常;说大,游街、拘留、劳教、判刑、枪毙,也有他一份儿。
孩子小,有些东西没见过,大人又不在跟前儿,这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最容易吃大亏的地方。
居委会、街道办,一年到头不知道处理多少这样的糟烂事儿。
陈冀生又是个有钱有势的,现在搞欺男霸女那一套可不成,自家的四个小崽子,也跟着他一块呢。
要是在这事儿上吃了瓜落,牵扯到的方方面面,都落不了好。
“人家身份不一样,哪能这么随便?”
想到大姐大,陈冀生心里多少也有些想念,不揉搓一下,好像还真缺点什么。
“冀生,听赵姨儿的,要是真憋不住,你就来找姨儿,姨儿给你物色几个。
不成,等姨儿的侄女来了,让她伺候伺候你,你可千万别去干用强的营生。”
这话赵姨儿说的坦坦荡荡,大姑娘虽好,但也得吃饭不是,饿急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作为小半辈子在基层居委会摸爬滚打的老油子,赵姨儿见过的太多了,一个窝头就能解决的事儿。
千万不能变成吃着窝头才能想明白,要是换成了花生米,更冤枉。
“赵姨儿,这不能够,也用不着,我心里有数。”
陈冀生的话,赵姨儿没听进去,有数儿,那些进去的哪个之前会说自己没数儿?这得进去了之后才知道。
“你们院秦寡妇,逮着没人的地方直接弄,完事儿给她半袋粮食,要是哭闹就来找我,她挂了环,也不怕被弄。
要是想弄于丽,你得给他男人安排个活计,直接给她说,不要在院里,不行就来赵姨儿家,我安排。”
说这个,赵姨儿也是鼓足了勇气的,对于居委会下辖的各个小院、大杂院,她是门清儿,不然也干不了主任。
想着大杂院里的各种关系,她做出了跟陈冀生差不多的选择。
“我说赵姨儿,你们居委会整天就干这个?瞅您这模样、神情,倒是像干老鸨子的。”
一样事儿,都差不多的干法,被赵姨儿说清楚手段的陈冀生,笑的有些讪讪,还真是各行各业有能人啊!
“去!臭小子,净拿你赵姨儿打趣,这还不是为了你,为了那四个不省心的?
冀生,你想着啊,咱们这片,打谁骂谁都成,姨儿都能担待,打坏了也不要紧,咱们赔得起。
可就这强弄,姨儿担待不住,捅出来就盖不住,这个要人命呐!”
听着赵姨儿的话,真是很贴心,也算是给了陈冀生谋划。
许多事儿听着可笑,可依着赵姨儿的法子还真就能干成,而且还不留首尾,就是这么的可笑。
两人一路聊着,一路进了地形复杂的巷子,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才到了赵姨儿说的房子门口。
“冀生,这房子正门封死了,走的是那边巷子里的角门。”
见陈冀生在大门口站定,赵姨儿指了指高墙边上的一条挺宽的半截胡同,示意进门的地方在那边。
“赵姨儿,这家的原主挺谨慎啊!”
看着面前高大的外墙,灰漆漆的大门斑驳陈旧,上面还有零星的弹痕,以及各种或深或浅的痕迹。
磨损严重的石阶,坑坑洼洼,好像几十年没人踏足了,门侧的石鼓也有很明显的缺损。
门楼里全是灰土、石子儿,明显的垃圾倒是没有,木制大门上下都是封死的,门缝后面也被堵得严实。
角落里的蜘蛛网层层叠叠,挂着或灰或黄的丝缕,老旧对联的缝隙里,全是黄呼呼的细沙尘。
这宅子一看就像被封存的,没事儿,一般人也不会接近这个看上去多少有点瘆人的门楼。
“以前查封的,不知怎么没分下去,这不就到了居委会手里,听说这大门一直就没开过,也不知道真假?”
