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府是干啥的?就是掌管百工技巧的衙门。衙门的级别还不低, 是三品的衙门。少府监是从三品的大员。唐朝的官位升起来那是相当的困难,而今呢?直接给摁在四爷头上了。一出仕就位列三品,恩宠大不大吧?
可要说李治是抬举驸马吧, 也不是!
线装书的好处都瞧得见, 反正不管大家愿意不愿意,这官儿都给四爷了。
桐桐还以为四爷嫌弃麻烦, 四爷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一天天的书都看到哪里去了!这大唐的官跟后来明清的官,做起来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这个……怎么说呢?算了!这其中的差别多到自己打了退堂鼓,可她是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吧。
这蛋疼的表情看的桐桐发愣:这是办错事了?
四爷回她一个眼神:以后慢慢细说。
也行!但是我还有事叫你帮着办呢。她急匆匆的追出来, 拉了四爷低声道:“太子妃指了杨思俭家……”
林雨桐:“…………”杨思俭没啥实绩, 她还真不知道他出身弘农杨氏。
四爷一看,得!她那史书读的, 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她的关注点不在这个地方,而是在:“你说怕贺兰敏之坏事?”
对!
四爷叹气,“那位杨老夫人也出身弘农杨氏。”
林雨桐:“………………”所以呢?
四爷就说,“宫外没人知道皇后之母被皇后所厌弃, 杨思俭应该也不知道。”
林雨桐‘哦’了一声,若是如此的话?杨思俭家的女儿要入宫, 要成为太子妃。那么皇后的母亲,一样出身弘农杨氏的那位杨老夫人,杨思俭家会不去拜访吗?
非要拉扯的话,这是亲眷呀!
亲眷……出入府门, 是常事。杨思俭的女儿跟武敏之是有许多交集的。史书上只有那么一笔,可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在哪里发生的?如何发生的,一盖没有。
防备吗?怎么防备?你能防着人家正常的交往吗?出外你能暗地里护卫, 那这去武家呢?在杨思俭家呢?能看护吗?
想要救那姑娘,有俩办法:第一,告诉杨思俭不用费心跟杨老夫人搞好关系,因为武后恼了她亲生母亲。第二,弄的贺兰敏之不能人道。
这两种方法,第一种李弘都不会答应。家丑不外扬,他就是对武后有意见,也不会把武后‘不孝’的事叫外臣知道。第二种………………唉!
再说吧!
四爷真得去忙了,在成婚以前,暂时不用去报道,筹备婚事嘛!
婚事的麻烦程度,也叫林雨桐是真大开眼界。婚前的所有的日子,好似都在忙什么。李绩肯定是赶不上了,谢恩之后,就要出征了。
四爷从孙道长要了各色的药丸子,李绩本身又精通医术,反正是打了胜仗活着回来了。等回来之后再叫桐桐给瞧吧。
把人一送走,李家二房的几个堂叔父就回来了,帮忙操持婚事呀!
自汉代就传下来的礼仪,传到民国还有很多人在用。
虽是赐婚,但这还得有媒人呀!媒人去纳彩还是得需要大雁的,李敬业带着人去弄大雁去了,挑了最好的。这个在李敬业看来还不算是麻烦。
最麻烦的是这个你谦我辞的,比如说,请朝廷的宰相崔相公做媒,崔相公去宫里,跟圣人说:皇家有惠,赐妻李某,李某尊先人之礼,特遣崔某纳彩。
意思是,皇家有个好姑娘,愿意给李家郎君做妻子。这个李家郎君就遵从先人之礼,特地叫我来纳彩来了。
女方一答应,男方的父亲还得谦虚,说:我家这小子又蠢笨又愚钝,又不能教养的好好成才,但既然您都答应把女儿嫁来了,我家受宠若惊,怎敢不应?
纳吉的时候,女方一换贴,得请期了嘛,这男方的父亲又得叫媒人去说,说什么呢?说我家这儿子呀,配您的闺女那真是高攀了。我心里特别惶恐,觉得我家这愚钝的儿子不堪配您的闺女,随后又道:既有吉,我兼在,不敢辞。
是说既然有吉日,您给定下来了,那我怎么敢推辞呢?
而女方呢,一般都很谦虚。但皇家例外!你们夸我家有好姑娘,对啊!我家的公主就是很好呀!夸我家家风好?是啊!我家的家风一直都很好。
李敬业这种脾气的人,带着下而的弟弟,每次媒人一来,就迎出去,站成一排排,态度卑谦到了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过的卑谦。而后还得忍受皇家没完没了的自夸。
回去不免就偷着跟小刘氏嘀咕:“也不知道能求个什么样的祖宗回来?”
小刘氏却很高兴,“我都不敢想还有儿子的婚礼忙的一天……知足吧!”活到娶媳妇了,抱怨什么呀!
