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君
朱昀一通发作,赵王世子等人灰溜溜地出来了。
朱旸压低声音发牢骚:“我们就是随口说笑,太子殿下就发那么大的脾气。”
可不是么?
丁琅也有些忿忿不平:“早知道行军怎么辛苦乏味,我就不来了。”
他本来就不愿来,是宁慧郡主硬逼着来的。天天赶路,没有酒喝没有肉吃,连个温软的丫鬟都没有。晚上睡的是硬梆梆的床榻,伴随着虫鸣鸟叫。这日子简直过不下去。
赵王世子也憋了一肚子邪火闷气哪,冷笑着瞥他们一眼:“实在熬不住,你们就回京城去。”
此言一出,朱旸和丁琅立刻闭了嘴。
他们哪丢得起这个人。
再说了,要是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去,以后也别想在太子身边混了。
太子脾气再好,那也是大齐储君。真惹恼了太子,他们以后还有什么前程?
得,继续忍着吧!
此时,朱昀在屋子里深深叹气,后悔不已。当初,他怎么就心软应下带这些混账出京?屁事干不了,整日里发牢骚拖后腿添乱,真够糟心的。
这些混账吃硬不吃软,以后对着他们板起脸孔绝不心软。
朱昀暗暗下定决心。
然后躺在床榻上,拿出几封信来。父皇的信先放一边去,先看敏妹妹和母后的。朱昀迫不及待地拆了袁敏和袁皇后的信,看得眉开眼笑。
至于庆安帝写的信,孤零零地放在一旁哪!
……
这一晚发作过后,赵王世子等人果然老实了不少。
朱昀的耳根也清静了许多。
不过,朱昀的好心情没维持两日。很快,边军又传来了战败的噩耗。
何将军拧紧眉头,神色凝重,将手中的战报呈上前:“太子殿下,这是边军送往朝廷的战报。”
边军送战报的人一共有三拨。何将军手中的战报就是第三拨。前两拨人没停,一路快马往京城去了。
也就是说,他们比京城早一步收到战败的消息。
几乎可以想见庆安帝的震怒。
之前的战败可以说是出其不意防备不足。现在这就是接连吃败仗了。任你有千条百条理由,身为主将,总是打败仗,这就是无法抹除的罪责。
朱昀心里沉甸甸的,拿起战报仔细看了起来,越看越是心惊。
“鞑靼族和柔然族竟联手进犯边关。”朱昀面色难看,心里直冒凉气。
关外大大小小有十几个部落,最大的部落是鞑靼,其次是柔然。鞑靼和柔然彼此争端冲突不断,所以过去的数年里,边关相对平静。现在这两族竟然结成了联盟,还有几个小一些的部落参与了结盟。骑兵有十万之众。
这些擅长骑射的骑兵,一个个身高力壮,野性未泯,战力朝群。以步兵为主骑兵为辅的边军难以抵挡,只能依据坚固的城楼坚守。
此消彼长,边军士气低落,鞑靼柔然骑兵却愈发凶猛。
何将军长叹一声道:“殿下,我们得尽快赶到边关。”
朱昀点点头:“从明日起,加快行军。”
……
从隔日起,大军就开始急速赶路。每日行军一百里。骑兵还好,步兵就很吃力了。辎重粮草实在难以跟上,便只得延后了。
战事紧急,赵王世子等人也不敢啰嗦聒噪,老老实实地各自坐马车里,忍受路途颠簸和行军的辛苦。
不出所料,庆安帝看到最新的战报后,确实十分震怒。立刻召集重臣们议事。商议来商议去,无非还是增兵救援,另有准备大量的粮草晌银,至于战后抚恤之类,暂且先不去考虑。总之,林林总总到处都要银子。
大齐国库一直不算充裕,因为边关战事,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户部尚书心里略一估算,眉头都快拧成结了。
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打仗没银子可不成啊!
庆安帝沉声问:“现在户部的存银还可支应多久?”
户部尚书定定心神答道:“回皇上,户部的存银最多支应一个月。接下来,就得等夏粮赋税了。”
粮赋税收,是国库的重要来源。一般每年有两次,一次在五月,一次在十一月。现在正月还没过,国库的银子只能支应到二月。还有三个月的饥荒该怎么办?
庆安帝很快做出决断:“朕现在就下旨,令内务府将所有存银送去国库。”
内务府的银子,用来支应宫中一切用度,说是天子的私人库房也不为过。现在庆安帝将私房银子往外拿,着实令人动容。
户部尚书一脸感激感动,拱手谢恩:“臣谢过皇上。”
袁皇后知道此事后,自是全力赞成。
她不是奢华无度之人。而且,后宫里主子就这么几个,太妃们都在养老,花用不了多少。内务府这些年存余的银子颇多,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再者,边军主将是她嫡亲的兄长,她岂有不支持之理。
内务府总管太监接了天子口谕后,立刻忙碌起来。召集内务府众人清算账目,不出五日,就将三百万两银子送去国库。极大地缓解了户部压力。
宫中用度也随之缩减。袁皇后带头减了三成用度,太子妃减了四成。太妃们只减了两成用度。
赵王进宫探望田淑太妃。闭宫养病一年的田淑太妃,如今头发全白,脸孔瘦削,额头眼角满是皱纹,牙齿也掉了大半。
美人迟暮,没有了半点风韵,和普通的病弱老妪也没什么两样。
田淑太妃一见儿子,少不得要哭一场:“听说边关接连打败仗,关外那些个蛮人结盟,骑兵足有十万。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就让世子去了?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还是快些写信,让他回来吧!什么军功,咱们都不要了。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赵王面色阴霾,眉头紧皱:“我也没料到战局会这般凶险。”
早知道这样,他根本不会让赵王世子去沾这份“军功”。
田淑太妃慌乱地扯住赵王衣袖:“你现在就写信,让世子回来。”
赵王长叹一声:“现在已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