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德莫斯都驾驶着他的玛莎拉蒂穿梭在各色酒吧夜店,没黑夜没白天的寻欢作乐,游手好闲。
然后,无论何时回到南区别墅里,只要他想,就会闯进卡蕾忒的卧室。
那时候不管她是醒着还是睡着,亦或是在做其他的事,他都会将她撂倒狠狠折磨一番,接着才心满意足地撇开她独自回到一楼。
对此卡蕾忒除了默默忍受以外无从反驳。太多的不可说给她和德莫斯之间制造出太深的误解,这无形却沉重的压力就像一枚巨大的盾牌压在她的身上,教她无力喘息,越渴望挣扎越没法摆脱。
她在静静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那个终结她的生命、令她真正从一切负压、一切矛盾与误会中解脱的时刻!
她相信,唯有她的死才可以证明自身的清白!那时德莫斯也会明白,她的心自始至终都系在他的身上,不曾离开——
……
又是一个早晨,阳光明媚,如万缕融融的金线从湛蓝无一丝云朵漂浮的天空投下来,穿过各扇洁净的落地玻璃窗斜斜地射入南区别墅中。
德莫斯因为上午有公事,一早起来洗漱过后吃了早餐,随后开着凯雷德直奔他的工作室而去。
诺亚收拾好餐桌,又来到楼梯口向上张望。看到自己放在女主人卧室门口的一托盘早餐已剩下空杯空碗,他总算可以放下心来。
走上二楼,诺亚敲了敲卡蕾忒的房门。
“王妃,我是诺亚。”
“请进……”里面飘出一声细弱的回答。
诺亚推门走进去。
凌乱不堪的卧室内,空气压抑而沉闷。
卡蕾忒全身蜷在软床上,散着缭乱的长发,穿一件卡其色的长袖衬衫和一条浅米色的长裤,光着两只皙白小巧的脚。
沐浴在充沛日光下的她看上去神色倦倦的,浮肿的两眸微微眯着,似乎被阳光烤得更加睁不开眼,却又懒得动一动身体挪向旁处。那裸~露在外的小脸和双足的皮肤在这明亮的光芒照映中也尤显苍白、干涩。
早晨天刚亮那时,卡蕾忒又被闯入的德莫斯凶猛地侵占了一次。
事后,她爬起来简单冲过澡,又翻出压箱底的长衣长裤穿上身,以遮挡那些遍布周身上下的暴戾“爱痕”。吃过诺亚放在门口的早餐后,她多少恢复了一些体力。
“早餐很美味……谢谢你……”
卡蕾忒撑起头颅,对诺亚淡笑。
“我来为您收拾一下房间。”
“哦……不必了。……这里比较乱,还是我自己来吧。”
卡蕾忒一手很不自然地抓紧一片狼藉的床单,表情颇为局促。
诺亚会意,也没再作要求。情知卡蕾忒已经有好几天没走出卧室一步了,于是他又对她说:
“今天天气不错,您到庭院里走走吧,散散心,对身体会有好处的。”
“谢谢……”
卡蕾忒略略低了头,声音有些感伤。
这时,诺亚从她左臂挽起的袖口处瞥见一段若隐若现的伤痕。
很明显,那道笔直而犀利的朱红印记是被生生抓出来的!
诺亚顿时有些震惊,随后也有些心痛。
眼前,这个人类年龄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女孩不是自己男主人的挚爱唯一吗?为何身为一个男人,居然能对他挚爱的女性下如此狠重的毒手?
男人对于女人,爱的越深,一旦受伤的话是不是就会虐的越凶,越要往死里整?
女人对于男人,默默隐忍着他的“虐”,就算再委屈也要继续承受,这究竟算不算一种对他传达爱的特有方式?
诺亚不解。
呆呆的站了几秒,他终于沉不住气,张口向卡蕾忒问道:
“到底……您背负了什么?宁可被王这样对待,都不肯对他讲实话吗?”
他真的搞不明白,究竟什么样的秘密能使面前的女孩弃自身清白于不顾,宁愿背负“偷情”、“*”种种骂名也要紧紧闭口,那既不肯说也不解释的动力和勇气到底来自何方。
诺亚那对目光的投射方向使卡蕾忒立即意识到什么,她紧张地向下拽了拽两边的袖口,半天才耷拉着头小声说:
“别担心……德莫斯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找到问题解决的好办法了……”
她的回答还是不完全明了,显然有所隐瞒。
诺亚见状不免心中一惊,内心有些很不好的感觉产生,于是他急切追问:
“您打算怎么做?告诉我!诺亚愿意助您一臂之力!”
