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繁花(122)二更心有繁花(122)这一台...

这一台手术的视频, 被录制下来,然后疯狂的在业内传播。

不仅是国内,更是在国外。手术之后不过半天功夫, 就有很多医疗机构跟主办方联系,希望也能来参加。

魏老坐在孟老跟前, “可见,人老了,还是狭隘了。”

孟老摆摆手, “你们的有些顾虑是对的, 中医培养起来, 慢!考核难!这就难免良莠不齐。这些年,我又何尝不是在反思。”

说着话,他就把手放在对方的手腕上,“老伙计呀,咱们都老了,年龄不饶人。年轻人执拗、倔强、敢想敢干,但是呢, 也难免有思虑不周和无状的时候。我呀,也是经常被气的了不得,可是没法子呀!到底年轻, 还得慢慢教。我是经常训的, 可她实在太小了,跟他们这些师兄们差着辈儿呢,一个个惯的呀,在外面惹事了, 都替她瞒着我,就怕我训。我也常说, 这要不是前辈们心胸大,不跟她计较……”

魏老就笑了,就是说之前的不愉快,别计较了!毕竟,那是人家的小弟子,惯孩子跟惯小辈似得,宠着过了,‘骄纵’了一些。

他就说:“自来天才总是有些别人没有的脾性!小林大夫,是难得的天才。这种人,难寻!”

吴树在边上道:“魏老,只有学的人多了,才能从里面甄选出更多的人才。而且,我师妹也要收徒了,据说,这个大弟子,也是一难得的天才。”

没错!桐桐从手术室出来就瞧见一清秀的男孩子,最多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他看见桐桐连一红,而后才道:“我就是王瑾。”

桐桐朝她走过去,缓缓点头,这个小伙子就是跟徐丰田下针的那位了。

本来想请他做助理的,谁知道人家非要拜师。徐丰田理解错了,以为是说要拜师孟老或是柳权,他可办不了这个事。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后来才弄懂了,人家是想拜自己为师。

年龄差距这么小,非要拜师,把徐丰田给为难的。

可在桐桐看来,完全可以。年龄不是问题。

拜师礼没行过,这次也没带他。但估计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了,专门跑医院来了。

桐桐没说多余的话,抬脚就走,“跟上,去学术交流会。”

桐桐不避讳她带徒弟的事,凡是诊脉之后,都会叫王瑾上前诊脉。此人天分真的很好,稍微一点拨,立马就明白。

小沈大夫跟朱鹤松说,“了不得呀!桐桐收的这个弟子,本事其实不在罗云胜之下。”

朱鹤松嘴角轻扬,“我家那丫头,学的是西医。这不,昨儿打电话回来了,要重新把中医给捡起来,点名道姓的,要跟着她师叔学。”

“我家那小子送到你们门下怎么样?”小沈大夫低声道,“我主要是骨科,能教的都教的。可桐桐露的那一手,那可是绝技呀。”

而桐桐呢,主要的病人群体是来自国外的。国内的病人,还有好些大夫呢,再说了,师兄他们也会出来看诊,中医西医,彼此商量着来。

国外的病人……看诊的多了,王瑾就说,“师傅,人种的差异,在脉象上还是有区别的。”没错!这是一个新的课题。

白天接诊,晚上会开会议,有不同的议题。吴树就发现,小师妹之前列出来的名单上的那些所谓的专家,根本就不用桐桐点名。

他扭脸去看,桐桐安安稳稳的坐在她的位置上,手里放着病例。

上面正解析病例的大夫正讲着呢,突然插了一句,“南省的刘玉坤刘大夫,我在杂志上看到您之前发表的文章,是针对这个问题的。但根据我临床的三百八十九个病例,我对您的一些观点,有不同的看法……”

吴树低声问桐桐:“这人怎么对刘玉坤开炮了?你认识这个人?”

“刚认识,不熟!但我给他交换到十个进修的名额!”桐桐将笔合上,低声跟吴树解释了一句。

吴树恍然:争取大多数的支持,塞胡萝卜出去,那自有人帮她踹人。

温和的是她,谦逊的是她,从不与人交恶的是她。

吴树低声道:“这么损的主意,又是斯业给你出的?”

桐桐:“……”其实我可以这么坏的。

学术讨论就是如此嘛,一起来探讨,对吧?很多人不是觉得那些人对,而是不想说话。没必要,白惹麻烦。但现在,有表达观点的途径了,不用说,只要举手就行,那为什么不能举手呢?

