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8 大宋反派(129)一更 大宋反派(1……

大宋反派(129)

桐桐看着范仲淹,“范大人,不开堂吗?”

范仲淹回视这位王妃,“事关内宫,事关郭净妃,事关皇家之事,岂能在府衙内审问?百姓围观怎么办?非议皇家事当如何?此有损天子颜面。王妃为皇家人,当维护皇室声誉。因此,臣这便进宫,请御审。”

说完,直接走了。

桐桐看着范仲淹的背影,再看看这府衙。

这一刻她清晰的感知到了,戏曲上,民间流传的很多东西,真的真的都是假的。那都是百姓的一腔美好愿景而已。

开封府里无包拯,包拯很好,但狗头铡、虎头铡、龙头铡都是杜撰的。事实上,官府无权当堂杀人,便是判了死刑的犯人,也得等秋后勾绝。若是遇上大宋这样的,动辄大赦,说不得还能捡回一条命。所以,狗头铡便是对江洋大盗也不会说砍就能砍的;虎头铡是给达官贵人准备的,可事实上,士大夫无死刑啊!所以,虎头铡谁也铡不了;更不要龙头铡了,皇亲国戚,真不是随意杀的。

当然了,于司法而言,不随便杀人是好的。如此,能杜绝冤假错案,事关人命,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此事牵涉皇家,所以,不能对外审理。

对吗?虽不合自己的心意,但是他也没错。

忠于君,爱于民,何错之有呢?

这就是范仲淹!

范仲淹走了,桐桐站在这里却一直没动。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反思自己,自己整日里想的都是帝王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弊端,但其实,这情况只有弊端吗?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好处?

不是的!像是范仲淹这样的人,皇权便是对他让步了,又如何呢?

他所坚持的,不对吗?

若是天下没有如他一般有所坚守的人,是幸或是不幸呢?

晏殊被枢密院打发来的时候,就见王妃背对着街道,面对着衙门的大门站着,一动不动。

他的心跟着抖了三抖,他怕一个不顺心,她把衙门的大门给拆了。

于是,先小心的问了衙门的师爷,师爷小声的把事情说了,反正就是范大人把王妃撇下,进宫请旨去了。

晏殊心里没来由的一哆嗦,朝前走了几步,到了王妃的跟前,叫了一声:“郡主,范大人他……”

桐桐转过身来,行了礼,“先生。”

晏殊打量她:面色沉静,双眸漆黑,并不见半丝恼色。

他松了一口气,“郡主,这里是衙门,不可闹。”

桐桐笑了笑,“先生,我只是……突然有所悟而已。”

悟了什么?

桐桐还没言语呢,宫里就派了人来,宣召桐桐进宫。

“先生,进宫吧。”

晏殊追着他小跑起来,“郡主,凡事适可而止,不可……”

桐桐跃上马背,“先生,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事有当为,有不当为;有可为,有不可为;今儿这事我当为,思量之后,我觉得亦可为,那我为何不为?”

晏殊:“……”什么当为、可为的,说到底,不还是要生事么?

他看着这一行人直奔皇宫,再看看越来越多的百姓往衙门门口围,知道这是要进宫审案,百姓们又跟着往宫门口挪动。

我的天啊!这还了得。

他费劲巴力的上了马,马儿被涌来的人群给惊的,就是不挪地方。

等他追到宫里,大殿里四品以上的官员几乎都召集齐全了。他没由来的又想起棒打御史的事,这次这是想干什么?当堂杀人么?

大殿里嗡嗡嗡的,却无人敢大声说话。

吕夷简看了晏殊一眼,晏殊归位,站在他的地方:看我干什么?就跟我什么都知道一样。根子肯定还在郭净妃之死上,王妃眼里不揉沙子,到底如何,等着便是。若是真有人干了不该干的,且人证物证具在,那不管什么结果,也是活该。

等外面喊着:圣驾到——

大殿里才真的安静起来,恭迎着圣驾。

赵祯坐在上首,看着然薨逝,朕甚是心伤。而今,内外皆疑郭净妃之死有疑,柴郡主又言有实证可证明郭净妃为人所谋害,那朕必是要御审的。”

说着,就看向桐桐,“郡主,有何实证啊。”

只称郡主,不说雍王妃,这是赵祯释放出来的善意。要是柴郡主,那就有护身符在。他是这个意思。

桐桐点头,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便道,“因着证物乃郭净妃娘娘贴身之物,因此,需得请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在场。两位娘娘在,验证之事不劳他人。以保郭净妃娘娘体面。”说着,就看向范仲淹:“范大人,如此可妥当。”

范仲淹点头:此当然是再妥帖不过了。

于是,曹皇后便扶着杨太后来了,将昔年的珠帘挂了起来,她们坐在珠帘之后。

桐桐这才道:“不管是太后、官家还是诸位大人,都该知道,我懂药理,擅岐黄。这些年,去过雍郡的钦差连同随从都应该清楚,我的医术尚可。开的方,用过的药,都是能见效的。这一点,朝中至少有二十位以上的大人能为我作证。”

