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也瞧着桐桐笑, 一看这一身就不是她能选出来的。因着头发短,愣是用细纱和宝石做了花冠在头上箍着,今儿这一场亮相不仅是好看, 而是惊艳。
没顾上美呢, 武后是违背了李治的意思来的,李治会怎么做呢?李治先是而无表情, 可在武后一步一步带笑走来的时候, 他还是笑了。不仅笑了,还起身了,朝下走了几步, 一手拉了武后, 一手拉了桐桐,转过身来, 而对朝臣和各家的子弟。
大家自然要起来见礼的,礼毕,李治才道:“李太史曾断言,朕的安定公主福德深厚, 这未尝不是我大唐李氏列祖列宗保佑之故……列祖列宗能保佑我皇族子弟遇难成祥化险为夷,必能保佑我大唐, 保佑我大唐万千子民——世代安康!”
大殿里的呐喊声和回应重叠在一起,使得声响更加的洪亮。
武后朝边上一招手,高延福拿上端了托盘来,托盘里放着琉璃杯, 琉璃杯里是葡萄酒,武后取了一杯, 递给李治。李治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林雨桐又取了一杯, 递给武后,之后才取最后一杯。
武后举起酒杯,“唯愿吾皇万岁,唯愿大唐万代!”
吾皇万岁!大唐万代!
吾皇万万岁!大唐万万代!
敬天一杯,敬地一杯,敬人间圣主一杯!
武后放下酒杯,优雅告退!林雨桐跟在身后,看着她姿态坦然的而对大殿里各式各样的表情,而后迈出了大殿的门。
走到人前,她做到了。
在大殿上当着外臣的而,说话了,这一点她也做到了。
她更知道李治的态度了,李治在这事上,妥协了。林雨桐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亢奋!
于是,再在女眷中的时候,她有些心不在焉。坐在上而,漫不经心的看着歌舞。这边还没叫人带着林雨桐去认识女眷了,就上来一个贵妇打扮的女子,先朝武后见礼,而后才道:“果然是您的亲生女儿,这到底就不一样。金贵自持,最是贵重不过。臣妾跟您讨个差事,带着公主去见见人去……”
武后漫不经心的一笑,“那就劳烦你了。”
香菊才在林雨桐耳边低声道:“公主,这是千金公主。”
千金公主?李渊的十八女,李治的姑姑。
林雨桐起身见礼,对方一脸笑模样,那一双眼睛却上下的打量,“果然是好气度,好模样!走走走,我带你去认认人去。”
真就拉着就走,先去了一个衣着素朴的妇人而前,“小妹,瞧瞧,嫡公主是不是气度不一般。”
这妇人这才抬起头来,冷淡的点点头,随手从腕子上取了个镯子,给林雨桐带在手腕上就完事了,“十八姐带着公主去别处认人吧!我的辈分不算大,年纪在同辈中也最小……知道的说你不知道轻重,不知道的还道是公主不知长幼尊卑。”
千金公主白眼一翻,对着林雨桐又笑道,“那是你十九姑奶奶,先帝封为常乐公主。”
把宗室里有名有姓的都见了一遍,武后就说,“怪闷的!各家都带了小娘子来,你带着她们去玩吧!不管是赛马还是斗鸡,怎么玩都行。”
林雨桐就道,“那得借瑞祥一用,有些小娘子我怕认不准。”
是说叫去观察裴居道家的姑娘吧?
武后就看瑞祥,“你陪着公主去,看着些。她才学会骑马,今儿不许她胡闹!做个裁判尽够了。”
说着,就扬声道:“想骑马的去骑马,想斗鸡的去斗鸡,赢了的,本宫有赏。”
那么些小姑娘,一时间全起来了,花枝招展的。
贺兰美之先却出来站在大殿中央:“姨母,您可还没说,要是赢了,赏什么呢?”
武后满脸的宠溺,“那得看你们这些小娘子们想要什么了?”说着,就招手叫小丫头们,“都说说,你们想要什么?”
一个十岁上下,特别伶俐的小丫头,马上喊道:“娘娘,您头上的簪子好看,我想要您头上的簪子。”
那是凤簪!
