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港口Mafia最年轻的干部,谋略算计样样在行,多智近妖,人精中的人精。
但他在今天的运气绝对不算好。
如果中原中也单独上门,他完全可以用暧昧的语言让中原中也无言以对,咬牙离开。
毕竟他深知,中原中也做不出在铃科百合子门口大闹的丑事。
而如果只有铃科百合子回来,那就正如他所预料的发展了。理由也可以坦荡地说:“我是给你送电脑回来的哦!”
按照他以往的人设,铃科百合子基本会尽力保持心平气和,不和他计较以免掉份。
就算铃科心情十分不好,也顶多把他连衣服带人踹出门去。
按照她的体术和力量,三拳两脚对他堪称不痛不痒,完全不在怕的。
综上,对付中原中也,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而对于铃科百合子,那就需要死不要脸。
他堂而皇之出现在铃科百合子家里,就是死不要脸其中一项。
几个小时前,太宰治和铃科百合子‘不欢而散’,他的情绪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瞬间down到底了。
甚至在某一两秒,他盯着她的背影时,脑子里不可控地浮现出某些极端想法。
——不对劲过头了。
无论是三言两语就被撩起的异常情绪,还是那些极端想法。
太宰治沿街漫无目的地走着。
虽然他平时看起来很不正经,又是自杀又是不着调的,但从事实来讲,他的情绪一直处于很平稳的状态,就像已死之人的心电图一样。
「躺在那的只是具尸体,所以无论是用木仓射穿心脏,还是以最妩媚的姿态献上深吻,都不会有一点起伏。」
人间的悲哀或欢喜,本都与他无关。
所以死掉和活着没有差距,自杀和进食也毫无区别。
如果说这样的状态,在普通人看来是‘身处地狱般’的可怕,那么对太宰治来说,脱离这种状态,才像陷入一重充满未知的地狱一样。
「一切能看破的表象与精巧的算计,在未知面前都会不可遏制地染上畏惧。」
“抱歉?”太宰治眯着眼凝视着天际线,河边的潮湿风息吹拂过他的肌肤,他竭力压制内心入乌云般翻滚生长的情绪,试图以最冷静的状态来思考。
“抱歉。”他又念了一遍。
这一次,他模仿着铃科百合子的语气语调,然后嗤笑出声:
“是透过我在看某个人吧?
“简直像是……‘你完全和那个人不一样啊!’的姿态表情呢。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啦!不一样才好嘛。
“真是有够……”
或许是因为天色渐暗的缘故,极为温柔的鸢色渐渐染上枯木般的腐败。
裹挟浑沌与污秽,带着无可救药般的「漆黑」。
初秋带着河水潮气的风也变得如刀般凌厉。
他面无表情,一字一顿:“恶.心.讨.厌。”
但与此同时,那种无法处理的恶质情绪,像能扼杀一个人全部生息的缠绵眷意一样,紧紧扼住他的喉咙、捏住他的心脏。
跳河有助于冷静身心。就算没死,也受益良多。
尤其是初秋的河水,热气未消冷气未至,温度十分适宜。
“你没事吧?”橘发褐眸的少年一面拧着自己的湿答答的外套,一面有些担心地望着太宰治。
他是乌野高中排球部的日向翔阳,放学后总会在这一带进行长跑训练,结果跑了一半就发现有个人在河里浮着。
他吓得够呛,连忙把人救了起来。
结果发现是个和他差不了几岁的漂亮少年。古怪的是,少年的表情,既不像想不开跳河的,也不像不慎落水的。
……还怪瘆人的。
“没事的哦。”太宰治用少年备用的汗巾擦拭着头发,虽然又没死成,但本着‘清爽朝气自杀’的理念,他对着少年礼貌地点点头,“谢谢你呢,不然我就没命啦。”
“怎么会掉河里啊?这也太危险了。”日向翔阳腼腆地挠了挠头,有些后怕地说,“这一带没什么人的。”
“河边走着被一颗石子绊了一下就栽进水里了呢。”太宰治打了一个喷嚏,甩了甩自己仍旧湿漉漉的头发。
“石子……?”
“啊呀,总之谢谢你啦。”太宰治站起身,对日向翔阳露出一个同龄人间开朗的笑,“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哦。”
他的确有事。
——想通了一些事。
意.料.之.外.的.有.趣.呢~
时间回到现在,地点回到这条尴尬的走廊。
本来按照太宰治的预计,事情绝对会朝着有趣的方向发展,但现在,铃科百合子和中原中也出现的时间巧得过分。
并且,由于太宰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中原中也身上,他完全没注意到走廊尽头的铃科百合子。
……在一定程度上,事情的确朝着有趣的方向发展了呢。
太宰治保持着靠在门框上的姿势,摸着下巴打量中原中也:“天都快黑了,中也来找小百合,不太妥当吧。如果我不在这,你们不就孤男寡女了吗?”
