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南下

直到挨过了凌晨三点,鲜梣才让蔓延睡觉。

甭管睡多睡少,永远都精气神儿十足的哥哥,在上午九点又把梦中人裹着一件大衣抱上了车子。

赵阁没等小主人发话,放下挡板,拉开引擎,把车子驶出了春色渐浓的翠堤,直往目标方向进发。

蔓延枕着鲜梣的大腿,身子蜷缩在后排座上。

鲜梣也不是泥儿捏的,跟蔓延纠缠了半宿,这会子才有了困意。

你睡我也睡,搞竞赛似的。

到底是睡得够饱的蔓延先醒来,睁开眼,发现他们已经在行驶的车子上,“咕咚”就坐了起来。

蔓延扯着身上那件长而宽松的黑色T恤,质问道,“你穿的?”

哦,还是我的衣服,大幅宽的衣裳儿好钻。

光的脚,没穿鞋子。

鲜梣把他的双脚抱在膝头,捏着脚心,咬牙切齿着,“被无微不至了,还瞪人,该罚。”

说着,作·恶之人就开挠。

蔓延摁着他的手腕,“别闹!”

“怕了?”

昨天晚上,你煞有介事地咋说,让我睡到好。结果呢,我却是在四轮驱动中完成的梦幻之旅。

给他的脚穿戴齐整,鲜梣用湿纸巾擦着手说:“我们打打尖。”

在济南站找了家大馆子,连吃带休息,他们三个人消耗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又上车前行。

“还睡不?”

我不是pig,塞饱肚子就打瞌,养肥了让你宰杀么?

“我看看地图。”

鲜梣指给他看,他们现在已经上了京沪高速。

看不懂,没关系。蔓延打开手机,搜索了一阵。看着看着,就吸了口冷气。

你个没德行的豪门少爷,真不把使唤人,浪费钱财当回事。

从京城到扬州居然有一千多公里。早知道的话,打死我都不能让你这么折磨人家。

等到了地界,我估计赵哥的两条手臂已经不是他本人的了。

鲜梣亲了亲蔓延的蹙cu眉,下面还掰着他的手指,带着透视镜的语气说:“我天天跟你忙着搞对象,赵阁基本就处于失业状态,这回终于有营生干了,他美得不行。”

不行个屁,人家是你的工作助理,不是你的苦力。

“还有更深一层的涵义你不知道。”

又是我不知道。他家缺钱,等你付双倍工资给孩儿买奶粉?

“他就是扬州人,怎么走路都熟悉。”

一口气给堵在了蔓延的舌尖,上次在鲜家屯,突降的广行就与你家有密切关系,这回的赵哥不会也有来头吧?

“你把他的入职资料给我看看。”

鲜梣的眼珠儿都亮得出了彩儿。

宝贝,难得你关心我的工作状况。巴不得嘞。

赵阁的履历写得很详细,父亲是交通警察,罹难于一次洪水救援事故。母亲胡蕊是南方某中学的美术老师。

“胡?”

蔓延的眼皮直蹦。

别问,依照之前的经验,鲜氏在重要关口用的人,都不会海选来的,拎出哪一个都有来处。

鲜梣看着他笑,意思写在脸上:有问题尽管来。

我偏不问。把小秘密搁你肚子里藏匿着,发霉了好变成蘑菇。

“奇怪吗?他在我这里确实有些委屈。”

名校毕业生,给一个小孩子当助理,他不屈谁屈?

可你也不看看这小孩是谁,国内首屈一指的建筑名流鲜辈的独子,未来的鲜氏营造下任总裁。

去年的某月某日,他和鲜梣在莫丹美术馆看到稀世珍宝的赝品,到如今他要参加国际瓷器平面设计大赛,这里头的弯路有着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

一把泥,铺上釉料,经过高温,能有意想不到的颜色,而且价值还不可估量。

这是何等的出神入化。

传承的路无休无止。断层崩塌,拾不起来就是种罪。

流逝的不仅仅有光阴,还有难以觅寻踪迹的珍品。

两个男孩子坐车坐到累,即将在睡着的那一刻,鲜梣捏着他的手腕,唇片印在他的掌心,闷闷地说:“心到自然成。”

一句悄然而至的鼓励在他心里别有了洞天。成不成的,你我说了能算吗?

车子停住,把熟睡中的蔓延给惊动。

到扬州了吗?

鲜梣拧着他的鼻尖,“我的临阵变卦是正确地选择吧?”

别为自己的反复无常找说辞。

外面有赵阁跟一个女士说话的声音,听不太真,蔓延翻身要起来,却又被鲜梣拉回怀里,揉了揉。

“你要是敢这样出去,我估计你得臊死。”

别说啦!我立马,就是现在,也可以在你面前臊死。

鲜梣在他的耳边腻味着,“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车厢里又不能进行冷水浴。

“要不然,”鲜梣啃着他的嘴角,“我们互相帮助一下。”

滚!

蔓延背过他,用手刀照着大腿,神速地掐灭了自己的“火”。

“我不是自虐狂,下不去手,”鲜梣一副软绵绵的姿态,“你帮我。”

蔓延“腾地”坐起身子,把那件大衣往鲜梣的身上一罩,拽开车门就出去了。

在黑暗里待久了,乍被明亮闪到眼睛,蔓延的头有点蒙,腿脚直打晃儿。

一片青青的竹林,一条清亮的小溪,一段低低的山坡,一座典型的江南民居,尽在山水间散发出水气的灵动。

身穿深紫旗袍的女士,对着蔓延点头微笑。

赵阁给他做介绍,“我妈妈——”

“您好。”

蔓延只会干巴巴的俩字问候语,别的说不出口。

胡蕊老师望向车子这边望,“阿梣还在赖?”

蔓延直挠头,脸烧得成了一块红面,幸好有夜色挡着,不然,他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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