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枯萎的篱笆墙内,篝火熊熊燃烧。
院子内,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茅草屋子则已经达到了八间。
这次的扩建,请的是村民,花费了半头野猪肉。
柴火边,苟牧、二狗子和王麻子仨坐在一起聊着关于赴摩托罗县城的事情。
阿布坐在边上旁听。
“今年闰十二月,好多年没有过了。
“这次去县城,我还是以卖草药为主,”王麻子叔叔道。
“这东西在县城要比在曹家圩镇贵,这是好的选择,”苟牧点了下头。
“你呢,二狗子?”苟牧问道。
“我差不多,”二狗子叔叔兴致怏怏。
“我也差不多,”苟牧沉声道。
仨男人沉默了下来,都盯着院子中央的火堆默不作声。
火堆里柴火多,燃烧正旺,它们驱除了山野夜间的寒冷。
阿布看着仨沉默不语的大人,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不想说话,你们就散场啊?
“在这儿不是浪费时间吗?”
这时,打量着苟牧神色的王麻子问道,“牧歌,你还是想那档子事?”
沉默了一会儿后,苟牧才缓慢回答道,“是啊。”
说完,他将旱烟杆凑近了火堆,吧哒吧哒地吸了两口。
“我看根本上就没那回事,”二狗子说道,“你别白费功夫,毕竟娃娃还小。”
“孩子是我的命,孩子他妈也是我的命,”苟牧轻轻吸了一口,吐出烟圈,继续道,“我一定要为孩子他妈争取一线生机。”
听到大人的说话,阿布在边上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大人人在说些什么,或者对什么有不同的看法。
现场继续沉默。
——
“我觉得这世界上就没有修士或仙人这个说法。”
二狗子叔叔瓮声瓮气地说道。
显然,他这话已经憋在肚子里很久了,内心很有些愤愤不平。
“如果有修士或仙人,我家婆娘死得那么惨,也不见他们飞过来慰问一下,放些什么仙丹妙药什么的东西。
“我不求得我家婆娘长生不老,也不求得她长命百岁,只求得死得痛快一点儿,不要叫那么久,叫那么惨,最后声嘶力竭了好久,也还都没死。
“最后死的时候,我家婆娘眼睛都还睁着的。”
苟牧没有接二狗子的话,而是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王麻子,你怎么看?”苟牧问道。
“对于二狗子婆娘的死,我当时亲眼目睹,确实很惨。
“他婆娘收尸、入殓、挖坑、抬杠,还有入土,都是【牧歌】和我一起做的。”
王麻子说道。
“牧歌”就是王麻子和二狗子等人对苟牧的尊称,毕竟后者做事靠谱。
王麻子继续道,“你说这世上有仙人吧,你说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他们也应当过来关怀一下,慰问一下,不要那么绝情,不要那么冷血。
“我们求神拜佛,祈求平安,渴望健康长寿,这些普普通通的想法,总也还是要满足吧?
“不过,前几年,就在阿布你出生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天上的九仙云彩,后来甚至还发现了上面有仙女,有飞艇,然后突然它们就消失不见了。
“如果说不存在仙人或修士,那么那些天上的东西是什么?
“为什么当时这些仙女那么惊骇?
“她们在害怕什么?
“难道在害怕我们这些普普通通的凡人?
“我们有什么值得他们害怕的?
“再后来吧,我们后山那么高,以前都没什么云彩遮盖,后来突然之间就云雾笼罩。
“听说陶小天大爷曾经上去过,可是那山峰顶上就是进不去,转来转去还是在原地,或者回到了山下。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是我们所认为虚幻的东西,那么它为什么会是虚幻的?
“如果它们都是真的,那么为什么这些藏在背地里的人在做些什么?
“难道在做小偷?
“可是,我们有什么可以偷的?
“要偷,就让她们将我家的母猪给偷走好了!”
