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冬城,路上的行人,马车,不管想还是不想,皆是在这一时刻停下,如同约定好了一般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中,遮蔽了半个城市阳光的阴影呼吸般涨缩,犹如只会在最深沉梦魇中才会出现的禁忌之物,肆无忌惮地向着世人展露着自己的诡奇。
同一刻,每个看到那天空裂口的人都觉得世界观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有些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好的更是当场放飞自我,嘴里高呼着什么别人听不懂的话,狂乱地奔行在大街上。
有的默默在心中祈祷,祈求着女皇陛下的庇佑。
然后,就在所有人人心惶惶之际,一根硕大无比的柱子从那眼睛形状的裂口中探出。
那是什么?
无数人的头顶冒出问号。
那根巨大的石柱看起来应该是某些建筑的承重柱,上面还有精美的浮雕。
不管怎么看,至少这是人智所能理解的事物,比起那将柱子送来的怪异裂口,这根柱子无疑要受欢迎一点。
他们居然开始期待起柱子的全貌了。
这这种奇怪的心理中,那根柱子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这未免也太长了,要是掉下来……”一个军官按着帽子,忧心忡忡。
不用他说完,周围军官们都已经想象出了那画面。
本来就白的脸这下更白了。
当即有人奔走开来。
“疏散城内民众暂时撤离,拿起武器,警惕敌袭!”
终于,警报声响起,呆滞中的市民纷纷惊醒,依照着过往的紧急疏散演练狂奔向安全区。
至冬城俨然进入了备战状态。
对面山顶上的冰之女皇没有立即阻止,适当的危机有利于民众们培养一颗坚韧之心,以应对未来真正降临的灾难。
各阶级高官迅速聚在一起,针对着天上的东西展开了激烈讨论。
公鸡普契涅拉握着拐杖,听着政府官员以及军部官员的辩论,此刻这间房间里的火药味比起那还未下落的危机还要重。
“我呸!现在还不准备迎敌你们这帮文官都他妈的是软蛋!”
“叫什么叫,声音大就有道理吗?女皇陛下那边没有任何命令传来,说明事情还不到那个地步,你们这些只会浪费国家资源的莽夫懂个屁的战争!”
大家各抒己见,相濡以沫。
“市长阁下,您觉得呢?”
骂完,他们终于想起坐在长桌上首的小老头一直没有发表意见。
普契涅拉推了推夹在长鼻子上的的小圆眼镜,眼中闪过精明之色,“哦,各位都是女皇陛下的忠臣,就不要再互相攻击了,当前要做的,就是确认那根石柱的落点,研究院那边的人还没有结果吗?”
“博士大人正在前来的路上。”
“好的,那就等等吧,不过该做的还是要提前准备好,民众都疏散好了吗?”
普契涅拉一发话,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一群人顿时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开始有条不紊的按照命令做起事情。
他们完全不担心自己撤离晚了。
能站到如今位置的,大多数都经过了重重考验,哪怕是文官,也有着一股子血气。即便那根柱子下一秒就砸他们头上,他们也要掏出把锤头去碰一碰。
“市长大人!我们在石柱落点下方的不远处发现了一个人,她说她知道石柱是怎么回事。”
“把人带过来。”普契涅拉说。
“报告市长大人,那人不是普通市民,她说她是巡查官大人的手下,而且拒绝和我们过来,说是她有留在那里的理由。”
“什么,真以为有巡查官的名头就可以不配合市政厅的决策了吗?现在的年轻人未免太过狂妄。”一个政府官员一拍桌子,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大义凛然。
说完他不着痕迹的看向普契涅拉。
其余人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市长大人的脸色。
普契涅拉怎么会发现不了这些人对自己态度的试探,他从座位起身,“她有不过来的理由,那我们过去不就好了。”
没有谁提出异议,刚刚拍桌子的人又是第一个附和“市长大人心胸宽阔,不和年轻人计较,市政厅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今后也是年轻人的天下,是我目光短浅了。”
这话说得几个官员脸色有些怪异,像是在憋笑。
“刚刚那人是谁?”
相熟几人的贴在一起耳语。
“最近保守党那边新推出来,看来对市长大人的作风并不了解,还在用贵族的那一套呢。”
他们的对话很小声,也没谁听到,看着那努力表现自己的官员,两人嘴角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至冬城外,宽阔的河边,维克多利亚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几个军官,脸上依旧保持着优雅得体的表情。
她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回被为难,这段时间她游走在不同的商人和政客之间,努力争取着出版社的利益,在至冬的名声也随之越来越大。
每每谈及她以及她身后的人,大家都会心照不宣的露出一个微笑。
维克多利亚看向天空,那里的石柱已经探出三分之二。
她需要在这里等待到最后,并在之后看守一段时间,直到女皇陛下派来的人过来接手。
这时,城中又有一队人从侧门出来。
维克多利亚认出了为首的那位,有些惊讶。
“市长大人。”
“你好,我听说有观众大人的下属在此守候,果然是你。”普契涅拉虽然没记住这个小姑娘的名字,但人他是有印象的。
那个前段时间跟在塔维纳尔身后的姑娘,年纪轻轻就已经具备了一个优秀政客与商人的眼光。
如果这不是塔维纳尔的心腹,他都要把人挖到市政厅了。
“有关这突然出现的天外之物,你似乎有自己的见解。”普契涅拉笑眯眯的看着维克多利亚,如同一个和蔼的老爷爷般。
还没等维克多利亚开口解释,另一个声音就在所有人头顶响起。
“不用那么麻烦和小心,它只是我献给女皇陛下的小特产而已。”
普契涅拉一抬眉毛,他认出了塔维纳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