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象也是无可奈何。
因为袁朗问的是假设，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众望所归的袁氏，不能说十拿九稳。
但身为士族之首，机会自然要大得多。
“阎主簿高见，皓明佩服。”
袁朗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
“既如此，如今袁氏众望所归，天下诸侯皆是附属，北边的袁绍，过继给长房，妄称嫡长。”
“然，此贼不过是一侍女所生，按照礼制，应于陛下端茶送水，捏脚捶背，随侍左右，如此卑贱之人，何以服众？”
阎象皱紧眉头，欲言又止的张张嘴。
真要论起礼制，过继则为亲生，袁绍的庶子身份，此时已经转正，担任家主，也是名正言顺的。
这个道理不难理解。
但当着袁术的面，谁也不敢说破。
“好！”
袁术脱口而出，双拳紧握，激动的浑身发抖，看向袁朗的目光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
袁朗的这番话，直接说进他心坎里了。
可恶的袁绍，先是仗剑直面董卓，获得巨大的威望，后来讨董联盟时又担任盟主。
现在又成为袁氏的话事人。
除了本家之外，颍川和北边的士族全都支持他。
区区一个竖子，竟处处拔得头筹。
对此，袁术心中早已积怨已久。
此时借着袁朗的口中说出，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庆幸的同时，袁术也不禁有些后怕，目光欣慰的看向袁朗。
好在自己慧眼识珠，险些错过忠良！
“再看陛下！”
此时袁朗侧身托掌，面带荣光。
众臣目光凝聚，袁术瞬间坐的笔直。
君臣默契一笑，袁朗转过身，猛提一口浩然正气，朗声道：
“陛下乃袁氏嫡子，英俊潇洒，相貌堂堂。”
“论文，远胜孔孟之才！”
“论武，更是功盖秦王汉武！”
“无论出身、仪表、气度、无一不是人中之龙！”
“敢问主簿，若袁氏取代刘氏，何人可当此大位？”
此言一出，众臣羞耻的想要砸头。
阎象那么板正一个老头，此时也是瞠目结舌，愣在当场。
缓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心中百感交集，眸中满是挣扎之色。
他还能说什么？
事已至此，能说的全特么让袁朗说了。
赞成吧，良心会受到强烈的谴责。
反对吧，等于变相否定了袁术的出身、仪表、和气度。
他虽是忠臣、直臣，但不傻，明白什么是为官之道。
而且飘飘然的袁术，此刻那虎视眈眈的眸光，如同刀剑，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劝他不要称帝还可以。
若是当众说他不如袁绍。
呵呵！
即便是他爹袁逢在场……对不起，父子也没得做。
所以，沉吟良久之后，阎象还是妥协了，躬身行礼，幽幽说道：
“此大位，非眀公莫属。”
众臣闻言，心中齐齐一叹，浓眉大眼的阎主簿，竟说出这般违心的话来。
只能说现实，太残酷。
“嗯。”
袁术满意的点点头，赞许的看向袁朗。
袁朗会意一笑，转过身，看着阎象，语气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既如此，汉室微弱，袁氏当兴，陛下众望所归，阎主簿为何又要横加阻拦，是何居心啊！？”
“我……”
阎象一时语塞，看了眼皱眉的袁术，蹒跚着匍匐在地上，痛心疾首道：
“眀公，不可轻信小人谗言，帝王更迭乃是天大之事，民心、祥瑞、天意，缺一不可。”
“贸然登基，定会遭人构陷，难堵悠悠众口啊，眀公！”
闻言，袁术蹙起眉头。
阎象的这番话，说的有些道理。
祥瑞可有自己找，他也不缺兵力和财力。
唯独这民心与天意，看不见摸不着，做不了假，却又至关重要。
而且，他自己什么德行，他自己知道。
袁术心中有些没底，下意识的看向袁朗。
“说不过，就玩玄学？”
袁朗心中冷笑，意味深长的道：
“阎主簿这番话说的如此笃定，莫不是认定了陛下不得人心，并非天意所授！？”
此话极为诛心。
阎象猛的抬头，怒瞪袁朗，咬牙切齿道：
“竖子安敢在此妖言惑众，天下大事岂非儿戏，你这是在害眀公……”
袁朗直接将他无视，转身看向袁术阴沉的脸，躬身道：
“事关重大，为安群臣之心，小臣斗胆，还请陛下请出传国印绶，以正天意。”
传国印绶？！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自袁术得到玉玺，便一直严加保密。
若不是前两日酒后炫耀，袁朗即便知道他有玉玺，此时也不敢当众说出。
即便如此，他也承担了极大的风险。
他在赌。
赌袁术盛怒之下，急于拿出佐证，不会怪罪袁朗。
果然，袁术沉吟片刻，冷声道：
“既如此，趁此机会，孤今日便昭告天下，此时那传国玉玺，就在府中。”
说罢，他吩咐下去。
片刻后，便有侍女将一方玉印捧进堂中。
袁术接过小心擦拭，抬起头冷哼一声，翻手将玉印底部转向众官。
阎象抬眼一看，顿时目瞪口呆，颤抖着念道：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此时众官也已看清，一时间大惊失色，震撼的喘不过气来，争相狂舔道。
“这……当真是传国玉玺！”
“传闻玉玺边角上有处磕碰，此印正巧相符，还用足金做了修补，应当是真品无疑了。”
“恭喜眀公，贺喜眀公，能够得此至宝，实乃天意所授，预示眀公霸业可成。”
袁朗翻了个白眼。
身后的袁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此刻，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当即叫人收好玉玺，目光又回到袁朗身上。
丝毫没有怪罪袁朗的意思。
失魂落魄的阎象，脸色苍白的伏在地上。
袁朗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老者，有些于心不忍，但事已至此，只能继续道：
“阎主簿还有何话要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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