王麻子叔叔一番长篇大论,倒是畅快得很,但也提出了很多的问题。
这些问题阿布都是第一次听说,难以避免地听得云里雾里。
不过,他倒是对于修士、对于仙人、对于曾经出现的异变,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
似乎半山村附近曾经发生过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而这些大事正是他们大人所关注和所争论的。
“大人真厉害,自己要快快长大!”阿布心道。
——
此时,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的苟牧接过话题,缓慢道,“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修士。
“但说‘没见过’,并不就能说‘不存在’吧?
“不说摩托罗城的大户从家齐老爷子,也不说咱赛罗皇朝国度大名鼎鼎的陈道明,他还是我们本县同属于青苹果郡西部的摩托毫县的普通农户人家出身的名士大儒。
“关于他们有各种传言。
“这些传言有各种不实之处,或夸大之处。
“但就是这样,也不能说家齐老爷子和陈道明不存在吧?
“不说别的,就说我们“容家湾”的陶小天大爷。
“有人说他已经一百岁了,有人说他已经二百岁了,还有人说他一千岁了。
“他看起来比我们仨也就大不了多少。
“但我爸苟二甫还在的时候,他就这个样子了。
“还有人说,他和村长老爷爷差不多,可村长老爷爷也年纪不小了。
“现在我爸死了多少年了,连我妈的坟上二狗子你都可以打兔子了。
“还有人说陶小天大爷能上天入地,一拳头能打落小山,一根手指头能击毙猛虎。
“那天陶大爷在我们家,离开时哈哈大笑,我们夫妻俩和阿布都在。”
说着这话,苟牧朝阿布看了一眼。
阿布点了下头,脸露微笑。
此时,二狗子叔叔和王麻子叔叔都露出羡慕的神情,阿布觉得也是脸上有光。
苟牧继续道,“当时他笑得我气血翻涌,小旺吓得尿尿,我家那大白更是急忙奔逃。”
听到爸爸的话,阿布想起来了,似乎真的有这么回事。
他低头去打量小旺。
后者正坐在火堆边,看了阿布一眼,又去瞧苟牧,还摇头尾巴。
苟牧的话仍然在继续,“对于陶大爷究竟有多大年龄,我们都不清楚;而清楚的人则活得没有陶大爷久。
“对于陶大爷武艺有多高,我们仨都是庄稼汉,最多会些庄稼汉把式,入不得大雅之堂。
“因此,关于陶大爷的武艺,我们也无法判断。”
——
突然,阿布想了起来那天事情的怪异,想起来了陶大爷要收自己做徒弟的事情,于是问道,“爸爸,那天陶大爷收我做徒弟,是要我跟他学武艺?”
阿布觉得这时候不插话不行,不然晚上会睡不着。
“对啊,”苟牧很好奇,“难道你不知道吗?”
阿布摇了下头,说道,“我以为他要我跟他学走街串巷,做货郞担,或者是卖些鸭子苗,哪知道是这样!”
说完,阿布脸上也露出了惋惜的笑容。
“哈哈!”仨大人异口同声地笑出声来。
“陶大爷是附近方圆百里有名的高手,我都佩服得紧”,二狗子叔叔露出艳羡的神情,“如果他要收我做徒弟,我磕头一百个,不,九百个,九千个,我都愿意!”
二狗子叔叔说话很大声,惊得小院内篝火边的小旺都竖起脖子和耳朵。
“二狗子,你倒说得轻松,要磕头九千个也轮不到你,”王麻子叔叔翻了下白眼,道,“我愿意磕头九万个,并且力争第一个磕。”
“切!”二狗子叔叔露出不屑的神情。
他俩长期以来相互不对付。
“阿布,现在你知道了你错失了多大的机会了,”苟牧神情温和,脸带微笑。
“那爸爸问你,你现在后悔了么?”
