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章 四吴中

“老李,你不是说总有风住雨停的一天吗?

咱们这么来,是不是不好?”

王前进虽莽虽楞,但对于认识的人,一般时候也下不去死手,这就是其憨气所在了。

去自训班跟他争权夺利的人,都是风雨这段时间的熟人。

算是他干娘那边的小红人,之前关系处的也不错。

王前进跟李胜利这类只认利益,翻脸不认人的不同。

想着前段时间,还一块喝酒吃肉的熟人,要被送去那劳什子神农架,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自训班,对王二愣子而言,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虽说小舅子说了几次,那是郎舅俩保命的事业,但论及经营自训班,王前进这边还是一样的懈怠。

风雨五年余,别说是沐雨栉风的人了,就是王前进这类轻轻松松的人,都表现出了疲态。

风雨远还没到结束的程度,接下来,杜鹏的丈人怕是要回来的。

而且现在觊觎自训班的正方人员,都是有一定职位的。

还有领导办公室或是归于办公室的人员,这些人就不在杀伤范围之内了,只能用宦途的手段将人推出去。

我劝你打消这类想法,你真要是有这样的想法,我会带着老王,领着你去山上村,直接把你埋在那的。

相对于杜老爹对李胜利这个女婿的两次限制,对杜丁王谢四家而言,王前进的皮滑危害更大。

这些话,李胜利是不想说给姐夫王前进的,因为他太楞、太莽。

权力乃印信也,印信乃权柄也,没了说了算的话语权,郎舅俩的立身之基也就没了。

看着风雨之中,有些微微被同化的姐夫王前进,李胜利轻轻一叹。

你老王真跟你干娘处出了感情,想要投身过去做个真正的螟蛉之子?

当绝对不能犯错成为大多数人的常态时,僵化也必然是其表象。

他们想在自训班揽权,我们就要代表五家打掉他们,这就是他们跟我们的位置。

这种托庇,杜丁王谢虽说不会认,但实际上四家却是真正的受益者。

真给人弄了,领导跟杜老爹那边,郎舅俩是不好交待的。

“可我一个人顾着整个自训班,总有做不到位的地界,兹当他们是来帮忙的不好吗?”

“那你的不到位,就是他们的取死之道了。

小舅子的劝诫,王前进并没有能听的进去,如果人是被安排下乡了。

杜鹏丈人有老爷子跟领导做护身符,杜丁王谢有吗?

姐夫,现在按老杜的话说,诸事都要拎得清啊!”

自训班跟中医界,现在算是四家托庇于王前进干娘的依靠。

“艹!

而且会把杜丁王谢四家,卷入争斗之中。

有些事,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这点你必须要分清。

跟王前进干娘这边尽是喽啰不同,弄了哪一个,现在、将来,都不是那么容易过关的。

自训班的派遣权、函授权,李胜利郎舅要紧紧的抓住,同样,中医师的考核权也一样要紧紧的抓住。

这话真要是走心了,难免造成过度杀伤,因为觊觎自训班、函授班、跟考核权的,并不只有他干娘一方的人马。

郎舅俩,自他干娘上来之后,就改变了做事风格,得罪两人的,多半都被送到了很荒僻的地界。

这个时候的我们,容不得一丝懈怠,懈怠了,我们哥俩有自保的手段,杜丁王谢有吗?

没了王前进好大儿的身份,杜丁王谢四家,要面临的就是暴风骤雨了。

外面的是风雨,也是斗争!

总要分个你死我活的……”

王前进也知道,他的一句架空,又勾动了小舅子的杀意。

见姐夫王前进,玩起了讲究人的那一套,李胜利说道:

“风住雨停,那是对沐雨栉风之人而言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

我们哥俩身后是杜丁王谢四家,还要加上一个肖家的。

许多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人一旦站在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没了自训班跟中医界,王前进就是个没用的干儿子了。

王前进还不会多说什么,神农架,那也是穷山恶水之所在,人去了,肯定会没的。

五家既要以自训班为依靠,也要靠自训班来发声。

不说别的,只说李胜利的现丈人老丁头,在下面的待遇改善,就是这种托庇带来的结果了。

但在李胜利看来,这种皮滑,反而更危险。

如今的风雨,正慢慢化作枷锁、化作禁锢。

只是相处日久,更想交朋友的王前进,不想做一个翻脸不认人的货色。

王前进的皮滑,对许多人而言,都算是正常反应。

这事这么深,你提前不给我说明白了?

