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坛有鬼

“有人说,三眼老太不是人,是妖怪!她脸上有一个老大一块的大黑痣。平常的时候,就是很正常的一块黑痣,但那其实是一只闭起来的眼睛。只要那眼睛一睁开,里面就会露出一个绿色的妖眼!‘妖眼一睁,必死一生’,就是必须有一个生着的人去死才行!不然,那妖眼就会喷出恶火,把所有东西都烧干净!所以,见到三眼老太,就等于死!”

吃饱了没事儿干,我们仨又凑到一起。小叔特喜欢看小人书,他也特喜欢收集稀奇古怪的小故事讲给我们听!这一天,他听闻青魂屯的大人们都在口口相传关于三眼老太的传闻,邪乎的很。当即叫了三胖儿,就讲给我们俩听了。

“小叔,见到三眼老太的都死了,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三胖儿用胳脯肘顶了我一下,接过话来:“你傻啊,那就是大人们骗小孩儿的!什么鬼坛沟,什么三眼老太,都是为了不让我们跑后山去玩,吓唬我们的。那玄蜂山没啥可怕的,就是一个满山坟茔圈的荒山。因为埋的人太多了,阿飘也多,生人进去肯定不好。正常的人,谁愿意往死人堆儿里凑啊!就算没这传说,我也不会去那种地方,阴嗖嗖的!”tehu.org 火鸡小说网

“三胖儿?牛庆安?一天天的死没影儿的!痛快儿回来塞饭!”牛家婶豪爽的大嗓门适宜地传了过来。三胖儿从土墙头上蹦了下去,拍了拍屁股:“我撤了先,要不屁股又得四瓣儿了!”

“小南,咱俩也回吧!吃晚饭了!大哥中午弄回来的山鸡,今晚伙食指定吃鸡,快点回!”小叔先从墙头跳下去,转回身伸出双臂接住我,拉着我就往回走。有一句话三胖儿说得对——正常人,谁愿意往死人堆儿里凑?呵呵,我愿意啊!我不正常啊!

三眼老太的传说,你们听到了,我再给你们讲讲鬼坛沟的由来吧!说起来,这鬼坛沟跟我们秦家渊源颇深。

相传,很久之前,这片大陆曾经历过一场多国割据的战乱时代。那时整个天下都乱了,峰火连绵的。各国为了各种利益连年征战,百姓们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战火不断,又赶上天灾、饥荒,饿殍无数!百姓们不得不为了躲避战乱和灾荒,四处辗转求生。人们不断寻找着有没天灾,没有战争的福地,期望着可以平安的活下去。其中,就有这么一支逃亡出来的大家族,族姓为“秦”!

可天下大乱,福地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找得到?一路上,秦氏家族里的人,死的死,亡的亡。剩下的族人也靠着那一缕不切实际的幻想,靠着活下去的信念,强撑着不倒下。

终于有一天,老族长带领着族人们误入一处与世隔绝的秘境。这里有巍峨的高山峻岭,有清澈宽广的大河,有茂密的远古丛林,数不尽的山果野禽。即使没有农田,大家也可以依山傍水,几十、几百辈子,不愁填饱肚子。这个没有被战火燎到的世外净土,完全可以让他们长久的繁衍生息,代代相传!

可是,众人们都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却忽视了这个秘境竟是个有主之地!而这个主,竟然还是个极凶的魔物!就在大家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感谢上天给族人生的希望时,天空中突然阴雷滚滚,顷刻间,天地一片黑暗。众人无比惶恐,不时传来孩童的哭闹声和女人们惊恐尖锐的叫声。

黑暗中,传来一声威严又恐怖的声音:“吵!”

这一吼,大地都抖了抖,胆小的人直接昏了过去,哭闹的孩子们突然就没了声音。此时四下一片黑暗,阴风狂作,山石碎落,一路向人群轰隆隆的砸了过去,不多时就砸死砸伤了许多族人。有人不顾一切的凭着感觉往来的路上逃跑,结果到了秘境边界,居然直接被不知哪里窜出来的树枝挑了个透心儿凉。

老族长见状急忙跪下,不住的磕头:“吾族众小,犹如蝼蚁!误闯贵地,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若肯收留吾辈,吾辈甘愿世代奉您为主上,伺奉您万载千秋!”

老族长的话也许打动了那魔物,山石滚落骤停,疯魔的树枝也不再挥舞。那魔物沉默片刻,便发出一股强大的神识,直接灌入老族长的脑海——“每十年,行五子祭一次,准尔等留在苍北。”随后,黑暗消逝,天空再一次明亮起来,初来时的桃园景象也再次呈现。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家急忙查看族人的死伤情况。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厉叫:“孩子!我的孩子啊!”紧接着陆续有人哀嚎起来。从家乡逃亡出来的时候,秦氏共有五百多的族人。一路上族人们接二连三的魂归西天,只有七十多口人侥幸活到现在,这其中还有八个孩子。而此时,活下来的八个孩子中,有五个孩子同时陨命,怎叫人不痛心!