走在前面的赵姨儿,看不到陈冀生眼里的欣赏,各朝各代,都有这些会潜伏的老阴比。
三米半的高墙,清水活儿严丝合缝,不用飞爪之类,这墙可不好上。
估摸着墙头肯定有铁齿、瓷片之类的东西,设计这宅子的,不会让你徒手上去,从墙头看到院里的。
半截胡同里面,还有一条纵贯的横道,比半截胡同宽了不少,十轮卡都能停的下。
而且地面铺的砖还是松松垮垮的响砖,不仅下雨不存水,人踩上去还‘咯咯‘作响。
角门在封死的横道最里面,看青砖颜色,都是一起建的,人家最初的设计就是这样的。
“这门轴可得上油了。”
开了锁,‘咯吱咯吱’推开一拃厚的小角门,赵姨儿又嘟囔了一句。
陈冀生跟了上去,看了看角门门柱上的几个小口,这是插门栓用的。
相比于高墙,院里的建筑有些低矮,地面是大石板铺就,只有角门旁,栽了十几根竹子,活的长了,也被竹枝叶压弯了腰。
正房九间,不像四合院里的正房,有进门的台阶,只有一道不高的门槛,没了垫层,房子自然高不了。
整个院子也不是平的,而是依着正房做了起拱,即便大雨,正房也不会雨水倒灌。
两侧的东西厢房,更矮一点,屋山尖堪堪超过高墙,一侧六间,分别有三个小门,应该是两间并作一个大间。
赵姨儿在前面开锁,陈冀生先一间间看了厢房,西厢除了厨房、杂物间。
还有一间是厕所跟浴室,只是后来改造过,厕所里面装的很老式的马桶,浴室的花洒管道都是黄铜的,墙面还贴了马赛克。
东厢的三间,应该是客房,都一样的布局,红木的架子床,配了四张官帽椅、两个茶几。
这些家具应该是后配的,三间的款式各不相同,还有一间的官帽椅也不配套,只能两两成对。
正房进门就是会客厅,中堂、条案、八仙桌,两侧是官帽椅,堂下六把官帽椅,夹着四个茶几,中规中矩。
只是原有的字画、瓷器这些小件,都被拿走了,这些应当是属于细软的。
堂下的官帽椅后身,是木制的格栅,两侧都放着长长空空的博古架。
正屋东间是个三间房的阔大起居室,画案、大桌、罗汉床,桌椅茶几一应俱全,格局做的也不错,一看就顺眼。
正屋西间,隔开了三层,外层还是一个会客室,内层才是两间相通的小卧室,都有做工繁复的架子床。
卧室的格局,让陈冀生的念头,一下就到了港城,这布局,仅次于大被同眠了。
整个小院除了房子就是家具,其他的零碎基本没有,但这个房子很符合陈冀生的心意,进出隐蔽,很难被监视,做个安全屋够用。
“赵姨儿,就他了,这个就落在我二姐名下。”
这个小院,也算是给二姐的压箱底,现在过户,也是为了以后少点麻烦,干净利索。
“行!这个赵姨儿去做,你二姐也不用出面,到时候我拿着东西让她签字盖戳。”
见陈冀生很看好这座宅子,赵姨儿也是与有荣焉,这说明自己的眼光还不差,宅子也没白留。
“那就麻烦赵姨儿了。”
想着后续,觉得过给二姐没什么麻烦,即便有麻烦,也是以后必须解决的,跟一所宅院的关系不大,给赵姨儿道了谢,也算做了最后的决定。
“冀生,咱们再去看看秦三儿家的四水归堂?”
想着秦三儿家,赵姨儿的脸色微微狰狞,那是他大儿子的房产,如果秦三儿不识相……
“行,反正来也来了,咱们也不进屋,看看外面吧。”
陈冀生无所谓跟不跟秦三儿打照面,照面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有老刘掐着他饭碗,有张家的奋勇冲锋盯着他一家,结局差不多也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