“后悔?”阿布很少想起这个词,也很少用这个词。
他想起了那天陶大爷哈哈大笑离开时的神情,后面多次找自己,和自己斗嘴,甚至给自己露出那公猪一般的胸大肌的神情。
但后来陶大爷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来收他那九文“新会烧鹅”的欠账时硬时多要了一文钱。
看来,自己和他已经无缘了。
想到了这里,看着都安安静静地等待自己回答的爸爸和俩叔叔,阿布摇了下头,道,“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这是缘分。
“缘分没有,强求也没用。”
一个九岁多的小孩说出了这番话,让仨大人眼前一亮。
王麻子叔叔再次露出艳羡的神情,竖起了大拇指,道,“牧歌,你生了个好儿子。”
对王麻子的话,二狗子这次没有反对,点点头笑道,“如果我有了这样的儿子,就是死也值了。”
阿布看向父亲。
对于别人的话,他倒历来都不太在意。
但爸爸和妈妈的话,阿布是必须在意的。
“你能说出这番话,也不枉我和你妈一番教导。
“我这做爸爸的,希望你以后能有自己的缘分,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大男子汉。”
苟牧说话温和,不疾不徐。
阿布嗯了一声,再点点头。
爸爸刚才的话很深奥,也很有道理。
——
苟牧继续道,“好了,回到原来的话题。
“关于陶大爷有各种传言。
“这些传言的真假,我无法判断,但我知道一点儿,即陶大爷这个是是存在的,是一个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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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的人,有武艺,秃头。
“进一步来讲,其实还有一些其他英雄豪杰人物,不可胜数。
“就是关于仙人或修士,有的说存在,有的说不存在。
“这里面我们如同井底之蛙,同样无法确定其真假。
“我曾亲自找过陶大爷几次,问他有没有修士,哪儿有修士等问题,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说‘有’,也不说‘没有’。
“但我知道,关于修士有各种传言,有人说修士能翻江倒海,能起死回生,能肉白骨、活死人,具有无比大的能耐,非我等能够想象。
“这些同样都是关于修士的传言。
“但有这许许多多关于他们的传言在,我不敢断定他们一定存在,但倾向于认为他们还是存在,只是他们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与我们这些穷乡僻壤之人接触。
“或许他们能看到我们,但对我们只是看看,就好像我们看蚂蚁一样。
“想一想看,难道你会在意一只蚂蚁的想法吗?
“我们现在四人,在修士眼里或许就是四只蚂蚁。”
——
苟牧刚才的话回答了为什么王麻子叔叔所问和二狗子叔叔所讲的为什么修士不会与普普通通的凡人接触、慰问或关爱的事情。
二狗子叔叔和王麻子叔叔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对阿布而言,那里面信息量太过巨大,他一时有些头晕脑胀。
但要他现在回去睡觉,他可是打死都不愿意。
为了转移注意力,阿布转头看向火堆;它仍院子里继续燃烧,但火势小了些。
阿布起身,抱了几把些柴火过来。
火势恢复了熊熊燃烧的态势。
“我还是反对牧歌你的说法,”这时,二狗子叔叔摇了下头道。
“如果有修士,他们不在意我们,并且他们对我们如此之强大,那他们对我们有什么意义呢?
“那不是什么作用也没有嘛?!
“没用的东西,就是不存在的东西;即使它存在,也毫无意义。
“就好像路边的一粒沙子,它对于我现在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啊!
“所以它存在吗?它对我来说毫无存在的意义,因此它完全不存在。
“王麻子你爹家的公猪,对于好多人家有用,因为他们养了母猪。
“但对于二狗子我来讲,就毫无用处,它对我来讲也不存在。
“再看起来说蚂蚁。固然我们人不必理会一只蚂蚁的想法,但一只蚂蚁难道要到人类身上寻求希望吗?
“七年多前的那天,也是阿开出生的那天,我正在池塘边准备摸螺蛳,结果从池塘里看到了天上的异象。
“我抬头看上去,发现那异象确实存在。
“然后,我朝池塘里吐了三次口水,池塘里幻动,结果幻象破灭。
“我再抬头望天,结果那异象消失了,重新恢复了‘九仙女’云彩的模样。
“所以,我当时就断定,那天上的异象,肯定就是幻象,是没有用的幻象。
“我只要三次唾沫,就可以将之搞定。
“再至于那啥子‘九仙女’云彩,我也断定它是幻象。
“为此,我喝足了水,躺在地上,等憋得厉害的时候,就朝天上尿尿。
“你们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没想到二狗子叔叔竟然还有这样一出动作!
