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感觉到桑伶的沉默,赶紧问道:
“笨仓鼠,怎么了?是不是这里不对?”
桑伶被声音唤醒,赶紧吸了一口气,才缓过了心口的那点憋闷,举着火把向着崖洞里面又走了几步,左右查看过才缓缓道:
“这里曾经住了妖族。”
苏落一怔,然后迅速抓住了关键词:
“曾经?!”
桑伶点头,然后想到苏落现在看不见,解释道:
“是,和之前作坊一样,东西都在,就是妖没了。”
崖洞不小,绕过水潭,就能看见不少的屋舍搭建,还用篱笆围着,里面正晾晒了不少衣物。
除了这些,其他活物就像是一键抹除一样,只剩下了东西,却不见了那生活过的妖族。空气中还少量残留过那些居住过的杂乱妖气,她嗅觉灵敏,才能轻易捕捉。
寻着那越来越重的妖气,向着那四五间的屋舍走近,里面黑沉沉的看不清什么。只看见门扉紧闭,窗柩生灰,已经很久无人居住的痕迹了。
要不是这里是修真界,并没有什么灵异事件。桑伶都要以为无人生还,风雪夜,死神来了这些悬疑恐怖故事搞了修真版。
不过,怎么这里都流行这种神秘失踪的事情?
脑中chua地一下,突然想起来,刚才在巷子里听见的那句议论,盆罐城经常有孩子失踪。
“作坊失踪,孩子失踪,妖族失踪……啧,还真是庙小妖风大,别又有什么精怪灵物冒充神像,过来骗钱吧。”
被cue的蛇珠:……
蛇珠赶紧举着假手对天发誓:
“从前小的是因为生活所迫,才被迫下海做了坏人。现在有了您,一定会弃恶从善,跟着您的脚步前进!不再为恶,一定洗心革面,老实做人!”
桑伶:“别对我发誓,我怕你遭雷劈。”
蛇珠:哼,就算你看了我的底裤,我也是一枚三十岁的纯情大珠珠!
桑伶:……
母语是无语。
蛇珠这家伙油嘴滑舌,听话只能听一分,多一分都算她武则天守寡,没了李治。一个诈骗分子邪神代表,哪里还会信他会做个好人?
理智一批的桑伶将蛇珠从储物袋里拿出,向着四周转了转,像在用仪器检测甲醛般扫了一圈,问道:
“蛇珠,你感觉一下,这里有没有什么和你一样的存在。”
被当成东西用的蛇珠,心里的泪流了一地,却不敢有半句多话。伸出了它汪汪狗的舌头,哦不,是张开双臂用尽全力去感受!
“这里空气新鲜,周身空旷,唉,储物袋里就是太过憋闷,空气难闻啊。”
“你不喜欢?”
一听这女修冷飕飕的声音,蛇珠赶紧紧了皮子,然后闭紧了嘴巴。过了片刻后,它才敢小幅度摇摇头。
“喜欢,简直就是爱死了。”
爱到想死想发疯啊,这生活谁不发疯,嘤嘤嘤,强撑罢了。
桑伶哦了一声,知道你这细狗不敢承认。
“这里没有和你一样的气息?”
蛇珠赶紧点头,害怕自己说错话,只扯开了一点嘴缝,小声禀报道:
“没有,这里除了之前的妖族就没有别的了,干净得很。”
既然不是,那就只能排除这个选项了。桑伶又哦它一声,随手将蛇珠丢回了储物袋里,简直就是翻脸无情用完就丢的渣渣形象。
蛇珠赶紧滚回到了那骨灰坛子边上,咬着手绢嘤嘤嘤。等了一会,蛇珠终于确认那女修不会再找自己,才敢丢了手帕继续之前的咸鱼摊。
哎,刚才冒险一试,想知道这女修对自己今后是个什么安排,可对方压根就不漏半点口风,自己还险些没吓死。
它抬眼瞅了瞅那看得见摸不着的金银财宝,只感觉自己的心更痛,这命咋比黄连还苦,能碰到这个煞星啊。不然现在的日子要多自由就有多飞翔,快乐得很啊,哪里像现在……
“小白菜~地里黄啊,有些人~黑良心啊……”
被骂成桑世仁的桑伶不管蛇珠的作妖,检查了一遍后已经走到了崖底的中心。这里的房舍布局并不在意坐北朝南的固定朝向,反而层层叠叠以一间屋子为中心,形成圆圈。
中心的屋子看着更华丽宽敞些,连着大小和窗花都和其他屋子不同。伸手推门进去,里面摆着床榻桌椅,还有许多生活用具,看着就是寻常的屋子,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根据看包黑炭的多年电视剧经验,她果断打开了柜子,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就算是平常用,也用不了这么多的陶罐吧。不过,这陶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不会也是那作坊生产出来的?”
将陶罐底部翻开一看,果然刻着“盆罐”二字。
溯洄之镜一个鲤鱼打挺,活跃了起来:“不会吧不会吧,真是一个作坊出来的?”