说吧,找我来什么事儿?”

事涉自家老王,王前进这边就将情谊放在了脑后,这就是子弟们的是非观了。

经历过风雨的王前进,在这方面尤为果断。

正因为他见过了太多人落架之后的遭遇,所以,保家里老子,就是王前进最坚定的原则。

“先不说事儿。

以后想要插手自训班的人会有很多,也不能说弄就给弄了。

跟领导办公室有关的人员,你尽多能揍一顿,还必须是你亲自带人去办。

再多的,就不能做了,搞死了哪一个,将来也说不过去的。

而且,最近你要要立一立威了,就是你插手的事,谁插手就弄谁。

不然,眼巴前的一些事解释不清的。

记住了,你插手的事,谁特么插手你就弄谁。

哪怕这人你就是扫了他一眼,别人也不能先于你弄人家,这在江湖上叫做:踩过界!”

看了看有些楞的姐夫,李胜利不得不做了提醒,执业资格考核的标准,算是还在确立之中。

真正确定好了,谁能出试卷,谁就是抓住了话语权。

中医界的话语权,在金针拔障术之后,必然也会成为香饽饽。

争抢的人多了,就怕王二愣子学着自己的样子一棍横扫,那特么真就要过度杀伤了。

如今的王前进,看似身份不显,只是个玩中医的货色。

但他还有一重三太子的身份,在他干娘那边,也属于振臂一呼响应者众的人物。

一旦被人利用,引动了赤脚医生成为王二愣子的助力,那可就是真正的麻烦上门了。

宦途之争,别说是王前进、谢飞、杜鹏了,就是李胜利也只是一个知道点皮毛的半吊子。

如今的老杜那些人,可都是妥妥的高段位,真玩起宦途倾轧,那可是不生则死的场面。

王前进这样的混进去了,被人玩弄一遍,难免要发邪性的,真弄死了谁,也真是不好交待。

宦途手段,对上街面上的手段,还是街面上的手段稳赢,这也是有规矩跟没规矩的区别。

“知道,做事之前问过你呗!

痛快点!

说事儿!

我这心里乱着呢!

这群嘎杂子,尽想占我的便宜了……”

听到姐夫王前进该骂人的时候,没有骂人,李胜利点了点头,这也算是认真了。

“中医师的执业资格考核继续,如今有批基础不牢,怨念不小的货色。

给他们换了赤脚医生证之后,就赶他们去下乡,这些人,还是如之前一样,三个月考核一次。

如果能成,就发给他们中医的执业证书,如果三次不过。

再给他们三次函授班的机会,再不过,那我就没办法了。

这又快到开会的日子了,给你干娘提一提,卫生口的执业法规。

即便是不能让医师法的提议通过,也要弄出一个简单的暂行条例出台。

不管中医、西医,执业都要有法可依的。

对你干娘说的时候,就不是管理中医、西医了,而是确定她在卫生口的话语权。

条例或是法案的草案,我这段时间给你拿出来,执业资格考核那边的回馈你也要整理一下。

这段时间,赤脚医生的考核标准,也要拿出来了……”

到了王前进跟他干娘这种程度,许多事的推行,就跟闲话家常差不多了。

道理上说通了,事情自有下面的人去推行,具体的措施跟内容,他们只需要过目一下也就够了。

考核标准跟法案的事,李胜利这边提了,王前进这边记住了,再经过他干娘点头同意之后,推行那就只剩了时间问题。

风雨之中推法条,虽说有些不合时宜,但李胜利清楚,自己拿出的法条,将来能起到的也不仅仅是借鉴作用。

但凡是个有眼光的,将来也会全盘接纳的,人亡政息,那是杜老爹的事儿了。

拿出笔记本将小舅子说的记下来,王前进用钢笔点着纸面,等着他接茬往下说。

“下面的就别记录了,记在心里就好,是有关金针拔障术的。

之前不是让郭士槐那边筹备金针拔障术了吗?

