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科百合子走出会所时,天已经黑透了。
不过因为身处灯红酒绿的闹市,星星的光芒也完全被人造灯光吞没了。
初秋夜晚的气候还算宜人,但上身只穿了一件单薄T恤的她还是感觉到了凉意。
其实现在的她,完全可以让自己的温度感保持舒适,但她并不打算动用能力。
按学园都市的情况,在8.31日头部受伤后,借助御坂网络代理运算的她,能力状态只能保持30分钟[1]。
而她在来到这个世界后,虽然身体奇迹般地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但她还是一直克制自己的能力使用时长。
——她坚信自己会回到学园都市。而如果现在放肆使用能力,只会有弊无利。
因此,脖子上像是桎梏猛兽的颈链式电极,如今不过是个摆设。只是她在这个世界,还从来没遇到过能让她「超时」的家伙。
铃科百合子沿街走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脸色都不改地避了一下,让太宰治的手搭了个空。
“丢下我就走?”太宰治向前和她并行,带着一丝笑意偏着头看她,“好歹我的搭档回来了,我也超想见见他呢。”
铃科百合子懒得理他。
作精越理越来劲,尤其是今天,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太宰治格外烦人。
“说起来,我还没有补送你入社礼吧。”太宰治似乎并没有觉得尴尬,反而淡定地继续说,“我承认啦,那次是和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少说话能长命……少挨揍的道理需要我教你吗?”铃科百合子加快了步伐。
太宰治指的「那次」,是她加入港黑不久的事情。
根据森鸥外所言,每个进入港口Mafia的人,都会接到引荐者的一份礼物。她虽然是名义上加入港口Mafia,形式上也不应欠缺。
而她的引荐者,则是太宰治。
第二日,她就收到一份写着「太宰先生给小百合的入社礼」的同城快递。
拆开发现是一套高中学生制服。款式是关西襟水手服,料子摸起来也很上乘,就是裙子的长度比较短。——这显然是品牌公司贩售,而非学校内营的。
在学园都市时,虽然她从来没有穿过制服,但对穿这种东西却并没有抵抗情绪,因为不穿仅仅是觉得不方便。
毕竟她的生活可不是叼着面包片上早学。
不过在接到快递的那时,她对太宰治并不十分了解。虽然对这份入社礼感到些许困惑,但考虑到有一位成年女性干部身着华丽和服,就猜测大概是港口Mafia风格比较包容。
并且关于入社礼的种类,森鸥外送了一位干部帽子,送了太宰治大衣,都属于服饰,所以太宰治的行为也并不突兀与冒犯。
直到她应要求穿着这套制服参加了太宰治召集的小型会议。
在一众西装革履肃穆的男女之间,她穿着超短裙制服显得格格不入。
并且,太宰治还特意点出了她:“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招的直属部下,铃科百合子。”
看向太宰治眼睛的一瞬间,她就知道太宰治绝.对.是故意的。
当天下午,她就去堵太宰治了。没想到太宰治此人作恶多端,居然已经被人先下手了。
那是位个子不高、戴着帽子的青年,她看到时,他刚好一脚把太宰治踹墙上,气愤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太宰,我卡呢?!”
这就是她和中原中也第一次的见面,虽然是初识,但他们默契地合揍了太宰治一顿。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
中原中也打太宰治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太宰治在前一天顺走了他的卡,消费了不菲的数目,除去酒吧外,甚至还有女装店铺。
中原中也气急败坏,骂着:“居然拿我的钱去养女人?!”
她当时没说话,此后那件制服就压箱底了。
之后太宰治虽然装模作样地说要补一个入社礼以赔罪,但她完全没放在心上。更何况如果对太宰治抱有什么期待,那简直是太好笑了。
不过,太宰治面对铃科百合子的威胁完全没动摇,甚至顺手去拉她:“不要这么冷~淡~嘛。”
铃科百合子挥手打落他的手:“入秋了,苍蝇也该被冻死了吧,天天嗡嗡嗡得烦死了。”
“……是呢是呢。”太宰治看了眼被铃科百合子打到过的位置,顿了顿,脱下披着的大衣,搭在她的肩上,“所以要注意保暖嘛!”
衣服没被完全躲开,搭了一半在肩上,飘来的气息居然是意料之外的清爽。
……她还以为会是人渣味呢。
和.她.一.样.的.那.种。
太宰治趁机抓起她的手,温热的手掌向微凉的指尖传递着热量,他微微往右侧看了一眼,语调温柔:“手好冷啊,真的没关系吗?”