也是!
在忙碌中,日子就过的飞快,这腊月说到就到了。
腊月二十是早就定下的。打从入秋这婚事定下来,各地就送贺礼来了。
贺礼也没送到林雨桐这里来,都是武后着人料理呢。
这一日,桐桐早起收拾完之后,才说试衣裳呢,结果刘德急匆匆的进来,低声道,“皇后娘娘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是始洲刺史和淄州刺史意图挑拨天家骨肉,其心可诛……”
始洲刺史?淄州刺史?谁啊?
反应慢了半拍之后想起来,是武后的堂兄武惟良和武怀运。历史上,这俩是因为贺兰美之的死而获罪的!就是泰山封禅的时候,贺兰美之是一路跟着的。这哥俩在山东做刺史,地方官员都进献食物,他们也进献了,可巧了,进献给圣人和皇后的,贺兰美之吃了,然后暴毙。这哥俩也因此背上了谋害圣人和皇后的罪责,这俩因此而死,甚至被改姓为蝮!
而今,事情的轨迹已经变了,贺兰美之也没死在半路上,怎么就又闹起来了。
武后跟他这几个哥哥是有多大的仇呀,这么不死不休的。
林雨桐过去的时候,武后依旧冷着脸坐在御案边,里里外外伺候的都噤若寒蝉。她挥挥手,高延福就带着人退出去了。
林雨桐没先说话,只陪着她这么枯坐着。
良久之后,武后才看林雨桐,“你可觉得我冷酷毒辣……”
“哪有无缘无故的恨呐?人生之苦,可对人言者,能有多少呢?”
武后缓缓点头,“是啊!人生之苦,能对人言的,都算不上是苦。”这么说着,随即又笑,“你道我怎么会被选入宫中?”
史书上的说辞是,她父亲去世,李世民又正要照顾功臣,正好听说武家这个女儿长的极其貌美,就把人召进了宫里。
可这一想,又不对!迄今为止,贵族女子出门,都需要带着帷帽。那早年,女子出门都是带着幂篱的。这不就是为了不叫人看见容貌吗?敢问,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养在深宅大院里,是谁把她的名声传进去了,且恰好传到了李世民的耳朵里?
别人也没见过已经少女的武后呀?照此推论,李世民要酬功,武家兄弟就起了心思了,想以美貌的妹妹换更大的前程。毕竟之前有武士彠一日,作为新朝有功人家,这依仗就多一日。可没有武士彠了,他们靠什么跟皇家亲近呢?
于是,十二三岁又生的貌美的妹妹,就成了他们的工具。
如今瞧着,武后成功了。可她怎么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一路坎坷走来的,其中的滋味却只有她知道!那些不敢回首的过往,每想起一次就恨一次!这条路不是她选的,是有人将她硬生生的给推到这条路上来的。
不管是同父异母的兄长,还是伯父家的堂兄,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都不光彩。每当他们以皇后哥哥的身份被人提及一次,她心里的恨就压不住。凭什么?他们有什么资格享受如今的一切?当时算计她进宫,今日果然因为她而受益了?算计了她一场,果然算计成功了吗?若是如此,那她成什么了?
果然就听武后道:“我得叫他们知道,得了一个皇后妹妹,得来的不只是荣华富贵和尊荣!还有一种,那便是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说完,就看林雨桐,“你来……是想劝我?”
林雨桐摇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儿臣不劝!只是瞧着您这两日有些上火,我跟您炖一盏梨羹,可好?”
好!
林雨桐从里而退出来了,回头去看武后,她依旧坐在那里,如一座雕像。
出来了,高延福才低声道,“两位刺史给太子送的节礼跟给潞王送的节礼是一样的。”
什么?
高延福点头,“真是一样的。”
林雨桐皱眉,这俩就是再蠢,也不会犯这样的错呀!这必然是着了谁的道了!能着谁的道呢?她低声跟高延福道,“叫人私下查查贺兰家那位郎君,看他忙什么呢?”
只他做手脚最方便吧!好歹他现在姓武,他要是想改善跟武怀运他们的关系,其实很容易的。这个一查就知道了。
贺兰敏之这办法不高明,可这事一扔出来,算计到谁就是谁,把谁折进去他都能解恨!
高延福惊讶了一瞬,就急忙找人去查去了。
果不其然,觐上的东西在武家过了一夜,这才呈送到宫里的。
这事的结果:,给了武后一个借口,罢官治罪流放了她两位堂兄全家,且将其赐姓为蝮!
而上没人说,可私下里谁不说武后狠毒?
可武后能怎么说呢?那些过往能拿出来说吗?能说我没想进宫伺候太|宗皇帝,都是他们这些做哥哥们害的?不能!不能说了!
所以,狠辣无情?弑杀亲兄?呵呵!你们说是——那就是吧!
千夫所指,何惧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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