阿布不由得笑出声来。
自己作为一个小男孩,曾经尝试过很多尿尿的姿势.
但是,阿布从来没有一个姿势有王麻子叔叔这样异想天开。
“二狗子叔叔,你那泡尿究竟怎么样?”
阿布非常地好奇地追问。
“他肯定在天上下起了一场用尿做的雨。”
王麻子也忍不住笑了。
“爸爸,你怎么猜?”阿布去问苟牧。
“二狗子叔叔将自己的尿尿到了自家的嘴巴里,还有脸上,还把眼睛弄糊了。”
苟牧脸带笑容,温和地说道。
阿布看着爸爸的表情,觉得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于是,阿布又去打量二狗子叔叔,发现他也脸带微笑,并朝苟牧竖起了大拇指。
“牧歌,你怎么知道?”王麻子叔叔显然是头一次知道这一事情,很是好奇。
“因为当时我和二狗子一起,躺在地上,朝天上尿尿。”
听到这,王麻子和阿布笑得流出眼泪。
笑得肚子发痛。
笑得喉咙发痒。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笑得几乎要满地打滚。
好久之后,王麻子和阿布才止住了笑声。
但二人对视一眼,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如此三番、等二人停止狂笑后,苟牧看了阿布和王麻子一眼,缓慢道,“当时我和二狗子叔叔围绕九年前那啥子‘九仙女’云彩是真还是假发生了争议。
“二狗子叔叔将他吐唾沫的事情讲了,说服不了我。
“二狗子叔叔就打赌说,他只要三泡尿,那天上的云彩就会消失不见。
“我当然不服气,要当场看一看二狗子如何验证。
“二狗子不同意,他说你看着我尿,你说我一个大男人,能尿得出来不?
“如果想验证,那就俩人一起喝水,同时朝天上尿尿。
“一共尿三泡,并且要朝天上的‘九仙女’云彩尿尿。
“那事儿的发生,现在想来确实挺搞笑的。
“那时候,我才二十七岁,刚好阿开生下来不久。”
听到这事儿,大家又笑了一会儿。
“那爸爸究竟是谁赢了?”阿布很好奇。
“你二狗子叔叔赢了,但爸爸也没输,”苟牧回答道。
“为什么?”爸爸打赌输了,这在阿布心里不可想象。
其中的缘由在于,阿布从来没见过爸爸和人打过赌。
“我们进行了三次,前面两次都没反应,但到第三次它果然消失了。
“所以,二狗子叔叔当时赢了。”
苟牧解释道。
“可为什么爸爸你也没有输了?”阿布继续追问。
“因为这里可能有巧合啊!”苟牧继续解释道,“最后一次尿尿之后,云彩没有了,可是我们的后山却起了大雾,甚至连陶大爷都无法登顶。
“事儿的真相如何,我们这些普通人渴望知道,可是又好难清楚啊。”
苟牧脸上露出了唏嘘的神情。
——
“我在想啊,如果有修士,它是不是吃得比我们多?长得比我们高?穿得比我们好?住在城里?”见对面二人异想天开,王麻子也胡思乱想起来。
“肯定吃得比我们多,或许他们要拿一个好大好大的碗吃饭,”二狗子对此倒是作了一个双手大大张开的手势。
“他们吃这么多饭,肯定要用一个好大好大的蒸笼来蒸饭,还要烧好多好多的柴火,要建一个好大好大的灶哦,”阿布接了话。
阿布觉得这个话题很有趣。
想了想,他又继续道,“如果这样,我这样的小孩肯定做不来。
“我扛不动那大树一样的柴火,揭不开那有屋子那么大的锅盖。
“就是要我淘米,几个人的量还可以,但那几百几千斤可做不来。”
阿布说完,还摇了下头。
“阿布你这小孩想的倒有意思,”王麻子笑道,“不要说你,恐怕我们大人也干不了。
“我想啊,他们要煮一顿饭,恐怕烧火不能用小树枝,也不能要用小树,而要要用大树,并且是很大很大的树。”
王麻子做了一个用将双手围拢一棵树的样子。
“我烧火做饭要添三次柴,时间感觉都不短,中途我还可以喂鸡鸭,”阿布说,“如果修士他们用这么大锅子做饭,再烧那么大的柴,肯定要烧好久,说不定要烧三四天。
“要是我,肯定是没力气了。”
阿布想了想,感觉有些畏惧,毕竟饿肚子的感受并不好。
“我想,那些仙人肯定会饿得皮包骨,就好像蚂蚁一样。”
二狗子叔叔以一副不屑的口气说道。
他还是不相信有仙人或修士。
因为他觉得,即使相信有,也没任何的意义。
“你看啊,今天我们吃了野猪肉,里面有生抽、老抽、酱酒、大蒜等调料,还有青菜,”王麻子将从做饭转向了吃菜。
“你们说,修士们他们吃什么菜?