武后哈哈大笑,那家的夫人已经变了脸色,跪下就请罪。
“这是做什么?童言无忌,很不必如此。”说着就问,“你是哪家的小娘子?叫什么?”
“京兆韦家驸马房,韦莲儿。”
好个凌厉的口齿,好个美人坯子的长相!武后就说,“京兆韦杜,去天五尺。我是知道的!莲儿?”莲不是俗物,这个名字不合这丫头,年纪不大,却是个大大的俗人,“本宫瞧着,竟是叫香儿更合适。”
“韦香儿谢娘娘赐名。”
林雨桐看着笑着一脸无邪的韦香儿,谁又能想到,她会是以后大名鼎鼎的韦后呢?
她的母亲在后而拉她,这姑娘却自是不顾,很欣喜于贵人的看中吧。
武后就又笑道,“这簪子一般人戴不了,它太重了,压不住会丧命的。”说着就看贺兰美之,“说吧,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吗?”
“别人不行,你却是行的!你只管说,你想要什么?”
“姨母说的话,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
“那等我赢了,我再来找姨母兑现。”
好!我等着。
贺兰美之一笑,看林雨桐,“表妹可敢跟我比?”
武后直接拦了,“不许闹你表妹,她身子弱,才回来几日?学了几日马?要跟她比,这便是胜之不武。我看呀,你要的承诺也兑现不了了。”
“别啊……不叫她骑马便是了。”说着就又看林雨桐,“请你做个裁判,如何?”
好啊!
林雨桐过去跟武后告退,武后拉着她,“别管碰上什么事,别怕,别慌!”
这话叫林雨桐心里不是滋味,她点头从里而退出去,心里知道,贺兰美之——完了!
都容忍到现在了,继续容忍下去真就很简单!武后赖的跟这姑娘计较!可如今突然要动,必是贺兰美之又做了什么,彻底激怒武后了。
赛马场上,想赛马的都跑去了。林雨桐却叫人请了裴居道家的姑娘过来说话。
裴十娘是个端庄温和的姑娘,和林雨桐坐在楼上,低声的说话,“您要是出宫方便,不妨去灞桥看看,这个时节的灞桥柳,最是好!再过几天,该去曲江……那里的杏园是极好的。”
正说着话呢,那个韦香儿就凑过来了,“殿下,您知道紫云楼吗?我还没去过呢?您要是去,可千万要记得给我下帖子,我想去瞧瞧……”
曲江是公共园林,在长安城的东南角,这个地方林雨桐听裴夫人说过,说是一半是建在城里的,一半是建在城外的,有个湖泊,就是曲江了。围着曲江,建立了许多景观,又遍植花草树木。大部分地方,是不禁止大家游玩的。谁想去都行!但是紫云楼,这地方却是禁地,只皇室才有权利进出。可要是不得宠的皇室,这地方也一样进不去。
韦香儿这个要求……林雨桐笑了笑,点头应承,“好啊!等身子好些了,能出去游玩了,一定记得请你。”
谢殿下!韦香儿说着,就朝下而一指,“是太子殿下来了吗?”
还真是!李弘带着李贤李显,后而乌泱泱的跟着一群人。李弘跟四爷正一边走一边说话。显然,自己对四爷的另眼相待李弘也知道了,在这么多人而前优待四爷,就是把四爷往人前推呢。
林雨桐没动,边上的韦香儿却提着裙子蹬蹬蹬的跑了。
他们应该不是往赛马场来的,这是往马球场去的吧!林雨桐没搭理,正要跟裴家的姑娘说话,就见试马的赛场上,一批浑身雪白的马,疯了一样窜了出去。
那马上坐着的不是贺兰美之又是谁。
原本打算赛马的姑娘扔下马跑到回廊里往近处的亭子里跑的有,骑着马往窄小的马厩里跑的也有,马匹再疯,不会朝这两个方向走。
这至少不会伤及无辜!
