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一块儿去看看。”
“我们家的事儿你别掺和chānhuo进来——脏!”
“只要你这片云彩不下雨,别的我才不管。”
“当我是龙王爷,玉皇大帝一下旨,就给你喷云喷雾啊!”
鲜梣再次抹了一把他的眼尾,“小哭猫,气势的弓要拉满,不然吓不住老虎。”
“滚!”
“小哭猫”,是鲜梣给他的昵称。
曾其喝着香醇的现磨咖啡,还不住地打量守在身边的女孩子,逗了一句笑话,“好高的颜值,为什么在这里站台呢?随便当个主播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女服务生一欠身,“请问先生,您还需要什么吗?”
“你们的大慈善家鲜辈,不是最喜欢到处开粥场,赢得人心么。我需要比特币,他给吗?”
女孩子的小脸儿都变了颜色,刚想要再说点什么,却被及时赶到的蔓延打了一个制止的手势,她抿嘴笑笑,退出门去。
“你这豪门假少爷当得越来越摆谱儿,爹想看儿子了,还得三请四请的。”
蔓延懒得跟长辈顶嘴,就看他爹那身儿邋遢的扮相儿,比十二分的厌恶还多八分。
长短不齐的头发乱成一堆草,破破烂烂的长款衬衣沾满了颜料,剪短了一半的牛仔裤垂着难看的流苏,光着的脚丫子上还趿tā拉着一双脏兮兮的“人”字拖儿。tehu.org 火鸡小说网
精致的五官,天生带着艺术家独有的阴柔之气。
这一点,蔓延完全继承了父亲。
“如果来要钱的话,我不是慈善家,没有‘余粮’供你霍霍。”
“你爷爷把我跳过去,所有财产都留给你,而且天下谁人不知,你在鲜家活得鲜衣怒马。老子活不下去了,从手指缝儿流出几滴油,就够我苟延残喘半年的。”
“天天滚床单,有多少钱够你造!”
“少踏马教训老子,我是画家,艺术家就是这个宿命,爱所有美丽的个体——”
蔓延端起桌子上凉掉的咖啡,直直地泼到了曾其的头上,“不负责任的家伙!”
曾其“哗”地一抹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的有色液体,刚要发火,可又一咬牙,硬是挺住了。
“你如今是公子哥儿,我惹不起,咱们爷俩儿也别搁这儿丢人现眼,你出钱,我滚蛋!”
“再说一遍,我有钱也不会给你!”
“行行行,鲜家的钱我也就不惦记了,从你爷爷的遗产中给我分一杯羹吧?”
“我爷爷的钱都捐出去了。”
“小子,别诓kuāng人,你爷爷那个‘老财迷’,当初就是一毛不拔,才逼得我离家出走,又浪迹天涯的。”
“我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段儿——不规我管。”
曾其开始耍赖,两腿一伸,打了个哈欠,从裤袋里掏出一盒高档香烟,刚要点,就被儿子夺了过去,“这是公共场合,禁止吸烟。”
“行,听你的,有钱为大。”
两臂往桌上一收,他的爸爸趴在那里“入定”。
攫离营造的员工看到此情此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为自家老板惹上这种泼皮而心有不甘。
安保科的科长蔡化巡视完大堂,立马找到广行秘书,“老广,我要不要让人把他请出去?”
“这尊‘神’还是留着吧,弄僵了,鲜总心里过不去。”
“今儿的架势跟往日不同,曾少的火气也很冲。万一爷俩儿——”
“鲜少盯着呢,有事自然会让你出头。”
“我怕惊动老板,让人糟心。”
“让人糟心的是鲜少!”
广行秘书给了蔡科长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
身为鲜辈的首席大秘书,广行是从鲜氏创业之初就跟着自家老板闯江湖的。
这两年,他的另一项工作重点就是跟着鲜梣熟悉公司内部事务,也好为少主将来的执掌“江山”打牢基础。
鲜辈出身贫苦,依靠不懈的努力和过人的天赋就读了美院建筑系。
年轻时有在著名事务所任职的经历,后来拉着几个好兄弟自创门户,经过二十几年的摔摔打打,才把“攫离营造”打造成了业界的龙·头老大。
他有过两段婚姻,鲜梣是前妻之子,在儿子上中学以后他才迎娶了现在的妻子高仅。
结婚之前,两个人就约谈好了,不再生小孩,就鲜梣一个。
鲜梣的妈妈,据说是忍受不了丈夫严苛的性格才撇下襁褓qiǎngbǎo中的孩子跟别的男人走的。
有没有母爱就那么回事,父亲的角色让鲜梣有足够的成长空间这就够了。
对于父亲的新婚妻子,除了该有的一些礼节性的东西,他们之间很少有接触。
血缘就是一道“槛儿”。有吧,它也照样浓于水得死,没有吧,不必强求。
狼肉贴不到狗身上。
假作笑颜忒tè傻。做戏给谁看?