这么多媒体呀,这么多视频资料,那些人在这种场合被点名被驳斥,这就是把皮给扒拉了。

而那些平时不显,在一线积累了更多病例的,哪怕没有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可只这些数据,就足以叫人尊重。问题摆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嘛。

那同样的,对于狂犬病的这个问题,桐桐也专门做了一个交流汇报和探讨。这里面不光是国内的病毒学专家,也有世界上享有盛名的专家,到底如何,也可以一起探讨。

这真就不是谁巴拉巴拉对外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能给糊弄的了,这样的会议专业性很强的,结论也很权威的。

桐桐在台上,看着台下坐着的师父,然后缓缓的鞠了一躬。

老人家俯身以身搭台,师兄们保驾护航,叫自己踩着他们的肩膀上,愣生生的将自己托举起来了。

柳权站在外面,特别欣慰。

对!事就该这么办。怼魏老,将人踩在脚底下,是很爽。但要办大事,这么做是不成的,得讲方法,得讲策略,得有分寸,得有气度,得有心胸。

师门将她托起,她收敛性情,只为了老人家想办却一生都没办成的事。

所以,是谁成就了谁呢?

他是作为领导参加此次会议的,进来的时候,桐桐看着他,眼圈红了。他第一次没因为仪态训斥她,而是抬起手,在桐桐头上轻轻的拍了拍:“乖!”

这次的学术交流会办成了很多事,她那个研究反而成了最不起眼的课题。最基本的,正视中医,探索中西医更好的合作方式,成了大家最关注的了。

这个会议,打假了许多假专家,叫大家认识了很多真的真专家。

先是年轻的王大夫,她的病人正从世界各地往过飞。大家也都知道,心外科也有一个手术做的很牛的年轻的女大夫。

王大夫跟桐桐握手,“遇到棘手的,还得向你求助。”

彼此彼此!

这个天下,桐桐在手术室的照片刊登在各个报纸的头版头条,网络上到处都是她从兽医横跳中医的经历。

入秋之后,学校就打电话,希望回去做一场演讲。

昔日的老师亲自打电话,哪有不去的道理?

林有渠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台上的女儿脱稿之后,随性的在那里侃侃而谈,>

什么感觉呢?

从头听到尾,等人走完了,他才慢慢的往出走。

出来之后叹了一声,打算去物理学院,该去看看方苒了。他在想:许是做父亲,做的太失败了。

可到了物理学院,远远的看见桐桐手里拎着什么正给方苒塞。

“炒的酱肉,能放一周,你留着晚上加餐用。”桐桐临出门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把家里的酱肉给带来了,“这一年瘦了挺多的,心思别太重。好好吃饭,有事解决不了就打电话……”

林方苒看着拎过来的袋子,突然心里可难受了,她接过来,只觉得手里的东西千金重一般。

桐桐伸手,给她理了理衣领,“变天了,别贪凉。放假了记得回家,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就去忙吧,我也该回了。”

林方苒一把拉住桐桐,“二姐!”

嗯?

“对不起!我妈做的那些事……我很抱歉。我……”

“去吧!”没有原谅,但可以选择不迁怒。迁怒不会更好,但不迁怒,彭慧一定不会更好。

林方苒转身往教学楼去了,桐桐才要上车,却看见了后面跟来的林有渠。“爸!”桐桐朝里指了指,“方苒刚进去。”

林有渠点点头,表示看见了,“我听了你的报告……明天也想去拜访高将军,你哥的婚事……得提了!得咱们先上门。”

嗯!应该的。她朝里面指了指,“您等方苒下课?还是跟我回家?”

我等等方苒吧!

那桐桐就得走了,车门子都拉开了,林有渠突然喊道:“桐桐!”

嗯?

“这次的实验结果很乐观,我手里的项目,最多三个月就能交手了。”

那……恭喜了!

“交手之后,我打算退休了。”

啊?

“你和斯业……不要有顾虑,你们要是不嫌弃,生了孩子我来带。亲家那边不到退休年纪,没法看孩子……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给爸带吧!”林有渠这话说的,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了。我的工作很重要,但你和斯业的工作也很重要。我的路不长了,可你们的路长……”

这大概是我作为父亲,唯一能补偿给你的。

桐桐沉默了半晌,这才道:“想歇的话就歇歇,忙了大半辈子了,含饴弄孙两年也不为过。”

林有渠一下子就笑了,像是得了一个大大的珍宝,“那你……那你……你赶紧回吧,斯业该等急了。”

四爷等在停车场边上,手里举着伞。

秋日了,雨落下了。

桐桐锁了车门,奔过去抱着他的胳膊絮絮叨叨的说这些事。两人慢慢走着,举着伞,踩着满地的金黄的银杏叶。

她说的清缓,他听的认真。

桐桐伸手捞了一片树叶,在手里转着,四爷扭脸看她,而后轻轻叫了一声:“林雨桐!”

嗯?这么认真的连名带姓的叫——怎么了?

四爷看她,“突然想……再告诉你一次……”

什么?

“告诉你——我心悦你。”

桐桐以为听错了,她睁大了眼睛,眼里的光如星辰一般,像是在问他:心悦我什么?

四爷用鼻子轻轻的蹭她的鼻尖:心悦你眼有星辰,胸有丘壑,心有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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