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天旷回京,万人空巷,太子开道,百官相迎。
到了宫门,辇轿早已候着。
他入宫,可不卸甲、可见驾不跪,昭烈帝给足了排场。
通往太和殿时,卫天旷更是被恩准走中间的御道。
要知道王孙贵族都只能走两侧的王道。
卫天旷一身铠甲,仰头挺胸朝前走去。
站在百官首位的程宗扬看着卫天旷的背影,脸上带着向往。
都说他是百官之首,可他从来也没有这般风光过。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太和殿,卫天旷拱手欠身:“臣、卫天旷参见吾皇。”
昭烈帝满脸笑意,起身下了台阶,亲自扶起他。
“大将军长年戍边,劳苦功高!”
“能为皇上效力、护我东陵百姓,乃老臣之责之幸。”
“好!大将军真是老当益壮,有你都在,朕可高枕无忧。”
一番寒暄后,昭烈帝高声道:“你赶着回京,想来也乏了,先回府休整,待晚些朕为将军接风洗尘,咱们君臣再痛饮三百杯!”
“多谢皇上!那老臣就先告退了。”
昭烈帝点头。
随卫天旷回府的,还有数不尽的赏赐,以及两名太医。
卫天旷骑在马上,瞥了一眼太医。
他左边的副将笑着道:“皇上当真是极为重视将军的,看这望不到头的赏赐。”
“你没见还跟着两个太医吗?”
“那不是皇上关心将军身体……”
“关心?这是试探,看看本将军还能活几年。”
江岫白低声开口道:“将军不必忧心,这两个太医进不得您身。”
卫天旷微笑着点了点头,“还是你聪明,等会儿回府,你就能见到翩翩了,你们年轻人有话聊,翩翩又最爱听战场上的事,你多讲给她听听……”
江岫白眼中划过一道暗芒,低下头掩下神色:“是。”
大将军府门前也挤满了百姓,一见卫天旷等人回府,瞬间又热闹了起来。
卫向明早候在门口,见卫天旷的身影,瞬间红了眼眶。
他几步上前:“父亲!”
卫天旷微微颔首,“进去再说。”
进了府门,卫天旷看了一圈,问道:“翩翩呢?”
“此事说来话长,父亲先回房梳洗一番,儿子再慢慢说与您听。”
卫天旷不疑有他,以卫家的权势,再加上宫里有皇后、太子,这京城无人敢触卫家霉头。
他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江岫白:“你们也先下去换身衣裳。”
“是!”
等江岫白几人随着婢女离开,卫向明才问:“爹,你真要把翩翩嫁给江岫白?”
“怎么?嫌他无权无势?”
卫向明没有说话,可脸上的表情表明了一切。
卫天旷边往自己院子走,边道:“权势,咱们卫家不缺,缺的是能守住权势的人才。咱们卫家如今看着是花团锦簇,但也危如累卵,江岫白是我一手培养的,他能护卫家至少百年。”
“可他的身世……若他知晓了……”
“当年知晓那件事的人除了卫家军的两个心腹,都死绝了,他从何得知?他要是知晓,还会救我性命?”
卫向明无从反驳。
当年确实是只有十三四岁的江岫白把卫天旷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
“既然父亲决定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如今的翩翩……有些、有些不便……”
卫天旷转头看了卫向明一眼,房间到了,他转回头进了门,沐浴的热水、以及干净的衣裳早已准备妥当。
“你先出去,有事等会儿再说。”
“是。”
卫天旷梳洗完,到了前厅。
“翩翩不知晓我今日回京,在书院还没回来?”
卫向明眉头皱起,“她一直在府里。”
“那怎么不见人?”
卫向明叹了口气:“父亲亲自去她院子看看就知晓了。”
卫天旷皱眉,语气带着不悦:“规矩是越学越回去了,她不来拜见我这个当祖父的,还要我亲自去见她?”
“爹,翩翩……”
卫天旷看向卫向明,见他表情有些不对,突然想起他收到过卫向明的来信,说是翩翩病了。
“病还未好?”
“爹亲自去看看就知晓了。”
卫天旷转身吩咐近卫:“让江岫白过来。”
卫向明没有阻止,横竖这事是瞒不住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卫翩翩的院子外,还没进去,就听见一个狠厉的女声。
“哪里逃!本将军在此,还不快快归降!”
卫天旷满脸疑惑,一把推开院门。
就见院子里一片狼藉,卫翩翩拿着长枪追赶着一群婢女,吓得婢女们疯狂尖叫逃窜。
卫天旷怒吼一声:“翩翩!”
卫翩翩脚步一顿,看向门口,突然指着卫天旷等人大喊:“大胆贼人!拿命来!”
她一把长枪扔了过来,却没有扔多远。
卫天旷再一次皱眉。
怎么会这样?他孙女此时像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人?
卫翩翩大叫一声,上前捡起长枪,“我先收拾了那几个,再来收拾你!”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她快速逼近墙角几只在啃草的兔子。
一枪扫过,几只兔子倒地挣扎,才发现兔子的脚是被绑着的。
卫翩翩一枪挑一只,很快几只兔子就气绝身亡。
卫向明看向那一团满脸惊恐的婢女:“还不快抓住她!”
得到命令,其中两个会功夫的婢女连忙上前制住卫翩翩。
卫翩翩不断挣扎大喊:“放开!放开本将军!”
江岫白看着挣扎着的少女,面目狰狞。
他脑海里浮现出另一张面孔。
那个小时候一直跟在他身后,嚷着长大后要嫁给他,喊他小白哥哥的傻丫头。
都是痴痴傻傻,但青青纵然傻了,也是一脸纯真。
而眼前这位……果然本性难移。
卫天旷造的孽,报应在了他孙女身上了。
两个丫头把卫翩翩拖进房,其他婢女开始收拾残局。
卫天旷转身往外走:“你给我解释清楚!”
卫家前厅,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卫天旷不敢置信道:“你是说,翩翩两次都在程宗扬闺女手上吃了亏?”
“是。”
一旁的江岫白悄悄松了口气,卫翩翩这样,总不能逼他成亲了吧。
程九鸢确实厉害啊,敢招惹卫家人。
也对,她都想要卫天旷的命,还有什么不敢的。
江岫白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但怕人发现,立刻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翩翩内力被废,你怎么不早告知我?”
“我以为能治好她,也不想父亲担忧……”
“那蛇到底是不是翩翩带去书院的?”
卫向明点头,“我盘问了翩翩身边的人,她们都交代了,所以这事我只能和着苦水咽了。”
卫天旷一拍桌:“我卫家从来不吃亏!蛇是翩翩带去的又如何,程家小女敢如此猖狂,真当我卫家好欺?!”
“爹,程九鸢好对付,可她背后是五皇子和程宗扬。”
“那又如何!楚珩现在靠的是太子,说穿了还是靠着我卫家。程宗扬他不是老来得子吗?这个女儿对他来说也没那般重要了。程宗扬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他不会为了个女儿跟我们卫家叫板!”
“爹的意思是……”
卫天旷看向卫向明,眼底有些失望:“你就是太懦弱了,被一个小姑娘欺负到家门口,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儿子也是顾虑大局……”
“哼!本将军倒要看看,敢招惹我卫家人的人,是长了几颗脑袋!”
江岫白皱眉,看来得通知程九鸢今晚小心些。
卫家人向来霸道。
在他们看来,卫家人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他要你的命,你若反抗了,就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