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求人

凌远琛最近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宝业集团隐瞒事实,出让有毒的土地,导致凌氏损失了一笔数额可观的流动资金。

紧接着,凌氏旗下子公司重金投资的几款游戏,陆氏抢先推出另几款设计高度重合的游戏。

创意剽窃,陆氏提前几天上线游戏,占领舆论上风,还倒打一耙污蔑是凌氏集团抄袭他们。

凌氏和宝业打着官司,又要走诉讼流程,告陆氏集团窃取商业机密和不正当竞争。

负面新闻和官司缠身,对公司的运营造成严重打击,不少合作方选择弃凌氏而去。

当然,好几方是被陆氏集团使手段挖走的。

凌远琛每天睁开眼睛,就听闻一个新噩耗。

不止……陆氏集团抓住机会,全线产品齐降价,靠着价格优势拼命抢占市场份额。

和搞房地产的林氏不同,陆家和凌家都是科技公司,旗下各类产品更是样样对标。

实打实的竞争对手,恩怨从祖辈累积至今。

“目光短浅。”

面对下属的汇报,凌远琛冷声评价。

价格战是生意场大忌,市场永远不会缺便宜的产品,把自己的价格弄到很低只会被打上便宜货的标签,短期利润低也收获不了长远的利益。

便宜货,果真和陆砚书本人一个样。

凌氏集团遭遇困境,凌远琛纵然忙碌,却并不慌乱,因为所有问题都只需要时间来解决。

“林小姐看到了吗?”陆砚书坐在她的办公桌上,一双长腿毫无印象地翘着,“我的能力。”

林镜一脸平静:“看到了。”

无论是宝业毒地、撞游戏,还是挖合作方和价格战,手段或多或少地有些卑鄙和下作了。

嗯……这非常符合反派的行事作风。

陆砚书理直气壮地讨要:“奖励呢。”

林镜剥下一瓣蜜橘:“喏,赏你的。”

“小气。”陆砚书嘟哝,甚至不是一整个,当他看见躺在她掌心的一瓣橘子后,目光变沉了。

“要不你喂我?”他歪着头,故意问。

“想吃自己拿。”林镜可会不惯着他。

“好吧。”陆砚书俯下身体,柔软唇瓣贴了过来,湿润的舌尖舔舐过她的掌心,卷走了橘子。

“你是狗么?”林镜抽了张纸巾,细细擦手。

她不就是把他当狗使唤么?

主人和狗,一些爱的小游戏罢了,他喜欢。

陆砚书挨了怼,干脆在办公桌侧着躺下了。

他领口上方的两颗扣子没有扣紧,躺着时散开一片,露出过分白皙但结实的胸膛,没个正经样。

“等凌氏集团破产,你打算……”陆砚书说起他自出生以来便为之奋斗的目标,“怎么对付凌远琛?”

“唔。”林镜沉思,“让他跳脱衣舞给我看?”

真会想招,无论是未婚妻出轨,还是跳脱衣舞,全照着凌远琛最在意的自尊心和脸面踩。

以凌远琛的性格,估计宁可去跳楼。

要是早发现林楚诺是个如此有趣的人就好了,和她联手光是气都能将凌远琛气出毛病来。

“林小姐,”陆砚书眨了眨眼睛,越看她越觉得喜欢,“我们简直是灵魂伴侣,天生的一对。”

林镜将剩余的橘子塞进他嘴里:“你有病?”

“大反派是有病,”系统解答,“原著中没有详细提及,其实他小时候被绑架虐待过,导致……”

“不关心,不重要,”林镜打断它,“闭嘴。”

反派悲惨的人生经历,和她没半毛钱关系。

“我有病,”陆砚书含笑,“得了爱你的病。”

林镜叹气:“幸好我没病。”

陆砚书听了她的话,闷闷地笑了好一会儿。

他老爸总觉得凌远琛稳重,而他太不着调,唯有林楚诺能平静自然地接住他的疯言疯语。

这样叫人怎么能不喜欢她?

他笑累了:“你想看脱衣舞的话,找我呀?”

林镜:“你会跳脱衣舞吗?”