卡蕾忒摇头,戚戚浅笑,伤韵十足:
“谢谢,这是我的事。这样做,大家都不会再受伤害…”
说话间,悲切的情绪凝噎了她的咽喉。卡蕾忒无法继续言语,一串莹透的泪花滑过她的脸颊。
想到自己就要死了,曾经被特里同力救才挽回的元灵即将成为哈迪斯所统领的冥国的一袅孤魂,卡蕾忒内心凄惨无比。
想到德莫斯从前对自己的万千宠爱俨变为如今的冷漠与虐残,这种可悲的落差使她顾不得身份,竟在侍仆面前潸然泪下。
面对此情此景,诺亚已不知说些什么,或者该做些什么来安慰这个仁善的女孩。
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卡蕾忒动动身子,爬过去朝屏幕上看了一眼,立时花容更色。
“诺亚……那个,没事的话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哦,好!有事您再吩咐我吧。”
诺亚向那部正在响铃不安的手机上盯了一眼,马上明白女主人是想支开自己去接听那个神秘的来电,于是不再逗留,转身走了出去。
铃声已经安静下去了,卡蕾忒拿起手机,正犹豫着要不要回拨过去,铃声又兀自响了起来。
“……我是拉其奥……”
接通来电,卡蕾忒努力克制着正在起伏波动的情绪,尽最大可能让自己保持镇定自若的状态。
“怎么才接电话?刚才在干嘛?”
“荷西”的声音从听筒那头幽幽溢出,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
“找我有事吗?”
卡蕾忒问得不紧不慢,像是早就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我们何时能再见一面?我想拥抱你美妙光滑的身体了……”
“住嘴——”
卡蕾忒终于按耐不住,不等“荷西”说完便红着脸对着话筒呼喝一声,截然终止了他的意~淫之辞。随即,那头的他发出一连串狂肆的欢笑。
“没事的话,不要骚扰我!”
“别这样,好歹我还在关心你,多少聊两句嘛。说真的,最近你都在干什么?就这样一直待在家里,哪也不敢去?”
“关……关你什么事!”
“德莫斯那家伙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说了,不关你的事!”
卡蕾忒不愿与“荷西”多说。
所谓言多语失,她相信海王不会无故找自己攀谈闲聊。像现在这样的,肯定是想从她的口中打探什么消息。
“被我知道他刁难你的话,我一定会给他点颜色看看!敢动我的女人,活的真是不耐烦了!”
“胡说什么!没事的话,我要挂机了。”
“怎么是胡说八道?这次和你联系就是想告诉你,卡蕾忒,日子实在难过的话,不如到我身边来!反正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这样一来,对大家都好,你说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荷西”一改戏谑的声调,语峰即刻转变,变得愈加冷厉。
“……”
卡蕾忒未敢贸然向“荷西”表达自己的想法。“断念”魔壶还没到手以前,她不想打草惊蛇。
“好吧,你还可以再想两天……”
“荷西”等了一会儿,听不见她的声音,也不再催促:
“我还有时间和耐性等下去,等你主动放弃德莫斯投到我的怀抱中。不打扰了,宝贝儿,好好想!啵~”
那头,“荷西”呶嘴轻轻挤出个亲吻的响声,接着就调笑着先行挂断通话。
慢慢放下手机,卡蕾忒脸色极为抑郁难看,不知不觉间已凝出满头的冷汗。
然而她并不知道,躲身在她卧室门外的诺亚此时同样也是一脸的铁色。
事实上他并没走远,从女主人的房间走出后他就一直站在不显眼的角落,仔细留心房间里的动静。
虽然听不到手机那头都在说什么,但是从卡蕾忒查看来电显示时那猝然惶愕的表情变化,以及她接听来电后所说的只言片语来分析,诺亚断定那致电过来的人必是那个叫做“荷西”的中国男人!
诺亚悄悄下了楼,寥寥落落地在客厅里转悠一圈,继而打开别墅后侧的连通门走入车库。
照明灯下,德莫斯的玛莎拉蒂就停在他的眼前,诺亚心不在焉地套上一双胶皮手套,抄起一块洁布,又随手提起盛满水的水桶走过去,准备为男主人的爱车做个简单的清洁。
目光随意扫过车舱,他忽然发现副驾驶的座位上有个正在闪光的东西。伸手捏起它一看,原来是个镶钻的珍珠耳钉。
诺亚将这枚耳钉托在掌心掂掂重量,又在灯光下反复验看一番,认定它不过是个水钻加仿珍珠质地的便宜货。
这种垃圾东西,肯定不属于自己的女主人——
诺亚拧紧眉头,把手中的耳钉狠狠摔在地上并一脚跺了上去。
这样不行……
他内心痛苦不堪的想着。
这样绝对不行!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离心离德下去!王与王妃,他们的爱情来之不易,绝不能被居心叵测的人毁掉!
那个男人,都怪那个不该重回希腊的男人——
诺亚步履沉重地回到别墅客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互联网。
有关荷西与卡蕾忒的恋爱史的网络文章早已不是热帖,目前只有个别小网站还在继续转载着。
诺亚边看边把一嘴钢牙咬得“嘎嘎”猛响。看到一半时他愤然关了屏幕,闷在胸膛中的火焰已被这篇文章点燃,转瞬之间便沸到了极点,眼看就快冲破他的身体,将一切焚烬。
那个男人确实不可饶恕!
想到男主人的无情,想到女主人的哀伤,诺亚紧握一对铁拳,心中暗自盘算起来:
其实根本不必王妃出手,凭我诺亚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