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富春的坐驾是一台劳斯莱斯,在广城来说属于特显眼的那一个行列,哪怕是豪车云集的情况下都是最靓的仔。
这台劳斯莱斯离开不久,会议室的人也陆续的散了,有的人私下窃窃私语着,有的人则是径直的离去仿佛是局外人一样,但无一例外脸色都特别的难看。
“周坤,聊一下。”
周坤回过头,笑说:“许老板还有闲心找我,那真是难得啊。”
许信阳跟了上来,与他齐肩站着,眼神肃然说:“我真是佩服周坤兄啊,一个会议下来就你一直面不改色,看样子似乎并不关心光明时代的未来。”
“我那一点股份,关心的话也轮不到我说话,神仙打架我这种穷人何必参与。”
周坤依旧满面微笑:“我这种穷人要是被拖累到伤筋动骨的地步,那想来沈老板最少是一个倾家荡产,龙宫集团也不好过吧。”
这语气,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让许信阳恨得是直咬牙。
但周坤的生意看着日进斗金,本身就不是什么实业,也没多少实质性的资产,光明时代的股东中就数他的风险系数最小。
“周兄也别太乐观了,大家一根绳上的蚂蚱,荣辱与共啊。”
许信阳眯着眼说:“签了这一份协议,也就意味着整个光明时代全由沈富春来做主,你要知道沈富春狗急跳墙的话,不只能咬那些过江龙一口,还有可能把我们一起拖死,谁都跑不了。”
“说的也是,不过那也没办法了,许老板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大概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一个月前还称兄道弟的两人,这会见了面不大打出手就算不错了。
周坤哼了一声是懒得废话就离开了,许信阳亦是无可奈何。
往日里,一到下午周坤就会前往龙宫的夜总会,检查好员工们的准备工作他都是事必亲恭。
他从不是一个甩手掌柜,尽管不是什么事都会亲力亲为,经营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意,并不代表周坤是一个好吃懒作之人,相反他比大多数老板还要认真。
傍晚时分,他反而离开了龙宫,熟悉他的人肯定会大跌眼镜。
心烦意乱的许信阳明显没注意到这一点,光明时代的事就足够他焦头烂额了。
周坤的坐驾是一辆皇冠,很低调也不显山露水,但凡选择这种车的车主不是地头蛇就是老牌的混子,这种称号对周坤来说是当之无愧。
市区晚高峰是最堵的时候,车子一路往光明新区开,离东里镇大桥还有500米的时候停进了一家汽修厂。
朱兴权已经等在门口了,迎了上来殷切的笑道:“周老板还真准时啊,我以为市里交通那么堵,你应该没那么快。”
“出来的早,主要光明新区这边的路况不错。”
周坤四下一看,问道:“阿权,你说有好处要找我,到底什么事。”
陈斌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温声笑道:“周老板,送你一个全车清洗,内外蒸汽算不上是好处,希望以后周老板能多帮衬我们这小汽修厂的生意。”
“是你?”周坤先是一脸的疑惑。
丝毫没有被人耍的恼怒,因为只是一楞神的功夫,他就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
陈斌比他还意外:“周老板认得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们这是第一次碰面吧。”
周坤是爽朗的一笑道:“在龙宫的时候见过你一次,当时嘛阿洪指着你的时候还咬着牙,敢把许信阳儿子的腿打断的人,我没法印象不深刻。”
陈斌顿时乐了起来:“这都是谣言,我可是奉公守法的人怎么可能使用暴力呢,再说了我使用暴力的话还敢去龙宫,那不是自寻死路嘛。”
“哈哈,所以我欣赏你的魄力,我在你这年纪的时候所谓不怕死只是没脑子,可没你这样的魄力。”
周坤大方的伸出了手,笑道:“得罪了许信阳,打断了许敬的腿,和马家的关系交好,却和许大小姐是过命的交情,别的不说你这份游刃有余我是甘拜下风。”
陈斌和他握了一下手,摸着鼻子道:“这话里有话啊,周老板是在骂我是墙头草是吧。”
“这种事我干才是墙头草,陈老板又不是龙宫的人,也不是马家的人,根本算不上。”
周坤朝旁边的朱兴权埋怨道:“阿权啊,陈老板找我吃饭你该早说啊,再忙我都会马上抽时间出来的。”
“二叔,让人帮周老板做个保养,我们上后头吃个饭去。”
二叔陈大勇在旁边听得冷汗直流,作为一介平民百姓,许信阳这个名字可以说是如雷灌耳,他是真没想到自家侄子那么生猛,把许信阳儿子的腿都打断了。
谈笑间,三人走到了气修厂的后边,临着河堤有不少的小馆子。
大多是河鲜为主,是这一带酒鬼的乐土,因为物美价廉不说还支持自带酒水,甚至你带着菜来都只收个加工费。
“清茶淡饭吃一点,周老板不介意吧?”陈斌回头问了一声。
周坤爽朗的说:“吃饭不在乎吃什么,在乎的是和谁吃,再说了我周坤也是穷苦出身的乡下人,哪有资格嫌东嫌西。”
选的这家店是新开的,二叔的小姨子夫妻开的馆子,绕来绕去算是亲戚,自然得捧一下场。
河堤上的小桌子小凳子一坐,吹着风是特别的凉快,朱兴权打开了话匣子说:“还是这自然风吹的舒服,比吹空调还舒服,在这地方吃着东西喝着小酒,这种日子也不错。”
那为小姨夫过来打了一下招呼,没多一会菜就陆续上了。
韭菜干编小河虾,红烧鱼泡,酱闷鱼泡,全是地道的河边下酒菜。
这算是地方特色,估计他们肯定吃过,不刚接下来上的四盘炒菜冒着热气,散发着一种几乎携带泥土味道的清香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陈斌一招手,说:“周老板我可没把你当外人,说粗茶淡饭就是真的粗茶淡饭,天天山珍海味的你也该吃腻了,偶尔来这养养生改善一下口味也不错,试试看。”
“这是野菜?”周坤都夹起了一筷子,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
吃完他是点着头,赞许的说:“香啊,有股子以前的苦味,不过不涩还有点回甘,这野菜地道。”
“这是刺芽子吧??”朱兴权也吃了一口,吃得啧啧有味。
“这四个都是纯野生的山上野菜,是村民早上新鲜采来的,提前用淡盐水泡了去掉涩味,炒的时候用猪油大蒜爆香,快火猛炒就那几下出锅,人间美味啊。”
好吧,说的夸张,在过去这都的顶配的猪食。
“这个地瓜叶也不错。”周坤又夹了一盘,叹息道:“以前就是喂猪的,现在上了酒店都成高档货了,不过那些化肥地里割出来的地瓜叶就没这股味道。”
朱兴权拿出了一个小坛子和一个扎壶,笑道:“今天喝点好的,我家这虎骨酒可是珍藏多年的好东西,我岳父谗得不行我都不敢拿出来给他喝,怕效果太好他上岁数抗不住。”
小坛子里琥珀色的虎骨酒顶多二两,勾兑了八两的白酒才能喝。
一钱的小杯一倒,朱兴权很热情的说:“二位尝一下,我说句吹牛的,现在这种好的老药酒是有钱都买不到了。”
陈斌一饮而尽,说实话没什么特殊的味道,有股淡淡的药味说不上好喝还是难喝。
周坤也是一样,不过倒是说了好话:“以前就听许老板和阿洪说过,要论起这药酒肯定属你阿洪手里的最正宗,许老板现在就是花钱就掏不到这些好东西。”
“哦,有什么渊源?”陈斌也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