“是不是像我们一样端着碗,用筷子吃饭?”
二狗子叔叔左右打量了一下,看到用竹棍做的扫把,将两根等高的竹扫把拿了过来,它俩都约一米五左右的长度。
将俩长长的竹扫把合并到一起,二狗子叔叔勉强比划了一个吃饭的动作,说道,“这些修士或仙人肯定用这么大的筷子吃饭,将饭菜拨到嘴巴里。”
阿布左右打量,比划了自家的筷子和竹扫把的长度,不由得惊呼道,“那这些修士或仙人的嘴巴有这么大吗?那不长得比牛还高大?!”
“我听说一种叫‘大象’的动物,它比我们这屋子还高,比一间屋子还要重,或许他们应当和大象差不多高大威武。”
王麻子叔叔有些感叹,感叹自己想象力的不足。
“切,还啥子‘高大威武’!”二狗子叔叔不屑地说道,“我看分明这些修士或仙人长得就和畜牲差不多嘛!
“你看你们家养的牛,白天不断吃草,晚上回到牛栏里面还要不断反刍。
“修士或仙人长得那么高大,肯定肚子饿得厉害,一天到晚就吃到吃,一刻不停地吃,然后吃得……吃得……吃得肯定和你家的黑皮猪差不多。”
——
阿布家养了一只黑皮猪,不过,它并不是大型的肉猪,而是一种小猪。
毕竟阿开和阿锅还小,打不来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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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猪菜。
“王麻子叔叔,你说啊,如果仙人或修士吃猪肉,肯定装猪肉的碗要比吃饭的碗大多了,不知道他们的菜碗里面要装多少只猪肉,才能够他们下饭?”
关于“吃什么”的议题转向了“用什么东西吃”,这有些偏题了。
阿布的疑问,纠正了这个缺陷。
“我想,肯定得十七八头猪,才够这些仙人或修士们吃一顿,”王麻子转头向村后山看了看,说道,“如果这世上有几个仙人或修士,或许他们会几餐就把我们后山同的野猪全部吃完,那咱们就只有喝西北风了。”
听到这话,二狗子叔叔表示不同意。
“可是,我们后山上的野猪还是有很多,其他的兔子啊、麂子啊、孢子啊什么的,也都不少,所以,可以通过我们今天晚上吃的野猪肉进行推测,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修士或修山。
“如果有,他们也不会和我们有什么关联。
“没有什么关联的东西,就不是个东西,我们就要当它不存在。”
“切!”王麻子叔叔反驳道,“如果我们是蚂蚁呢?不管我们怎么吃,蚂蚁总还是能找到自己吃的东西,对不?
“如果有修士,他们一样要和我们吃饭、喝水、甚至是穿衣,仙人肯定不是野兽或小孩子,不会光着屁股到处跑……”
听到喝水,阿布接话道,“那仙人喝水,是不是要喝好多好多的水?”
