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 番外五

169 番外五

◎平行◎

崔恒再睁眼,只觉后脑勺传来阵阵剧烈的钝痛,他这是在哪?

他明明已经死了,死了怎还会感受到痛?

他睁开惺忪的双眼,迅速打量周身的景象。

这,这是哪里的厢房,怎生有些眼熟。

他拍了拍脸,想要让自己清醒,起身时却发现自己上半身□□!

更要命的是,他旁边,好像还睡着一个小娘子。

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崔恒大惊失色地与她拉开距离,他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惊慌,迅速寻找着有用的信息,他很确定,这个房间没有多馀衣物,他是进了谁的局中

崔恒摸了摸自己的脸,那这具身体呢,这还是他的吗?

不待他确定,房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砰!”一声巨响伴随着鼎沸的人声传来。

崔恒想跑,可是他身上没有遮羞的衣物,赤身下去实在有辱斯文。就在他恍神之间,数人怒目横视地闯了进来,劈头盖脸对着两人一阵怒骂。

“好一对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寺庙通奸,亵渎佛门圣地,简直是胆大包天。”

为首一人是个年约四十的妇人,她嘴唇一张一合,张口就要对床上两人定罪。

“胡说,我对此事毫不知情,我是被人打晕丢到这里的。”崔恒捂着发痛的后脑勺张口沉声否认。

看着这厢房熟悉的布局,他总算想起这是哪里了,青州的普尘寺!

前世他扮做穷酸书生,穿着破落,在青州四处打探情报,却不知为何在上巳节那日惹了人眼,被人莫名打晕丢进寺中柴房。

这事他除了高勘谁也没告诉,这也是他后来同意高勘去投奔姑母的缘由。

嘶,那下手之人可勿要让他抓到。

看来,这具身体是他自己的。

只是他没想到,为何这次他竟被人污蔑通奸,明明他该在柴房醒来才对。

这时,靠在里侧的那位娘子也幽幽苏醒。

听见声音,崔恒回首一望,只见那娘子勉力强撑着坐起身来,遮在面部的乌发从面庞滑落,t露出秾艳年轻的容颜来。

崔恒瞬间瞳孔放大,呆呆僵在原地,夫人,竟是夫人!

他再度见到了去世多年的夫人。

崔恒鼻尖一酸,这一刻,欣喜,怔然,悲痛,怜悯,无数种情绪在他胸膛交织,他恨不得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诉诸多年的思念与孤寂。

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

她现在不一定认识他,人多眼杂,他不能害她。

崔恒死死抿住薄唇,终究是难以克制思念,再度用馀光瞥向她。

与她那彷如噙着横波秋水的双眸对视,崔恒只觉她的眼睛比夜间的星河还要明亮,他的目光贪恋地在她脸上停留一息,随即快速撇开。

霎时他便疑惑她怎么会在这里?前世这时她不是应当在卢府吗?

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一切都与前世不一样了。

还未来得及多想,身侧的夫人便一声不吭地扯过被子,将自己遮住,刚从失而复得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崔恒自是没有不从。

只是那样,他自己便要赤着上半身了。

“好呀!好一对奸夫□□,这时候了还敢在我们面前眉目传情。”许多围观之人见两人毫无惧意,不为所动,心中大为光火,快步上前便要去掀两人被子。

崔恒岂能如她们的意,他冷着脸大力推开他们,转身将被子给姜蓉纳好,自己则扯下床帘搭在身上遮羞。

看崔恒容貌俊逸,举止优雅,面对多人诘难仍面不改色,处变不惊。许多人一时之间难以猜他身份,怕真是哪位他们得罪不起的贵人,便也默默止言静待他的动作。

“我与这位娘子平生素不相识,尔等若再信口开河胡乱污蔑于我,我自会让人去官府查明事实真相。”

哗!许多躲在后面看热闹的百姓看他一张口便是官府,想来来头不小,心中更是庆幸没随着刚刚那几个婆子瞎闹。

“我醒来时后脑负伤,分明是被人打晕扔在这里,而这位娘子则是一直昏睡,与我没有任何接触。”他捂着后脑勺,沉声解释,目光却在围观者脸上快速扫过。

“哼,谁知道呢,都被人捉奸在床了还敢在这里狡辩,来人啊,大家夥把这对不要脸的拉出去游街。”婆子的声音义愤填膺,仿佛在为这世间伸张正义。

“就是,就是,简直是不知羞耻。”几人接话应道。

崔恒不动声色地挡在夫人面前,声音也愈发清冷:“我的人等会就到,你们若要纠缠不休,那正好,等会便请与我一同去官府质证。”

“你,还有你,届时请勿要缺席。”崔恒随口点了两个目露恶意的婆子。

他目光凛凛,神色坦然,谈及官府时表情肃穆,不似心虚。在官场混迹多年,崔恒早已练就一身临危不乱的本事,面对这几个明显不怀好意的市井泼妇,自是轻松应对。

咳咳,只是他身上财物被人扒了个干净,现在便是想花钱找人也找不到。

除了那些恶意起哄之人,馀下的路人心下不禁犹疑不定,这,这,到底可以信这郎君吗?