“……………”陆砚书如实回答,“我不会。”

林镜:“那你抓紧时间,报个班好好学学。”

陆砚书放肆地笑出声:“好,我一定报班。”

***

凌氏集团真正的麻烦,终于到来了。

海外的合作方奥菲集团毫无缘由地翻脸,宣布将在合约结束后停止对凌氏集团芯片的供应。

芯片对科技公司的发展是最重要的基石,数码、家用电器乃至所有智能产品都要用到芯片。

而国内的芯片制造产业尚不够发达,这方面的核心技术一直被奥菲集团牢牢把控。

没有了高端芯片,才是灭顶的打击。

听闻奥菲的话事人奥菲莲娜在港市。

凌远琛推掉了所有工作,飞到港市,求见奥菲莲娜,对方却以各种理由推脱见面。

他打探到奥菲莲娜的爱好是射击和高尔夫,特意到她常去的射击俱乐部门口蹲守。

“凌总,我们要等多久?”助理小心地询问。

凌远琛坐在车后排,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过去从没有这样的时候,他是天之骄子,成长途中遇到的最大麻烦不过是他的几位蠢叔叔。

他解决掉了他们,爷爷放心地将凌氏集团交给了他,他也不负众望将公司带到了新的高度。

失去芯片供应是个绝对不利的信号,凌氏股价狂跌,凌远琛第一次体会到无力感。

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奥菲集团?

“凌总,奥菲莲娜到了。”助理提醒。

凌远琛下车,快步迎了上去,又顿住脚步。

和奥菲莲娜一同出现的中年女人,他认得。

——林鸿玉,据说当年奥菲莲娜遭遇暗杀,所乘船只在港市附近被炸毁,是林鸿玉救了她。

奥菲莲娜知恩图报,林鸿玉能在港市站稳脚跟,将生意做到国外和奥菲集团有莫大的关系。

这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是他大意忽略了,毕竟林鸿玉已经和林家断绝来往许多年。

果然,陪同奥菲莲娜和林鸿玉一起的,还有林楚诺,她遥遥一瞥发现了他的存在。

林镜对着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凌远琛扭头便走,他认清现实,想说服奥菲莲娜和凌氏续约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了。

市场恶化,业绩下降,重大利空消息,外加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令凌氏集团的股价暴跌30。

林楚秀汇报近期的成果,眼角眉梢掩饰不住兴奋:“上市公司就是容易受股市震荡的影响。”

林家作为老牌企业,没有上市,并非不能而是不想,集团的股权全握在自家人手中不好吗?

大部分实业集团不愿上市,图的就是稳定。

当然,上市的好处非同一般,凌氏集团融资上市后,凌远琛身价和公司估值一同翻了百倍。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现在快要还回去了。

“我们在悄悄收购凌氏的散股,”林楚秀清了清嗓子,“陆氏集团也在干同样的事情。”

只不过,林家是悄悄收购,陆氏是大张旗鼓地收购,偏偏凌远琛还没有任何办法。

凌氏集团内部召开了一次紧急的董事会议。

凌远琛作为执行总裁,先就近期几次错误决策道歉,而后恳请众位股东再宽限他一段时日。

“凌氏一直在自主研发芯片,”凌远琛尽力维持平静,“但要能正式投入使用,起码一到两年。”

“一年,谁能等得起?”某股东冷哼。

集团股价暴跌,最急的便是他们了。

“凌总太年轻,”另一位股东长吁短叹,“要我说,最好的办法是请凌老爷子回来,主持大局。”

凌远琛面色沉沉,感到一阵的反胃。

当他带领凌家上市,这帮人恭维他的话还历历在耳,转眼间又把罪责全推他头上,怨怪他。

“不行。”凌远琛否决,“爷爷年纪大了,得静心疗养,公司的事不必拿去烦他的心。”

凌氏集团董事长依然是凌斌,他只是代理,当集团真窘困到了一定境界,董事长也能罢免。

众股东群起而攻之:“我们需要解决方案。”

“再给我两个月,”凌远琛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我一定会解决所有的问题,逆转局势。”

“一个月,”大股东摇头,“不能再多。”

别无他法,凌远琛强忍着答允下来。

会议结束,集团的动荡却没能结束。

许是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集团多位高层提出离职,任是他如何挽留都不肯撤回离职申请。

“王叔。”凌远琛盯着对面的男人,王鸣达可是从爷爷进公司便跟着的老人了,“你也要走?”

“嗯。”王鸣达坦然承认,“去林氏。”

有竞业协议的存在,他们不可能去陆氏任职,但是跳槽去林家就没有相关问题了。

“凌总。”到底是看着成长起来的小辈,王鸣达垂眉,“我们实在是生计所迫,请你不要怪罪。”

凌远琛维持体面,点了点头:“我能理解。”

凌氏面临重重危机,员工有跳槽心思正常。

凌远琛不理解的是林楚诺——

中高层人员年薪百万到千万,林楚诺挖走这么多人,为了对付他竟然愿意养着他们吃白饭?