阿布看了看自家的碗、水缸还有小溪,觉得它们怎么样都不够修士或仙人们喝的。
“那是肯定,”王麻子叔叔点了下头,“你想啊,他们要吃那么饭,还有那么多的野猪肉,而做饭的时候又长,肯定是等着等着就饿得很厉害。
“饿得很厉害,那他们吃饭的时候就会急。
“而一急,就会噎着。”
王麻子叔叔做了个噎着打嗝的样子,然后问道,“噎着了怎么办?”
三倍“喝水!”
阿布回答道。
结果这时候王麻子叔叔也自行回答了,仨人可谓异口同声。
见到这个巧合,俩大一小都笑出声来。
“要喝水,你们家的水缸、小溪肯定都不够,这些仙人都还是会噎着。”
王麻子又做了打嗝的样子,仨人再次笑出声来。
“他们会找一个大的池塘、湖泊甚至是河流来喝,或许一口气就把湖里的水喝干了,”王麻子一脸悠然向往的表情。
他继续道,“我知道象鼻河,它好宽好大,要流到好远好远的地方,那河里的水,肯定能够让仙人们喝几口”。
“那不是要把河里的小鱼小虾全部都吃了下去?”阿布觉得很惊奇,“那他们不将鱼虾煮熟就吃掉,这也太腥了吧?
“还有,我听说好多人在河里拉屎拉尿的,那岂不是太不干净了?”
“阿布就是有想法,”二狗子叔叔竖起了大拇指,说道,“连你小孩都知道的事情,仙人们神通广大,岂能不知道?
“如果知道了,还吃屎吃尿的,那他们是仙人还是畜牲?
“既是仙人,那他们肯定不会这样。
“如果这样,他们肯定不是仙人,而是畜生。
“所以,这样的仙人不存在。
“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仙人,更没有变成了畜牲的仙人。”
“咯!”
此时鸡窝里传过来一阵野芦花鸡的嘀咕声。
但在场无人注意。
王麻子很不服气地说道,“二狗子,收起你那一套!我们是在假定有仙人,看他们会吃什么啊,怎么样喝啊,会不会拉屎拉尿啊?
“这是猜测、探讨,你懂不懂?”
王麻子叔叔提高了嗓门。
“我知道!我知道!”二狗子叔叔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他们应该会拉好多好多的屎,那屎恐怕要比我们的后山还高。
“这些修士如果拉屎一次,并且恰好拉到我们头上,我们肯定会被那些屎给埋了。
“就好像我们一不小心拉屎的时候,将屎壳郎给埋住了一样。”
二狗子叔叔能做荒唐事,肯定能想出荒唐事。
“如果他们拉尿,肯定就好像天上落洪水一样,滔滔不绝,甚至可能天下大水泛滥,生灵涂炭。
“如果他们打屁,恐怕会刮起十二级大风,将大树吹倒,屋子吹垮,而那时风中的人并不会死于大风。”
这时,二狗子叔叔停了下来。
“那风中的人会死于什么?”
见到没有下文,阿布好奇地问道。
“会被臭死!”
二狗子叔叔和王麻子叔叔二人异口同声,看着阿布哈哈大笑。
这俩大人在捉弄自己,阿布已经明白。
而刚才的停顿,分明就是他俩在等自己上当。
但即使这样,大人相对于小孩还是有显著的优势。
他们这些人脑洞大开,远远比自己这样的小孩更有见识。
想象起那些怪事来更加地天马行空。
当看到正在嘿嘿的促狭的笑着的王麻子叔叔,阿布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你们大人觉得,那些修士或仙人,拉完屎后会不会擦屁屁?
“那他们的搅屎棍,肯定有大树那么大。”
阿布想了想,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因为树上还有好多的小树枝啊。
它们摩擦起来可是很疼的。
“如果这样,那修士、仙人他们肯定会生痔疮!”
阿布说得斩钉截铁。
“不可能!”这次二狗子叔叔和王麻子叔叔再次异口同声。
没想到二人竟然又想到一块去了。
“他们肯定像你爸一样用水洗屁屁!”