沉默许久的姜蓉终究吱声:“我本好心替一迷路婆子带路,谁知她引我到偏僻处,用迷药将我迷晕,再醒来时,我就到了这。”

姜蓉望了眼匆匆赶到的贺任,语气坚定:“我亦所述属实,愿与诸位前去官府质证。”

贺任看了眼面前这乱糟糟的景象,呆愣片刻,挤进前来将身上外袍披在姜蓉身上。

崔恒看见贺任,心中瞬觉不妙,不管现在的夫人认识不认识他,他早已发誓,这辈子要好好待她。

可他怎么忘了,这会她还未解除婚约,他是不会让贺任有任何可乘之机的。于是他心中做下决定,遂开口道:“虽我与这位娘子并不相识,但终究因此事坏了她的名节。若娘子未曾出嫁,我愿对娘子负责,聘她为正妻。”

崔恒并未注意身后两道打量探究的目光,只是神色肃然地同众人承诺。

这,他说的也在理,只是他们是来捉奸的,这两人都这样信誓旦旦保证自己是清白的,那他们还怎么捉下去。

果然,有人见目的不成,立刻挑事。

“说不定就是奸夫□□为了掩人耳目而商量的说辞,怎么,你们两个难道还有什么仇家,要引得别人设这样大一个局来冤枉你们?”

“说的是。”

“我看啊,说不定两人就是借此机会私下幽会,干柴烈火按捺不住寂寞,这才被咱们逮个现行,咱可别被他们的花言巧语骗了。”

崔恒转身看向身后沉默的两人,只觉贺任的存在是这样刺眼。

“此事纯属误会,我们自会报官处理,大家还请散去吧!”看贺任出声,众人方察觉不对劲,怎么这小娘子与这后面来的郎君才是一对。

“我的随从与我分散这样久,若寻不到我,不定现下已去报官,还请诸位行个方便,让我等去找寺庙借身衣衫。”

前头的几个大婶见崔恒转瞬之间言语温和,又好声好气同她们商量。这样高贵矜持的郎君,确实不大像那般急色之人。

贺任见状,也接过话头,两人好不容易才将围观的人群劝散。

崔恒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夫人的名节暂且保住,可她与贺任的亲事岂不是也保住了?

他懊恼又自责,但思来想去,此局无解,唯有保护夫人,才是当下最佳的选择。

崔恒当着贺任的面,从容换上寺庙送来的粗布衣衫。

他除了一张脸看着养尊处优外,哪来的随从,他现在身上比脸还干净,连回暂住之地都得靠步行。

看着贺任与夫人相顾无言地先后离开,崔恒失魂落魄地跟了几步,这才开始打量起四周的景象来。

普尘寺,没错,原来,夫人命运的转折点便是发生在这里。

他想,他既然可带着生前的记忆重回青年,那夫人呢,与她成亲前他从未听过她曾被人如此诬陷,她前世隐藏的秘密是否就在这里?

崔恒默默尾随两人行了一段路,待再也看不清他们背影时,他方摇头轻叹,转身往庙中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想去给他们夫妻俩求个签,至于平安符,他身上的银钱都被那些可恶的贼人给掏空了。

打晕他也就罢了,还抢了他的银子,实在非体面人能做出的事。

出乎崔恒意料的是,他竟在观音殿中看见了姑母。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与她搭话时,却见眼前银光一闪,竟是有刺客潜伏在仆从中。

是了,是了,他怎忘记,夫人就是因为救了姑母一命,这才被她收为义女。

“小心!”

崔恒飞身向前,快速踢飞那贼子手中刀刃。

看着乱成一团的殿内,崔恒暗松一口气。

只是这一世,看来要提前去卢府了。

按前世秦丶柏两家的交好程度,想来今日厢房捉奸一事很可能便是有人想解除夫人与贺任的婚事。

崔恒想,这世道,女子再嫁虽可,但若有婚约时与人不清不楚,那名节定然有碍。

他不可放任事态发展下去,他得安排些人看顾着她才安心。

后面的事情果真如同崔恒预料的那样,贺任并不同意退婚,回村后只佯装没有发生此事。

可这背后的始作俑者,又岂会容忍算盘落空,村里关于夫人的荒谬流言很快四起,连带着城中也接连涌现谣言。

待他的人通传两人闹退婚的消息,崔恒知晓,该他出场了。

贺任这一次也不知为何这样倔强,怎么都不肯退婚,最终还是李氏以死相逼,这才让他退让。

崔恒再度踏进姜家小院,向夫人提亲。

接下来的事便比之前世更为顺利。

夫人同意了他的提亲,姑母也应他所求再度收她为义女。夫人在卢府过得如鱼得水,深居简出,从未与高勘见面,他的不眠山一案更是进展迅速。

有了之前的记忆,崔恒很快便带人围剿了前世的矿山。

这一次,动手那日是个大晴天,没有暴雨,没有洪水,没有滑坡,他与密卫们一切皆好,可返程时,高勘却不知为何会被溪流冲走,他们沿着两岸寻了许久却遍寻不到。

崔恒一边派人与官家联系,一边带人在四周搜寻。

他知道,高勘怕是又会如前世那般与叶娘子相识。但作为好友,他也不能容忍那些万分之一的风险的存在。

崔恒坐在竹亭点茶,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首望去。

真是夫人。

可他,他不可过于冒昧,他们现在尚未成亲。

崔恒快速起身相迎,强忍住内心蚀骨的思念。他喉结上下耸动,沉默地打量着今日的夫人,她今日所穿竟是两人前世初见那日所穿的石青色衣裙。

良久后,他温声一笑,清润的声音在亭中响起:“姜娘子,请。”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

今天真是深刻理解了jj的抽,开个图床,一直提示失败,要我不停输入验证码,好了,输入到最后提示我月石不足,前面开成功的坑这下也可t以看到了。

真棒,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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