技术是有了,只是人还不怎么成,杭城那边有个专门做白内障手术的西医专家,过手的病例无数。

这次的金针拔障术,我打算让中医传法西医执行。

在手术手段上,如今的中医界,还真没几个拿的出手的人物。

找杭城那位之前,我打算在城里先跟西医专家们论证一下可行性。

领导的医疗队领队是西医高手,一门四兄弟,也都在京中的西医院任职。

这茬你跟你干娘提一下,如今的西医界,这一门四杰的人家也不好找。

有了他们四个,跟杭城的那位高手,金针拔障术就可以秘密进行了。

不然,找专家论证这茬,就会把事情搞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万一被人拔了头筹,咱们不是白忙活了?”

谈及金针拔障术,李胜利对姐夫王前进也是有所保留的。

倒不是技术密不示人,而是目的不能让王前进太过清楚了。

金针拔障术,虽说是给老爷子的白内障准备的。

但目前已知的情报,老爷子那边是白内障初期,仅是有些视物模糊。

这种程度的视物模糊,老爷子不会同意手术,办公室那边也不会同意手术治疗的。

毕竟老爷子的岁数在哪,经不起折腾了。

李胜利现在拿出金针拔障术,主要的目的还是跟吴家老二泰然,探讨一下领导病情的后续。

西医手段,实际经验摆在了那里,手术之后,只剩让人尊严尽丧的无尽痛苦。

说句难听的,与其是这样的结果,手不手术真是没什么区别。

李胜利想及老帅说起,‘不如让我早点死\"的话茬,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对有些人而言,与其遭受尊严丧尽的病痛,真的不如早早归去。

这话虽说难听,但真要是感同身受了,多半的想法也是早去,而不是苟延残喘。

“用西医?

老李,这技法没问题吧?

是不是你们中医觉着技法不成,没法交待,像拖着西医一块下水?”

被小舅子怼了一顿之后,王前进的心里虽说有些乱糟糟的,但基本的是非观还是有的。

自家这小舅子,除了没完没了之外,还有个毛病,那就是好处占尽。

如今这时候,将中医的技法给西医,在王前进看来,就是没安什么好心了。

“屁话!

这茬不成,难道拖西医下水我们就能免罪了?

正是因为技法好使,人不成,所以没招了才找的西医。

我说这手艺会的不多,精通的更少,其实老子不在此内。

我觉着,我的手法进行金针拔障术是没多大问题的,可老爷子跟领导那边,会信我吗?

领导,我倒是跟他在邢州见过,但事涉老爷子,我这岁数,只怕……”

李胜利所说,也是中医的尴尬所在了,中医的割治技法,十不存一是事实。

中医的手术手段,基本不存,也是事实。

仅剩的割治技法,也是针对疮疖之类的,要说拿不拿的出手,也是真拿不出手的。

中医割治派,李胜利要加个‘新\"字,史老、祝师都没有提出异议的原因也在这里。

因为真论起中医的割治派,说是基本消亡也不为过的。

中医在消炎、灭菌手段上的缺失,在现代消炎药的衬托之下,一眼望去好像是什么病也治不了。

中医传承的凋零,其实是自清末开始的。

鼠疫、肺痨,这些对中医而言的不治之症,也在一下下的验证中医传承的无用、无能。

但究竟好不好用、能不能用,有过切身体会的人才知道,或是差不多的中医师才知道。

其中的无奈,跟传统农耕对上机械文明也差不多的样子,许多事,只能喟叹了。

“倒也是!

你说的那个吴门四杰,不能跟***娘那边有什么冲突吧?

别我去提了,再惹出什么麻烦。”

扫了一眼小舅子李胜利,想了想郎舅俩在风雨之中做过的事情。

即便是李胜利哭着喊着,想去给老爷子治病。

王前进也会果断的找到家里老王,跟他的前丈人老杜,来阻止的。

有些人不照面,人家也不会找你麻烦。

李胜利这孙子,要真是敢大大方方的去给老爷子治病,只怕工作人员那边,就会把郎舅俩调查个底儿掉的。

许多事,上面的人不去看,时间长了,自然会被忽略,真要是扫了一眼,都不用仔细去看。

郎舅俩做的一些事,也是瞒不过的,李胜利真要去给老爷子治病,只怕也是纯纯的找死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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