损人不利己,但目的达到了,中高层一被挖走,凌氏手头进行的几个项目,进度凝滞不前。

四面楚歌,举步维艰,凌氏集团大厦将倾。

凌远琛耳边响起那女人嚣张的话语。

她要让他跪着求她…………不可能!

凌远琛自恃能力,即使凌氏破产他依然能东山再起,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时间,时间,最致命的是没有足够的时间。

倘若凌氏集团若真的破产,不用说林楚诺,陆砚书和过往的一些竞争对手一定往死里整他。

他想象不出落魄到那种境地将会面临什么。

从前,他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漫不经心的几句话,就能决定其他小公司的生死。

如今他成为了狩猎场里被围追堵截的猎物。

这样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他年纪尚轻,有大把的时光,再过几年、十几年……迟早能白手起家再创业成功。

可爷爷怎么办?他年纪大了,心脏不好,难道要他看着苦心经营的心血毁于一旦。

他能让爷爷跟着他吃苦受累,晚景凄凉吗?

想到爷爷,凌远琛登时收起了自怨自艾,回归现实,催促集团科技部门加快芯片研发进程。

想提高研发速度,无外乎提供资金和人力。

一切又回到最初的起点,拍下宝业集团的毒地,导致账面的流动资金不足以支撑科研成本。

仿佛是雪崩之前,落下的一片微不足道的雪花,谁也没能想到它竟会引发天崩地裂的效应。

***

凌远琛找到了金信集团的总裁谈合作事项。

对方定下在蓝桥会所见面。

会所,他往日不怎么去这种场合,并不是有多清高,而是追求工作效率,看不上在酒桌上推杯换盏互相吹嘘套人情再签合同的谈生意方式。

他身份高,向来都是别人求着凌氏集团谈合作,现在地位颠倒他变成求人的一方。

凌远琛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踏进会所。

推开门,一眼看见人群中心的林楚诺。

明明是和金信总裁的单独见面,却多出几十号人物,想想便知道本来就是个圈套。

他的第一反应是转身离开。

不能走,凌远琛控制住了落荒而逃的冲动。

“凌总来了,”金总乐呵呵地招呼,“快坐。”

凌远琛强行忽略其他人,在空着的位置落座,拿出项目书推到金总面前请他过目。

“欸!你上来就谈生意是不是生分了,”金总不高兴,“咱们平时想约凌总见面可不容易,今日难得坐一起吃饭,大家先叙叙话当交个朋友嘛。”

金总拿出架势,亲自倒酒。

凌远琛硬着头皮喝下,被连灌了三杯。

幸好,包间里没有烟雾缭绕,也没人左拥右抱,只有几个年轻帅气的侍应生在舞台上跳舞。

荒诞不经的一幕,在座的集团老总多半是男性,他可不认为他们心血来潮爱上看男人跳舞。

——为了迎合某人而摆出的姿态,凌远琛抬头望去,视线在半空中和林楚诺撞上。

林镜支着下巴:“凌总找人谈合作,怎么不考虑我?毕竟我们俩也算是老熟人了。”

她不禁感到可惜,再怎样步步紧逼,凌远琛都不会沦落到当侍应生的地步,因为他有价值。

不似林楚诺,身无所依,又没有生存能力。

“何止是老熟人,”不清楚是谁在底下窃笑,“我记得,两个人原本是打算结婚的吧?”

“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凌总不是退……”

凌远琛能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眼神,或讥诮或鄙夷,当初他没和林家商谈好便单方面宣布退婚,风水轮流转,该他放下身段去求前未婚妻。

头顶的灯光太亮了,刺得人眼底生疼。

凌远琛沉声发问:“林董愿意合作么?”

“不好说,”林镜轻轻摇晃着红酒杯,语气散漫,“能不能合作成功得看凌总的诚意。”

凌远琛问:“你想要什么?”

“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林镜装模作样地叹气,“你为什么不肯将我的话听进心里去。”

她发言总是疯疯癫癫的,他哪里会记。

林镜抬手指向舞台:“凌总会不会跳?”

舞台上,年轻的侍应生才脱了件上衣。

凌远琛木然相对,没应声。

“要不然这样,”林镜拿过项目书,“凌家的芯片研发,凌总每脱一件衣服,我就追投一个点?”

此言一出,整个包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齐刷刷望过来,带着戏谑和恶意。

“不愿意?”林镜懒洋洋地靠向椅背,十指交叠,“凌总连这点儿诚意都不肯给,合作就算了。”

金总寒声道:“凌总请回吧。”

“一件衣服,”他终于开口,“追投一个点?”

林镜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一张黑卡轻飘飘地甩到他脚边的地面上,一同传过来的是她掷地有声的话语。

“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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