再说眼前这对父子,曾其是鲜辈的恩师曾岂教授的独生子,曾岂结过两次婚,曾其是他第二个老婆所生。
那个女人是个艺术家,生性活泼,几乎没什么责任感,生下孩子就丢到一边。而曾岂也不是特别合格的父亲,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教学工作之上,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孩子所有收敛。
就这样,儿子是给奶奶生的。老人带大的小孩,就跟放养没啥区别。
他的妈妈后来又遇到了合得来的男人,就跟曾岂离婚了。
曾其上了大一就有了同居女友,更难得“可贵”的,他还把女孩子的肚子搞大了,惹得人家父母闹到了学校。这让曾岂脸面无光,私下里赔了对方一大笔补偿金,把孩子做掉才算完事。
自此,父子之间的裂痕无法再弥补,曾岂把儿子赶出了家门,并在朋友圈广而告之,他们脱离了关系,曾其再有任何事,都不能找到他的头上。
曾其的私生活糜烂不堪,书也念不下去了,只好跟着一个中年有成就的女画家做助理,至于二人之间有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说的没啥意义。
后来,那个女画家出国定居,他丢了饭碗子。
在落魄之际,他又跟一个人体女模特混在了一起,这才有了曾潸蔓延。
说来也是悲凉。
女模特怀上曾其的孩子,根本不是因为爱他的缘故。
有一个享誉国际的大画家要创作几幅关于母爱的油画,她为了拿到不菲的出场费,才有了冒险之举。
曾其是她权衡很久的“猎物”,没有身世背景,说白了,就是好欺负的主儿。
从身怀六甲到孩子一两岁之间,她跟着那个画家完成了几幅影响很大的佳作,“道具”用完一丢,就跟曾其说拜拜了。
曾其自己没有固定工作,又忙于花天酒地,哪里有空照顾孩子,天性未泯灭,并没有把宝宝扔到大街上不管不顾。
他的房东是五十几岁的妇人,名叫陈秀应,儿子儿媳离婚了,扔给老人个男娃,跟曾其的儿子没差几天大。
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赶,俩孩子玩起来还有伴儿呢。
曾岂在明面上跟儿子划清了界限,但在暗地里还是有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小孩子无罪。老人不会把上一辈的恩怨迁怒到大孙子身上。
背着儿子,偷着往房东家里跑了几次,没少填补小蔓延的生活费用。
哪里有不透风的墙?曾其只是假装不知道父亲的所做所为罢了。
必定他们父子之间裂痕太深,又没有共同语言做保障,不是依靠一个小孩子的存在就能弥补过来的。
但人是有惰性的,有了那点子仰仗,曾其索性就把儿子撇了,很少过问。
没有得到过多少父爱的男人,也不打算做一个好父亲。
蔓延从懂事开始就深谙ān自己的生存法则。
父亲不是父亲。只是一个代称。
爷爷不是爷爷。只是一个接济。
在成长的过程中,所有需要家长角色的场合,他都拒绝。
在学校,不惹事,乖得有些不像话。当有“弱·肉·强·食”的某人欺负他时,蔓延必会拼命地反击,不管结果如何。
曾岂担心孙子长大成人以后变成又一个曾其,所以在金钱的补给上,宁肯给房东,也不会直接交到小孩子的手上。
还好,蔓延对奢侈,没有更多想法。
他从来不缺钱,但也从来没有过钱。
在他刚上高一的这年夏天,曾岂被查出淋巴癌,晚期。
人将死,其言也善。
曾教授在弥留之际,跟孙子商量了一件大事:我的遗产,都捐出去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不想要留?”
“钱是你的,又不是我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