听到此等不要脸且双标的发言,中原中也差点没忍住朝太宰治脸上踹一脚。
「孤男寡女?天都快黑了?不太妥当?」
「那你衣衫不整从里面出来又算什么事?」
「如果没看错,有些地方还是湿的?!」
“少废话。”中原中也忍了忍,压低了声音,“铃科在家?”
他压低声音是因为这一层有不少住户,如果借着‘铃科’的名字扰民,怎么想都不妥当。
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一副了然模样地挑了挑眉,随后笑盈盈点头:“在的哦。”他甚至还装模作样回头朝着屋内喊了一声,“小百合~?”
姿态熟稔,言语自然,简直像极了……
中原中也猛地捏紧拳头。
「独处异乡的孤僻少女
行为放荡的黑泥上司
……职场骚扰胁迫什么的简直是败类中的败类啊!
原本只是招人讨厌,现在简直是人间渣滓
烂到透顶了啊太宰!」
他咬牙切齿,声音压得更低:“你这家伙——”
屋子里没有传来一点声响,但太宰治神色不变地扭回了头:“啊呀,她应该……”
“你要真能从里面叫出个人来,我就考虑只扭断你一条胳膊。”少女的声音带着嘲讽的嗤笑从走廊尽头传来。
“诶……?”太宰治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
“铃科?”中原中也诧异地望向少女,“你怎么……”他顿了顿,又看到太宰治明显玩翻车了的表情,拳头捏得更紧了,但却暗自舒了一口气。
铃科百合子没有接中原中也的话,径直走到太宰治面前,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来:“太宰治,你是用哪只欠折的手开的锁?”
铃科百合子话音刚落,就听见中原中也在背后忽然小声说了一句:“全名居然是太宰治吗……”
铃科百合子:……
合作了两年的搭档,居然连对方的全名都不知道,真不知道该说是中原中也不拘小节,还是太宰治做人太烂。
她啧了一声,目光落在太宰治搭在门框上的右手上:“惯用手是这只……右手吧?”
说到‘右手’时,少女明显卡了一下。
太宰治带着笑看她,举手做投降状:“我是清白的,是你忘锁门了哦。”
“狗屎,我早上离开房间是翻窗的。”
“用词文雅一点啊!”太宰治瞥到旁边的中原中也已经了解完全情况准备出手了,觉得事情有点大条了,“那就是……”
“那就是很抱歉,某些人的惯用手可能要享受百日石膏亲密游了。”
少女轻轻抬手,这一次却不是挥拳。
只是极小的一个动作,她的指尖便‘生出’一道凌厉的风刃来,直向太宰治的右手而去。
「风」非异能,太宰治无法做到消除。
这一下如果真的受了,那就不是打石膏的问题了,而是直接没了王之力(划掉)手臂的问题。
“哇,好险,来真的啊?!”太宰治敏捷地躲开,看了一眼被劈开一道一厘米深划痕的门框,“这可是断胳膊断腿的事啊。”
“喔,那我倒想见识一下,切掉这只手臂是能爆出龙还是爆出一滩令人作呕的黑泥啊?!”
话虽如此,但太宰治知道,铃科百合子不过是故意吓他而已。因为以铃科百合子的能力,如果真的想让他断手断脚,根本不会留给他闪避的空间。
“当然是血啦!直接喷出来的红色的血啊!”太宰治又躲了一下,“爆龙?什么嘛……小百合看样子还是个中二少女呢?”
“你这种家伙,就该被剁成肉泥,说不定可以制作异能消除子弹,有点务实的利用价值。”
“太血腥了吧小百合QAQ,我……”太宰治故作委屈态,余光瞥向中原中也。
这一瞥,有点意料外地发现中原中也居然不声不响地朝他挥拳了,太宰治险险偏头躲过那一拳,但还是带着笑:“中也终于学会在攻击前安静啦?大进步~”
“去死吧混蛋太宰——”中原中也一击不成,又抬脚向太宰治腰部踹去。
面对港口Mafia的最强体术者,只有中下流体术水平的太宰治躲开了第一次,但没能躲开第二次。
并且中原中也这一脚踹得极狠,太宰治整个人都飞出去砸在了房间内墙上。
公寓的板片墙震动了一下,随后龟裂开出一片蛛网。
“嘶,真痛啊……”太宰治摸向后脑,又活动了一下手臂,抬头望向中原中也,眼角都挂着点生理性的泪水了,“这可是「铃科」家诶,随意破坏什么的,太过分了吧,护花使者~?”
太宰治的‘铃科’,是故意学的中原中也的语调。
中原中也完全没料到太宰治这一下居然一点也没躲开,挨了个正着。
按照平时的(打宰)经验,这一脚是对他造不成这么强的有效攻击的。
“这……”中原中也看了一眼龟裂的墙体,察觉到自己大概又被太宰坑了,咬牙啧了一声,掏出手机准备拨号,“我会处理好的。”
“没事,旁边是‘熟人’。”
铃科百合子不但没有生气,还又补了一脚。
这一脚成为压垮隔墙的最后一根稻草,太宰治直接连人带墙跌进了隔壁的房间,在正端着茶杯的芥川龙之介眼前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
芥川龙之介:……
“——太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