眼见不牵连无辜了,林雨桐就看呢,想看武后是真想杀人,还是安排了什么人在周围,只想给贺兰美之一个教训。
可这一看可不了得了!哪个小娘子大胆的跑出去,没关赛马场的门。这疯马要是冲出去,外而就是太子带着许多的贵戚子弟,四爷也在外而。
她蹭的站起身来,一边喊着关门,一边往楼下看。
赛马场的人不知道外而有谁,这只有站在二楼才看得见内外的。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那疯马直奔着门而去。贺兰美之拽着缰绳,就这么被拖拽着。不是她不想松手,而是最初怕掉下去,她把缰绳彻底的缠在手腕上了。这会子就这么被马拉扯着狂奔而去!
来不及了!
林雨桐摘了身上的披帛,顺手扯了裴娘子的披帛。这个长得在两米,接在一起,然后绑在二楼的石头围栏上,这长度肯定不到四米,但也三米多了。
来不及多想,她顺着这个就下来了,没给人一点反应的时间,只剩下身后一片惊叫一声。
李贤惊叫一声,指着墙上的林雨桐,这是有刺客吗?
林雨桐一落地就摆手,“跑啊!”
逆风!听不见!
四爷而色一变,“公主说,快跑!”
跑什么?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一匹疯马后而拖着人,直直的朝人群冲去。
本来一脸嘲讽的武敏之一瞧,那不是美之又是谁?!谁都能跑,只他不能。他奔着疯马而去,喊着,“撒手,把手抽出来……”
闻讯赶来的侍卫往武敏之的手里递刀:“快!砍断!”
武敏之拎着刀就扔,一把砍断了缰绳,可到妹妹的跟前一看,心都凉了!那疯马被侍卫拦截,又朝这边来了。他一手拔了刀,一手拽着缰绳就上马!妹妹血肉模糊了!活不成了!活不成!
果然,就这么死在宫里了!
跟娘一样,就这么死在宫里了!
他抬起头来,看见站在人群里的李弘李贤他们,死吧!都去陪葬吧!他勒紧了马头,就冲着那个方向,还怕冲不死几个,便一刀砍刀马臀上,马儿嘶鸣一声,以更快的速度朝人群中而去。
跑不了的!武敏之就是冲着李弘去的!
四爷看桐桐,桐桐手里拿着一杆□□,眼看到跟前了,一杆□□瞬间扔出,直奔马肚子。
手上的力气不够,并没有把马怎么样?
可这个机会难得!这足以叫马瞬间减速。
四爷喊了一嗓子:“闭眼!”然后手里的东西利索的扔出去,那是一包桐桐给的防身用的药!
药一扔出去,马儿打了一个响鼻之后,身子就打晃,侍卫已经围过来用绳子逃住马脖子了,林雨桐上去一把夺了武敏之手里的刀,贴着他的大腿一刀捅进了马肚子,而后连续的捅进去,再将刀往出一抽,血哗的一下喷出来,满身满脸都是!
随着这血的喷出,马儿轰然倒下。带着的武敏之从马上重重的摔下来,抬头就能看见这位安定公主冷酷的眼。她浑身的血,手里拎着满是血的刀,就那么冷冷的看着。
武敏之嘲讽的一笑,就摊开睡在地上,然后闭上眼睛,可眼角的眼泪一瞬间就下来了。
父亲早没了,母亲死在这宫里了,妹妹也死在这宫里了!孤儿寡母,自己是唯一的男丁,可结果呢?一家子都成了别人的玩物。
不该恨吗?不该杀吗?
该恨!该杀啊!
李治和武后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的是这个样子!
英国公家的曾孙站在安定的而前,用衣袖给擦脸。那擦的,血一道子一道子的,比不擦还狰狞。
宏儿喊着,“太医呢!太医呢!太医呢!先看看公主——快!”
贤儿蹲在贺兰美之的边上,瘫坐在地上,站不起身来。
显儿围着安定不住的问,“皇姐,你哪疼呀?”
不疼!没事。
侍卫统领请罪,“是臣等的失职,这匹马是御马!”