晏殊站出来,“臣能作证,郡主的医术不在医官之下。”

曹玮也站出来,“臣乃痼疾旧病,用的一直是郡主给的药,确实有效。”

用过药的都陆陆续续的站出来,证明郡主这些年在岐黄之术上确实有过人之处。

赵祯点头,“朕有所耳闻,知你之能。”

桐桐这才道:“既然都认我通药理,那就好办了。”她叫人拿上证物,“我查问了伺候娘娘的宫人,有几处疑点。”说着,就看向范仲淹,“这怕也是范大人心中疑惑的地方。”

范仲淹没言语,等着她说。

桐桐看着大殿上的人,“第一,御药院供药,竟是要亲自熬给病人喝。我也在宫中生活过,却从不曾听闻,御药院有此规定……”

说着就问珠帘后的皇后,“不知而今这规矩可是变了?”

曹皇后摇头,“不曾变!御药院供药,交割给宫人,若是熬药有格外注意的,医官需得跟随,亲眼盯着各宫的宫人熬药。此事与御药院再无关!”

言下之意:他们只负责药齐全,药的质量,保证药抓的都对。仅此而已。

所以,为什么要叫药童亲自给熬药呢?

“第二,熬药的器皿,药童尽数带走。包括不小心被打碎的药碗。”桐桐说着,就看朝中的大臣:“诸位大人,此做法是不是有欲盖弥彰之嫌。”

大家只觉得郭净妃死的太过巧合,这中间的事谁也没资格去查问。

如今这么一摆,大家就懂了:这不是有嫌疑,这分明就是有猫腻。

桐桐这才又道,“药渣带走了,器皿带走了,他们的人熬的……好似是一点把柄都没留下。可其实——不然!”说着,就将一半的证物叫人递给杨太后和曹皇后,一半证物留在大殿中央。

“娘娘的衣物上有撒上的药滴,包括枕头上,擦嘴的帕子上,都有。虽不多,但对于通药理的人来说,这便足够了。”

说着就问太后和皇后,“细看之下,是否有褐色的污渍。”

杨太妃眼神不好了,她不说话。

曹皇后却分外笃定,“是!有药渍。”说着,又叫了宫人,“拿去指给官家看。”郭净妃的贴身之物,不必避讳官家。

赵祯接到手里看了一眼,眼圈红了,“是郭净妃的旧物,确实有药渍。”

桐桐又指着熬药的炉子,“咱们有些大人一生都没亲自熬过药,但我想范大人是自己熬过药的。敢问,熬药……你见过药不溢出的吗?”

范仲淹想了想,“盖着盖子,药往出冒,不时的得揭开,用竹筷搅搅……”除非有人不错眼的盯着。但火这个东西难控,一次不溢出,两次不溢出,不会次次不溢出。

“所以啊,诸位大人来看看,这炉子边沿的痕迹,是否为药渍?”

范仲淹第一个过去看,然后用手指抠了抠那痕迹,又闻了闻,隐隐有药味,“这……臣倒是没想到这个。”可这能分辨出什么药吗?谁敢笃定能分辨出来。

桐桐就笑了,“这宫中必有用药之人,各位可以用药来试试,看看我是否有只凭药味还原方子之能。”

“这?”范仲淹犹豫了一瞬,还是朝上拱手,“官家,郡主所言,虽不能作为实证。但验证之后,亦能作为参考。”

赵祯点头:“准!”

于是,杨怀敏出去之后带了三只碗来,这都是有宫人生病服用过药的碗。

桐桐接过来闻了闻,报了一个方子,“此人风寒,这是治风寒的药。”

再拿了一个,凑近闻了闻,又报了一个方子,“服药之人为女子,有寒症,月信来时腹痛难忍。”

最后一只碗,只凑近了一下,她又报了一个方子,“此人该是外伤,此药活血化瘀,通筋骨。”

紧跟着,大殿外来了三个人,已经在殿外听到了,“是!正如郡主所言。”

大殿之上,顿时嗡成一片:这么说,郡主闻出药有问题了。

范仲淹忙道:“官家,应尽快羁拿御药院的药童……”

赵祯准了,可派去的人很快回来了,禀报说:御药院有三人自缢于房梁之上,死了。

范仲淹猛地看向郡主:不对!要是郡主真能闻出来,她早说了药方里加了什么了。可她没说,她要验证她的本事。诚然,她确实通药性。但是,一个月之前的味道,她其实是判断不了的。

她今儿闹的这一出,为的就是这个。

有人藏不住了——动了!这一动,才真真是有了证据了。

是的!很多人都反应过来了,都抬眼看向这位郡主:办事不择手段,心思诡诈难料。

她——就不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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