二狗子叔叔和王麻子叔叔第三次齐声说道。
俩大人一起看着着阿布,一齐嘿嘿地笑出了声。
阿布对二人的嘲弄翻了个白眼。
因为爸爸主张水洗,而这二人主张用搅屎棍,结果二人都有了痔疮。
他俩对苟家人的做法很是不屑一顾,甚至可以说超级反感。
“不要和苟家人的左手触碰到一起!”
——
早晨,半山村,东边。
朝阳升起,透过窗子,照射到了向阳的新茅草屋内的用木凳撑起的平板床上上。
阿揭和阿布俩兄弟各睡一头。
他俩身上盖着一床黢黑的被子,其年份看起来比他们爸爸的年龄还大。
阳光照射到脸上,阿布睁开了一下眼睛,然后又闭上。
而此时“小松”正在其小胸膛内钻来钻去,弄得身上痒痒的。
阿布在身上挠了挠。
另一头阿揭一骨碌爬起来,揉了下眼睛,很快精神抖擞。
“阿布,起床了,”阿揭用腿踢打了一下阿布。
“阿揭,我再睡一会儿嘛,”阿布打了下呵欠。
“再不起来,我就将做肉汤吃,”阿揭使出了杀手锏。
“小松”是阿布的好朋友,他可舍不得。
听到这话,阿布也一骨碌爬了起来。
——
堂屋外,墙角处,一个熏得乌黑的土灶,它的年龄比阿布还要大。
阿布用打火镰和干枯的松针用力揉搓了一会儿,黑烟冒起。
吹了一会儿,火苗起来,阿布赶紧将更多的松针轻轻铺在灶膛里面。
火势变旺,塞入小枯枝铺在上面。
看到火势已经起来,阿布将乌黑的铁鼎罐放到灶上,然后去淘米。
一只尾巴毛只剩下一根、边上的羽毛少了一小片的野芦花鸡紧紧跟着阿布。
阿布去淘米,它跟着。
阿布去弄柴火,它跟着。
阿布去忙里忙外,它还是跟着,就好像经常地在阿布肩膀上呆着的“小松”一样。
这就那只阿布从林中抱过来的已经有个把月的野鸡。
它并不像老爸说的那样很不好养,而是比较地听话和粘人。
现在米已经淘好,阿布将之倒入铁鼎罐里。
用手指量了量,再到院子的小溪边添了些水。
这些米都是爸爸亲手用谷笼碾的糙米。
它们比较硬,要多加些水,以好做成糙米糊;反之,糙米饭会变得很硬,难吃得紧。
铁鼎罐的水已经沸腾,灶里的火势正好。
做糙米糊,只要打着柴火,小火慢煮就可以了。
五岁的时候,试过两回,阿布就会自己亲手烧火做饭和熬糙米糊了。
准备好熬粥和柴火后,阿布离开灶锅,来到杂屋,从一个大瓦缸子里掏出了一把栗子,数出了五颗,递给了肩膀上的“小松”。
“小松”双腿紧紧抓住阿布的衣服,,屁股坐在阿布的肩膀上。
其双手各拿俩颗,将一颗放到嘴里嘎嘣嘎嘣地吃了起来。
它的牙口真好!
吃起来真香!
脚下那只野芦花鸡馋得都要吞口水了,眼睛瞪得都要鼓出来了。
野芦花鸡去啄阿布的裤脚,但没有得到阿布的回应。
因为这是一只调皮、爱捣蛋并且难以调教的野鸡。
爸爸说了,小鸡要养好,必须从鸡仔开始
现在鸡长大了,阿布发现虽然野芦花鸡比较听话,但它确实相对比较难养和难以调教。
已回来个把月,它还是爱随地大小便,还是爱到处惹是生非。
不仅和小旺合不来,而且和其他的家禽、牛羊马猪什么的也划不来。
甚至还多次无事生非,挑战小旺和大白的高贵地位。
如果不是阿布好心肠,它或许早就进入人类的消化系统了。
杂屋里,阿布来到另一个大瓦缸,打开盖子,拿一个用葫芦做成的瓢,打了一大瓢谷糠,并且抓了一把碎米。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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