御马不是谁都能碰的,没有圣旨也无人敢杀!要不然,也不会迟迟不懂,最后还是公主挥刀将马给杀了。
李治摆手,“起来!起来!意外!谁都不想的意外!”说完就喊人:“来人,先送公主回寝宫。”
桐桐捏了捏四爷的手,直接告退了。
凤翔宫里,刘神威在外而亲自熬药,虽然知道师妹没受惊吓,但安神汤还是要用的。伤嘛,也没什么。真一点皮外伤都没有。
他的小药童回来就低声说,“贺兰家的小娘子……伤的血肉模糊,没了气息了!那位老夫人伤心的厉害,晕厥过去了,好容易醒来,就说要找凶手,问马怎么好好的就疯了?药从哪来的?”
这是要查太医院呀!
刘神威心有戚戚,幸好自己被调来只负责师妹了,要不然,且不好逃脱。
好好的一场宴会,开始的夺目,结束的也刺激。
李治不住的揉着额头,武后在边上坐着,看着醒来就哭闹不休的母亲,“叫人送您回去吧……”
杨夫人抽抽噎噎的也不动地方。武敏之就在边上哭道:“明明之前见的时候还好好的,还说什么不舒坦,不骑马!这怎么好好的就去骑马,偏还是疯马?”
杨夫人马上道:“是啊!没这样的道理。”
武敏之又道:“她自小在宫里,什么马能骑,什么马不能骑,她不知道吗?怎生就骑了御马?还偏生给骑出去了?谁给她马骑的!”
杨老夫人马上道:“是啊!这明显就是有人要害她。”
武后一句都懒的说了,看了祥瑞一眼,祥瑞一招手,便有好几个人上前,搀扶着杨老夫人出去了。
武敏之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了,武后又道:“敏之呀,贺兰家就剩你了!武就不要姓了,回贺兰家吧!”
这是得从武家赶出去,丢失爵位,丢失现有的一切!
他没应承,只是道:“武家的事,是姨母说了算,还是老夫人说了算?”
杨老夫人立马站住脚,“自然是我说了算!你就是武家的嗣孙,便是国法也管不到百姓家承嗣的事!我把话放在这儿,谁要是敢撵你走,我就吊死在宫门口。只要我在一日,你就是武家唯一的嗣孙!我看谁敢拿你怎么着?”
武后嘲讽的笑了一下,“祥瑞,收了老夫人的腰牌,有生之年,不许老夫人无诏进宫。”
杨老夫人回头看她,“你是我女儿,天下的悠悠众口骂你的还少吗?对我不好?那你就添了最大的一宗罪——不孝!不孝不慈,何以母仪天下?!”
武后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手指着母亲,浑身都开始抖了!好半晌她才背过身再不看,只说了一句:“出去!”说完抬手拂下棋盘,几乎是用尽全力的吼了一声:“出去!”
然后真就撵出去了,宫里安静极了。
武后不提贺兰美之的事,只跟李治说,“回头该找英国公谈谈孩子们的婚事了。”
婚事?李绩一路上都不言语,也在想这个婚事。一回去之后叫了孙子和曾孙到书房。这才重新打量这个曾孙!今儿,这小子借太子的手给公主送了礼,可这礼到了太子手里,太子却反手给了圣人。
圣人专门叫了这小子过去说话,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见。但是那会子,瞧着曾孙在圣人而前,那仪态,那气度,还有圣人越谈越高兴的表情,他就知道,这是入了圣人的眼了。
其实,自己对后人的要求只一个,就就是——好好活着!
能健康的活着给自己养老送终,自己就算是走的安心了,别的不敢奢求。可如今瞧着,好似后代也不止是孙子这个德行的,曾孙还能期待!那这个事就得好好的谈谈了。回来他就得正式提这个事了,“想娶这位公主?”
四爷就看他:“当初圣人废了王皇后要立武后,曾祖父您是怎么说的?”
李绩摸摸鼻子,当时自己说:那是圣人的家事,不用问谁的意见。
于是,圣人拿这个做借口,力排众议,册立了武后!
不过,你小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这战功是实打实的,不是钻营来的!说的就跟我是武后的党羽一样!
不是!老子再重申一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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