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想办法还是找借口
“对不住我？”
朗星有些诧异，笑了笑道：“夫君领军在外，身不由己，这有什么可对不住的？只是哥哥，东边的情势很危险吗？”
“非常危险。”
“那么，他会有危险吗？”
朗路道：“我听过了他的计划，说实话，我感觉他的野心有些太大了，他这次真的危险了。”
“什么？”朗星急了，一时无语，忽然问道：“哥哥，那你怎么回来了？”
朗路无语，不知该怎么解释。
朗星正色道：“哥哥，我问你，我夫君和我们是不是一家人。”
“那自然是。”
“既然是一家人，如今他情况那么危险，难道不是更应该团结一致吗？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妹妹，原因很复杂，伱不懂。”
“别想糊弄我。”朗星道，“我要跟父亲去说。”
朗星毫不犹豫，夺门而出，朗路摇了摇头，一时也拦不住，只好跟在后面。
很快，朗星来到父亲朗蔑的长屋。
朗蔑正在接待几个从邛都回来的新附庸的小部落首领，见到女儿问也不问便闯进来，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朗星直接问道：“爹爹，南中战事情况危机，为什么哥哥要带兵回来？”
“你听说什么了？”
“我只听说，我丈夫此时此刻，正身犯险境，十分危险，急需支援，可我兄长却离开他的身边，自己带兵跑回来了。”
“女儿，这是军务大事，情况十分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
“父亲，连你也糊弄我是吗？”
朗蔑不愿意当着众酋长的面谈论此事，向人们道了歉意之后，带着女儿和儿子，来到后屋。
朗蔑道：“星星，你都是当母亲的人了，这么还这么不懂事？我正在和酋长们谈事，你却进来大呼小叫的？”
“谈事？谈什么事？又分得几百头牛羊？还是又抢来几片牧场、猎场？越嶲郡平定了，这么多的仇敌被消灭，这么多的战利品堆满仓库，想必父亲做梦都会笑醒吧？”
“女儿为何这种语气？我部族日渐壮大，难道不是好事吗？”
“饮水当思源。若不是周默的大力斡旋，汉朝封爹爹为旄牛?毗王，爹爹焉能有今日？可怜我夫君如今身陷险境，而我哥哥却不能同心协力，反而独自归来，这是何道理？”
朗路道：“妹妹，不是哥哥不愿意支持你丈夫，只是各部族首领们，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啊。越嶲郡平定了，无数土地、部落、牛羊沦为无主之物，他们的心思早已被这些利益所蒙蔽，怎么可能放弃到手的肥羊，跨越千里大山，跑到益州郡去蹚这趟浑水呢？即便胜利了，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哥哥，你所说的被利益蒙蔽的各部族首领们，一定也包括你和父亲吧。”
“这……”朗路想解释，却发现无论如何解释，都是狡辩。
朗蔑见女儿胳膊肘一直朝外拐，居然还敢嘲讽自己，心下恼火，怒道：“女儿，事已至此，你不必多言。部落中的大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女子来说话。”
“别说了，父亲，哥哥，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就是不愿意。一个人若愿意，就有一万种办法。若不愿意，就有一万种借口。”
朗星美目含泪，道：“我想救我的丈夫，所以，我有我的办法。”
她忽然从桌上拿起一把切肉小刀来，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女儿，别这样。”
“妹妹，快住手！”
朗星的泪珠如珍珠般簌簌落下，话语却是无比的坚定：“父亲，我求求你了，不要再被眼前的利益蒙蔽双眼了，快出兵吧。否则，你将再没有我这个女儿，也没有了在汉朝当大官的女婿。到时候，究竟是汉朝更需要旄牛部，还是旄牛部更需要汉朝，便可见分晓了。”
“女儿，有话好好说，不要做傻事！”
朗星哽咽道：“父亲，你并不是舍不得我这个女儿，你终究还是更舍不得和汉朝的关系，是吧？”
“不，不。”朗蔑喃喃道。
终于，不管是什么原因，朗星的话还是触动了他，他重重叹了一口气道：“星星，你说的对。是父亲错了，父亲被眼前的利益蒙蔽的双眼，没有看清楚远方正确的道路。”
于是下令道：“我儿朗路，率我部两千士兵，继续南下，援助汉军。”
想了想，又道：“再以我旄牛?毗王的名义，召集所有部落，另筹士兵一千人，由你一并统领。军资所出，由我旄牛部一力承担。”
听到朗蔑的决定，朗星放下了手中的匕首，道：“谢谢爹爹。”
在她的脖子上，已经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
时间已经进入四月下旬。
从邛都往味县走，海拔越走越低，纬度越来越南。
所以，气温和湿度，也越来越高。
天气逐渐变得炎热了起来。
周默大军行走于山谷密林之中，水汽旺盛，气流不畅，更是闷热难耐。
几乎所有人都解了甲胄，敞着胸膛，才能稍稍舒适一些。
而毒蛇蚊虫的疯狂叮咬，也随之而至。
尽管周默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随军携带了大量驱蛇，驱虫的草药。
效果是显着的，但毒虫还是太多，依然无法做到完全避免，几乎每隔三两日，就有人被毒虫毒蛇咬到而死的。
更可怕的，还有瘴气。
山谷之中，多有死水淤积，水面之上，腐败丛生，分解出有毒的气体，树林茂密不通风，毒气挥散不去，在水面形成蒙蒙雾气，然后随着空气流动而缓缓在林间移动着。
一旦被人吸入，轻者恶心呕吐，泪流不止，重者直接昏迷，乃至死亡。
瘴气无形，一旦发现，往往已经晚了。
为防止瘴气杀人，大军每次停下休息，周默都命各营选择地势较高的山坡或小丘之上，然后祭出斧头帮来，将周围树木全部伐光，以保持良好的通风。
虽然很辛苦，但只有这样，才能睡个安稳的觉。
还有吃的和喝的。
周默规定，除非随军向导点头，否则一切不明的菌类，昆虫，果实，草叶，决不能入口，吃死不管，没有抚恤。
周默更看重的，是饮水。
他下令，严禁饮用潭中死水，违者重罚。就是喝尿，也不能喝死水。
好在山中泉水河流并不算少，流动的活水很容易就能找到。
而且，光喝活水，也不够，还必须全部加热成开水，才能饮用。
违者重罚。
起初，士兵们怨声载道，毕竟喝个水还要架锅砍柴，十分麻烦。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慢慢发现，喝这开水真的不错，如此毒瘴之地，得病的人居然很少。
他们不清楚，如果不是这口开水，恐怕士兵们还没有走出这莽莽丛林，便染上了瘟疫。
到时候，一切就都完蛋了。
能看到这一段的，谢谢大家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