没人知晓,当黑暗降临,四处沉寂之时,那道恐怖的声音,与老族长做了一笔怎样残忍的交易——“想要留下来,必须祭献五行之子。金木水火土,五命俱全,缺一不可!否则,全部族人,一个不留!”

老族长被逼无奈,弃卒保军,只能暂时承诺。也许谋得安生十年,可以想个好办法来拯救族人。同时,老族长也知道了,原来这秘境叫“苍北”。他本以为带着族人千难万险,终于寻找到了休栖养生的好地方。结果,这“好地方”,却是个以后辈性命换来的暂时的安居之所。那初献五子祭的孩子们里,金命的娃娃正是老族长的嫡长孙。老族长痛心不已,却也抗争不了。这一悲剧,如同刀刻一样凿进了老族长的心。老族长一口老血喷出,双眼血泪不止,从此瞎掉了!

不明真相的族人,以为孩子们的死亡只是一个意外,都没有多想。反正这秘境也逃不出去,不如就安生的住下。族人们都觉得这里虽然恐怖,但却是个真正的富饶之地。所以秦氏族人就在苍北秘境,一代又一代,繁衍生息下来。这便是青魂屯,我们秦家的由来。

初献后的又五个十年过去了,老族长也已有二百多岁的高龄,风烛残年矣!这五十年中,又相继死去了二十五个孩子。但人们因为苍北秘境水土俱佳,子嗣极易养活,基本没有夭折,即便没了那二十五个孩子,还有其他更多的孩子,人们也没未曾在意过这些。

眼见自己就要地府报道,老族长担心族人不晓交易的内幕,又没人带领他们。如果惹怒“主上”,就会换来整个家族的毁灭。于是,他将那交易的内容,告诉给了他的一个玄孙——秦瑞生。

秦瑞生是族长一脉最正派、品行最为优良的青年!当知道这个交易的内容时,说什么也不愿继续伺奉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魔物。为此,他执拗的在秦家宗祠内,整整跪了三天,求的就是请老族长与那魔物重新交涉一次。

老族长也不愿族人永远去做五子祭,于是答应秦瑞生去恳求那魔物,放族人出秘境。哪怕出去以后再次承受战火,也比生生献出自己的孩子们去换得生机要好!

秦瑞生将老族长扶送至魔物所在的玄蜂山,便等候在原地。老族长拄着拐杖,独自摸索着走进大山深处,就再也没有走出来。秦瑞生一直等到天亮,仍不见老族长,心下担忧,想进山去寻。结果玄蜂山上凭空多了一层屏障,和秘境边界处的一样,有一道看不见的墙挡在前面,根本进不得。几十年了,不是没有族人想走出这个秘境,他们无一不是被这样的屏障挡住,愣是走不出去。

秦瑞生当下便慌了,急忙跑回族里,组织起族人,将老族长与那魔物交易的秘密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秦瑞生恐慌的说道:“明天就是五子祭的日子,我们族里又要死掉五个孩子。若我们大家趁现在想想办法,逃出苍北,孩子们就不用去死!”

族人们一听五子祭,当下明白了那些个孩子都是怎么回事儿了。有失去孩子的族人,指着秦瑞生的鼻子开始骂:“孩子没了,难道不是你们嫡系的责任吗?老族长要不是私自与那魔物做什么交易,咱们的孩子又怎么会死?”

“对呀,没有交易就不会死孩子!老族长竟然和魔物勾结,真是可恶至极!”

“得了吧你们!好意思说老族长!要不是有他老人家护着,你们早死在秘境外了,哪还有这几十年的好光景享受着!咱得讲讲良心!”

“讲什么良心,讲什么!合着几十年下来,你们家每个孩子都活下来了,就你们家一个孩子都没祭献过,说风凉话也得称个大舌头!”

众人们吵吵嚷嚷,叫的秦瑞生好不心烦!本来想叫着族人们逃离这个鬼地方,结果挨了一顿骂!有的族人情绪激动,差点儿动了手!不过,也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愿意听从秦瑞生的号召。但终究有大部分的人惧怕了外面的天灾战火,舍不得离开这资源丰厚、无比富足的秘境。几十年过去,已经养出了人性的贪婪、懒惰、还有极度的自私!甚至有人说道:“我们族里现在有几十个孩子,不过就是献出五个,但却能保大家十年的平安……有些牺牲,也未尝不可!”

“对嘛!我们现在多得是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我们还可以生好多小孩儿!”

“就是就是,即使走出苍北秘境,外面到处是天灾战乱,不被敌人宰了,也会被老天爷饿死!谁也不保证,这即将要献祭的五个孩子都能活下去。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换来更多人的命!”

……

尚在襁褓里的婴儿听不懂,可大一点儿的孩子们却听懂了。他们明白,他们中的五个要成为牺牲品,来换取大人们的安逸生活。他们一个个的都惶恐的不敢置信的盯着大人们冷漠的脸。有的妇人不忍心面对孩子的眼神,悄悄安慰着说:“不怕,只要五个,不一定选中你!”

众人七嘴八牙又吵了起来,吵得内容已经不是如何保住孩子,如何自救,而是这家与那家的孩子都是火命,把哪个孩子献出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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