“这家作坊生意做得还真是广,上至凡人,下至妖族,甚至连蛇珠老巢都是他们生产的,还真是生产行业的战斗机,陶罐厂的八爪鱼啊。”
桑伶尾音上翘,起了点兴味。
溯洄之镜默默学习新词汇,然后吧唧一下,又被动进入到了休眠模式,临嘎前赶紧交代一句。
“有妖族,撸袖子干!充镜能!”
桑伶:“拜,有事烧纸。”
唉,电量过低,真的好急。
之前因为对付蛇珠,用了镜能启动空间新功能,镜子电量已经低到看不见,都要用放大镜才能看到镜底虚虚飘着的那层。现在又因为苏落中毒的事情一路奔波,溯洄之镜只能当个黑屏板砖。
本想着解完毒赶紧去下一个城池,不想现在突然就来了机会。只是这盆罐城的事情像一团乱麻一样,乱七八糟都是线头,却没有半点线索。
她将线头理了理,在脑子里开始画图。
“要是直接画个集合图,作坊废弃,妖族消失,崖洞,还有蛇珠那山神庙的骨灰坛子。一圈,两圈……啧,所有的交集的区域,看来就是这陶罐了。”
她手下迅速将那柜子里所有的陶罐都检查了一遍,发现这些与骨灰坛子相比明显粗糙得很多,该是充作日常家用的。柜子里一共五个新的陶罐,有两个装过米面,另外三个还是新的,就像是刚买过来已经用了一段时间的状态。
她将那陶罐原封不动地重新放了回去,再看剩下的地方,却没有什么多的线索了。
重新将门合上,桑伶瞅着这紧闭的门扉,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想不通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瞅着自己,还是本来这崖洞就凉。她搓了搓双臂,赶紧去寻苏落了。
不过原地却是没有人。
桑伶:!!!!不会真的闹鬼啦?
“苏落!”
瀑布哗啦啦的水声将呼喊声冲散,赶紧又加上灵气喊了几声,声音在偌大的崖洞散开,立即就有了回应。
“我在这里。”
是苏落的声音。
桑伶立即过去,才发现他竟然走到了潭水的另一头。这里与刚才的位置相距并不远,却因为中间隔着一条瀑布和夜色,她刚刚竟然一时没瞧见。
苏落听着脚步声走到了面前,赶紧指了指身后的地面,带着几分意外之喜。
“我刚才来这里洗手,正巧碰到了一株草木。这草的叶子细长如镰刀,你看看是不是要找的叶勾草?”
那里正好长着几株草,细长的叶片尖如镰刀,上面还挂着几颗朱果。虽然生长得矮小细弱,可桑伶还是一眼就认出是那大夫画在纸上的叶勾草。
害怕有毒,她将自己的手还有口鼻包裹了几层手帕,才将那叶勾草小心地采了一株,收好放进了储物袋里的骨灰坛子。
蛇珠:……
“女修,这东西有毒!”
“就是因为有毒,才放这里,总不能让我自己拿着吧。”
蛇珠:.....淦!
将叶勾草放好,她没有停留带着苏落马上动身。身后,崖洞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启明星高悬东方,地上漆黑,天上全白,野草在微微摇晃,四周都笼罩在即将升起的薄明中。
原路毕,停在山脚下的马车,桑伶都能瞧见影影绰绰的黑影了,忽然就发现马车旁多了一个黑影,轮廓更小,狗狗祟祟。
桑伶:???
不确定地再走两步,就发现那个黑影已经准备爬上马车,伸出手摸向了缰绳。
桑伶:!!!
这狗东西在偷马车?!!要是被偷了马车,莫说车上的东西用具损失钱财,她还得一路走去医馆,万一老大夫年纪大已经睡着了。他们又因为没了马车,只能半夜去找住的地方,等睡觉那不是都要天亮啦!
熬夜可耻,熬夜丧命!不想阎王夸我好身体!
想到这,她的拳头已经是被捏得咯咯直响,声音从齿缝中磨了出来,怒喝出声:
“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要当小偷!”
说着,她已经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随手抄起一根树枝就要打向那黑影。
黑影听到声音身子顿时一抖,缰绳立即从手里滑落。他根本不敢再捞,一个猛子就蹿下了马车,同时将地上的东西扛在了背上,三步并作一步,飞快钻进旁边一片密林。
她赶紧跟上,同时灵气激出,脚下速度更快,眼瞧着离那奔跑中的黑影越来越近。竟然看到了一点不对,那黑影背上的东西似乎还在扭动,并不是死物。
桑伶:???
他除了要偷马车上的东西,还偷了什么家禽野兽?或者是人?不敢确定下,她准备使出灵气的手指立即松开。
只是对这个麻袋里的东西还没看清,林间忽然起了一点夜风,将一缕味道猛然砸了过来。
“这味道是妖族?”
脚下一顿,她马上就要抓到的手立即又离开了那黑影老远的距离。等她回神再追,对方已经拐了个弯径直上了另一条山路,熟门熟路地在山里绕路打转,几次后两人拉开了不少距离。
桑伶不肯定刚才自己是不是闻错了,寻着那淡淡的妖气,锲而不舍地持续跟上。只是,林间地势复杂,对方又太过熟悉,根本就像在逛自家后花园一样。
没有多久,等她追到了一片藤蔓杂草中,鼻下那缕气味彻底消失,黑影也再寻不见。
她顿时感觉头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