眼见着太宰治就要把她的手往唇下带,铃科百合子顿时面上布满嫌弃,退了一步往后抽手,搭了一半的黑色外套掉在地上,但手却没有被抽出。
不过她并不准备在纯力量上胜过太宰治。她要的只是太宰治被带的这一下踉跄,然后……
铃科百合子抬起腿,准备给太宰治拦腰来一脚。不过刚做出预备动作,就听到一声熟悉的戏腔。
“太宰——”
下一秒,声音主人中原中也就出现在眼前。他虽然个子不高,但身材比例却十分完美,正装、礼帽配choker,衣品无可挑剔。
橘色长发的发尾搭在左肩上,海蓝色眼睛映照对面店铺的霓虹招牌,像是一片星海。
而这位如漫画里走出的美少年正准备给太宰治的脑袋来一记扫腿。
太宰治笑盈盈地向前一扑,铃科百合子早有预料地躲开,也趁机甩开太宰治的手,而中原中也则踢了个空。
……这一套动作下来,颇有种三人圆舞曲的诡异感。
“你在干嘛?!”中原中也压着帽子站稳,抬起头盯着正在捡大衣的太宰治质问。
“中也你来了啊,真是好久不见呢!”太宰治拍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然后装模作样地虚捂着嘴,“叫这么大声干嘛?真丢人诶……”
“你都不觉得丢人,我为什么会觉得丢人?”中原中也指的自然是太宰治当街骚扰铃科百合子的事。
这一下,街道上三人的画风从突兀古怪变得……别有颜色起来,尤其是中原中也之前那一嗓子已经惹得路人看了过来。
一个女生拉着友人的袖子,低声八卦:“这是……捉奸?”
友人看了看铃科百合子,觉得她的表情怎么看都没有心虚,反而淡定得像事不关己,她摸了摸下巴:“……我觉得是传说中的修罗场?”
也不怪路人脑补,如果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三人之间的关系,很难不想歪。
少女的白色头发本来就比较引人注目,再加上太宰治独特的打扮和上等的皮囊,她们在之前就多多少少注意到了。
本以为是小情侣在闹矛盾,没想到后续居然有点劲爆。
现在这场面,无论是捉奸还是修罗场,都很容易代入。
“修罗场不是明里兄弟情深,暗里你死我活吗?”女生不太赞同友人,“这理直气壮,我觉得是正宫撕三。”
友人嘴角抽了抽,隐晦地指了指笑得一脸挑衅的太宰治:“那这个小三也挺理直气壮的骚?”
女生沉默了一下,拉着友人继续往前走了:“……大概恃美行凶吧。”
太宰治也的确是笑着的,他把大衣重新披在自己身上:“你是指什么?小百合是我的人啊,我尽上司之责关心她,有问题吗?”
听到这话,中原中也大概是脑补了什么奇怪的剧情,看了一眼表情逐渐不耐烦的铃科百合子,然后猛地攥起拳头向太宰治脸上招呼过去:“你这混蛋——”
铃科百合子:……
等等,刚才那是什么眼神?
“哎呀?生气了?可我说的是事实啊?”因为在预料之中,太宰治轻易预判了那一拳,“你反应过度了吧,中也。”
两人的你来我往,在铃科百合子眼里,像极了学园都市里追逐打闹的学生,她抬手堵了堵耳朵,开口:“中原,我说……”
中原中也停下动作,偏头望向她:“怎么了?没关……”
“完全没必要理他吧?”对付太宰治这种作精,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
……虽然她很多时候也做不到。
但换个角度想,她来到这个世界,或许就是为了锻炼心态吧:)
听到这句话,中原中也非但没察觉到铃科百合子的用意,反而用一种更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这种复杂,大概一大部分是“你居然已经被青花鱼磋磨到逆来顺受了?”的同情。
铃科百合子:……
没救了,拉倒吧。
她其实非.常.不善于处理外界给予她的善意,更别提中原中也这种带着奇怪滤镜的善意,她能做到这一步,简直是人间美德了。
中原中也又看向太宰治,啧了一声:“太宰,我已经听首领说了,铃科会被派去并盛,并盛分部将给她掌管。并且,首领对你类似刚才的行为已经不满了,你最好收敛点。”
“哦?是吗?”在听到‘并盛’后,太宰治的表情显然没有之前愉悦了。
铃科百合子微微愣了一下。
关于「分部」的事,森鸥外并没有与她商榷,从中原中也口中得知后,她也没有什么「升职加薪」的愉悦感,而是非.常.不.爽。
做做日抛的任务也就算了,毕竟「利益互换」有得有失,但她才懒得管港口Mafia的烂事啊。
涉及[管理],就相当费时费力,且对她没有一点好处,当她慈善家啊?
而且……森鸥外派她去并盛,并不是不满太宰治的作为,而是意识到她的能力,想要均衡她和太宰治的力量。这不是很明显吗?
中原中也真的是……好单纯一人。她要是森鸥外,也会非常信任他。因为真的靠谱又好骗。
“中原,你说要给我带什么东西?”铃科百合子暂时不去想什么分部的事,开口跳转了话题,以免太宰治接着话头又和中原中也闹起来。
她已经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而不是在这看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舞台剧。
……如果不是中原中也,她早就扭头走了。
“不是什么大东西。”中原中也看了一眼太宰治,“主要是明天我还得去一趟三区,估计几天也回不来,所以赶在晚上给你。”
他一只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那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没有直视铃科百合子:“……主要是怕我给忙忘了。”
旁边的太宰治像是见到什么趣事般挑挑眉。
中原中也瞪了一眼太宰治,并不打算现在拿出来:“等会儿我送你回去的路上给你吧,现在不方便。”
“诶?”太宰治欠了欠身,“有什么不方便的?”
“关你什么事啊,混蛋太宰。”
“不管我的事,不过刚才中也动作太大,掉出来了,我可是好心帮你拾起来了哦?”
太宰治抬起手,晃了晃手上挂着的东西:“是这个嘛~?中也?”
下章预告「铃科百合子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温柔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