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长得好?”
陈阿娇没有转身去看张齐,但却驻足停在原地,略微苦涩地自言自语。
“又有何用?”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陈阿娇来到异世,纵使有一头秀丽的头发,又为谁浴发贴妆呢?
她悲痛唱诵诗经,张齐虽听不懂,但从她压抑的痛楚颤音中,还是能够感受到她的情绪的。
“以后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
张齐默默起身,从饮水机中接了半杯热水递给陈阿娇:“早些休息,实在难过得紧,我可以陪着你。”
寂静的深夜,真的很容易让人情绪低落。
“谢谢。”
张齐咧嘴一笑:“晚安。”
“……晚安。”
翌日。
张齐心中有事,生物钟作怪下,结果就起了个大早。
他想了想,到厨房煮了比较清淡的汤面。
面下锅,踟蹰着脚步到陈阿娇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阿娇,你醒了吗?”
隐隐约约听到有声音在她耳边,意识仍有些恍惚的陈阿娇缓缓睁开眼。
没想到天色大亮,白光刺眼让她一下子又合眸,来回几下才恢复视觉,人也清醒了些。
她昨晚睡觉,可没有想到要拉上窗帘。
所以此时屋内大亮,就让人有些懵懵的。
“我、我醒了。”
张齐微扯嘴角:“我煮了面,等一会你起床后,出来吃点吧。”
“嗯,我马上洗漱更衣。”
听着陈阿娇的答复,好像情绪比昨夜稳定了些。
“好的,我等你吃饭。”
他写查过资料,汉朝庶民百姓一般一日两餐,朝曰饔,夕曰飧。
不过皇族的话,他还不确定人家一日几食。
网上有说一天两顿的,有说三顿的,还有说吃四顿的……
虽然拿不准,可张齐当然也不会完全照顾陈阿娇以前的生活作息,给她准备膳食。
来到现代,那就和现代一样吃三顿就好了。
张齐昨晚睡觉之前,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考虑了一下昨日投喂陈阿娇开封菜和烧烤这件事。
好像不是太妥当。
过于油腻和重口了。
张齐怀疑,陈阿娇古人的破肠胃能不能消化的了。
所以今天早上,他一早进了厨房,打算做点清淡可口的早饭给陈阿娇调节一下。
汉代烹制之法有蒸煮烤煎,可是他们吃的东西自然和现代的不同。
张齐也不会做很复杂的饭菜。
所以选择了煮面……
不是泡面!
而是细长的那种挂面。
搜刮了好几遍厨房,只找到了几根小白菜和油菜。
又从冰箱里掏出陈年老肉切丝,张齐很快就煮好了半锅汤面。
闻着还可以。
面汤在锅中咕噜咕噜冒着气泡,几根惨兮兮的小白菜和油菜也跟着翻腾。
张齐估摸着时间,将其一股脑捞起,装了正好两碗。
刚刚好,陈阿娇在卫生间洗漱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阿娇,早安”
张齐从厨房向外漏了个脑袋,和陈阿娇乐呵呵打招呼。
“张齐……早!”
显然陈阿娇并不太适应这种问安方式,若非张齐主动问好,估计陈阿娇最多也就是对他笑笑。
看着陈阿娇微微有些红肿的眼睛,张齐心底微微一叹但并没有点破。
把两碗面摆到餐桌上后,张齐将一双筷子递给陈阿娇。
“吃吧。”
陈阿娇接过筷子,手指不免触碰到张齐的指尖,微微瑟缩了一下,然后装作无事的模样把手收了回来。
微瞥张齐,发现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这番小动作。
于是,陈阿娇默默舒了口气。
直到将注意力转向碗中食物,她这才有了其他的反应。
“竟是汤饼?”
“张齐……你还会做汤饼?”
声音中带有疑惑和诧异。
在汉代,凡入炉烤熟而食者称胡饼,水煮而食者为汤饼。
到了南北朝时期,汤饼才有细分,出现水饮、博饪等不同的种类。
“汤饼?……啊对,是汤饼。”
很快张齐就反应过来,陈阿娇这样称呼面条好像也没有错。
汤饼在古代字面上的意思,就是下在汤里煮的面食,如汤面条、汤面片、面疙瘩等的统称。
至于她为何诧异,张齐也很纳闷,想不明白就直接问道:“是有什么问题?”
“唔……没什么。”
陈阿娇摇头。
其实,从汉代汤饼出现开始,汤饼就一直享有极高的地位,是上层贵族才能经常享用的美食。
所以陈阿娇才惊诧了一下。
作为普通小吏的张齐,竟然随手也能制作出汤饼这等贵族之食。
《后汉书·李固传》上说:“帝尚能言,曰:‘食煮饼,今腹中闷,得水尚可活’。”
可见汉时,天子是经常能吃到汤饼的。
据《汉书·百官公卿表》记载,汉代宫廷少府设有“汤官”,职责就是专职为皇帝制作汤饼。
可见在陈阿娇的认知里,汤饼并不是普通小吏就能食用的。
偷偷打量眼懵懂无知,又不懂就问的张齐,陈阿娇解释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她如今寄人篱下,总不好质疑和看低张齐的身份。
所以就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问题。
“嗯嗯好吧。”
张齐也不纠结她到底哪在想什么,便温声说道:“快些吃吧,面……汤饼坨了就不好吃了。”
“嗉溜。”
言落,自己先嗦了一口面。
好吃!
张齐和陈阿娇面对面坐着。
不可避免的,张齐大口嗦面的形象就被陈阿娇瞧了个全。
她和那些谦恭守礼的封建妇人可不一样,衣食住行万事都固守一套礼节。
因而陈阿娇望着张齐不顾及自己、毫无形象地用饭,对张齐这般肆意随性的性情,反倒是有了不少好感。
见张齐吃的痛快,陈阿娇也不端着礼,开吃起来。
饭桌上只有二人嗦面的声音此起彼伏。
“嗡……”
“嗡嗡……”
“嗡嗡嗡……”
张齐的手机揣在家居服兜里,这时候接二连三的振动声音从兜里传来,有些突兀。
原本正嗦着面的张齐眉头一扯,拿着筷子挑面的手顿了一下,心底在想会是谁周末大早上给他发消息。
这不是惹人清梦?
虽说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