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三子聪明仁孝、德器夙成,宜嗣皇帝位。中外文武群臣,其同心佐理,以终予志……”
楚珩猛然侧头,对上了楚泽得意的笑脸。
楚泽一派高呼万岁。
众人起身后,表情不一。
楚泽一派都满脸激动,没想到皇上居然早立有诏书。
程宗扬内心也很震惊,睿王居然有诏书,难怪那般有把握,何况他还手握玄甲军,这帝位,睿王是坐定了,还好他没糊涂地一条道走到黑。
而楚珩一派的大臣都觉得这是蹊跷,江阁老首先站了出来,“这诏书是何时立的?”
江阁老是朝中少有的中立派,他只忠于皇上。
他认为睿王与宸王都是人中之龙,谁接手这江山都行,只是这份诏书实在可疑。
这些日子,皇上每每都将宸王带进御书房,还与各位阁老谈论国事,明眼人都能看出,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皇上突然吐血昏迷,任谁都会多想。
有江阁老站出来,陆续又有不少大臣站了出来。
“立这份诏书时,当时有谁在场?”
“皇上昏迷不醒,那请全总管来问问,全总管总知晓一些内情。”
“丞相,你说句话啊。”
高阳王高声道:“皇兄立这诏书时,并没有太多人在场,有本王、张阁老、欧阳阁老几人。若各位对这份诏书存疑,大可把诏书送去内阁、六部查验。”
内阁和六部验假高手都在朝堂上,江阁老以及众大臣围了过来。
这字迹确实是皇上亲手所书,私印以及御玺印章一应俱全。
栾安暗自朝楚珩摇了摇头。
楚珩皱眉,只觉得这情形似曾相识,与当初当朝查验卫家通敌信件一样。
难怪楚泽要把张九成圈养在身边,为的就是这一份传位诏书吧。
江阁老把诏书还给了高阳王,“这诏书确实是皇上所下,那可否请全公公前来……”
楚泽叹息一声:“全公公见父皇吐血,一时心急,突发心疾,现在也无法张口说话,但他的义子可以前来。”
全公公有心疾的事,不少朝臣都是知晓的。
很快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就从殿外进来,江阁老等几位老臣问了几个问题,小太监对答如流。
广义侯扬声道:“好了,既然这诏书没什么问题,尔等还在质疑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臣恭请新帝登基!”
说完他一掀衣摆朝楚泽跪下,楚泽一派与不少中立派也跟着跪下。
“恭请新帝登基!”
楚泽满脸为难,目光看向楚珩及站着的一干人。
楚珩冷声道:“广义侯未免太过心急了些,我父皇只是昏迷,若他醒来该如何?”
“太医院众太医都断言皇上至多七日便……”
“凡事都有万一,我父皇还在,你们就想拥立新帝,是想逼宫造反吗?”
广义侯怒声道:“你别血口喷人,我们都是按诏书办事,什么逼宫造反!我看是你自己想抗旨不遵!”
一直未说话的楚泽叹息一声:“五皇弟,我知晓你心有不甘。说实话,本王也没想到父皇会属意于我……”
穆尚书等人冷哼,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楚泽与楚珩两派的人又掐了起来。
“皇上还在,你们就想另立新帝,其心可诛!”
“你们就是想抗旨不遵!”
“皇上肯定会醒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
双方剑拔弩张,楚珩与楚泽站在最前方,反而是最淡定的两个。
最终还是江阁老站了出来:“好了好了!如此吵闹,犹如市井,成何体统!”
众人停下来看向他,江阁老继续道:“既然皇上诏书上说得明白,那咱们自然是要遵旨的。皇上目前只是昏迷,另立新帝一事不可再提。但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昏迷期间,就暂由睿王监国。”
这个折中的法子,双方都没理由再反对。
散朝后,楚泽直接去了御书房。
看着那把只有皇帝才能坐的椅子,他嘴角勾起。
掀开衣袍下摆坐下,眼前顿时浮现出万国来朝、百官跪拜的场景,他拿起御笔翻开折子,学着皇帝的模样在奏折上落了一笔。
他看向手中的朱笔,顷刻间就能定人生死,也能左右天下局势,这便是权利的滋味。
……
朝廷局势严峻,外祖父外祖母还没有消息,程九鸢心不静,便开始练字。
此时,门外传来木槿的声音:“殿下,我家姑娘病了,不便见客。”
程九鸢放下笔。
若是楚珩到访,木槿她们是不会拦的,除非……
果然,楚泽的声音响起:“你家姑娘自己就是神医,还是重新找个借口吧。”
“医者不自医,殿下……”
“让开!”楚泽声音不怒自威。
程九鸢怕两个丫头吃亏,起身打开了房门。
“睿王好大的架子,都摆到朝臣后院来了!”程九鸢看着一身蟒袍的楚泽。
此时的楚泽依旧一脸温润,但眉目间已经有些戾气和霸道了,眼前的楚泽与记忆里前世的他重叠,程九鸢心底的恨意愈加上涌。
“本王只是想见鸢儿,是这两个丫头不识趣……”
“请称臣女名字或‘程姑娘’,我的丫头不是不识趣,是知道避嫌。别忘了,我是未来宸王妃,是你弟妹。”
“宸王妃?弟妹?”楚泽嘲讽一笑,“鸢儿还真是执迷不悟啊,你可知晓,父皇的诏书上,传位的是我。当本王的皇后,不比做个王妃好?何必如此执着。”
“诏书?”
程九鸢一愣,随即很快明白过来。
难怪今日的楚泽腰杆子格外硬,都敢直接闯到她闺房来了。
“那诏书是怎么来的,你心知肚明,你就不怕皇上醒来……”
“他醒不来了!”楚泽眼中戾气崩显,“就算你出手,他也醒不来,你那药最多就是撑几日,这几日一过,本王就是皇帝!”
他突然柔情似水地看向程九鸢:“鸢儿,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对你,绝对真心,你注定是我的皇后。”
这句话,是前世的程九鸢一生的追求。
这一世的程九鸢,只想报仇。
“你就不怕言官和史官?”
“言官?史官?你太天真了,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今日我来,只是突然十分想你,顺便来此告诫你一句,别对楚珩抱有幻想了,他自身难保。”
说完,楚泽看了看天:“今日晚了,改日再来看你,乖乖待在府上,等本王来娶你。”
说罢,楚泽转身大摇大摆离开,程宗扬在他身侧就跟一条狗似的点头哈腰。
看着楚泽的背影,程九鸢皱起了眉头,随后转身回了房间。
“姑娘,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木槿姐妹皆是一脸担忧。
“我现在不能进宫,不能为皇上医治,但皇上可以出宫。”
“皇宫现在定被贤妃与睿王把控,皇上出宫怕是……”
“有一个法子,皇上必须出宫。”
程九鸢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木槿,“送去如意楼。”
“假死药?”
程九鸢点头,只有这样,皇上才能出宫。
“可是姑娘,皇上假死,确实可以出宫,但睿王岂不就可以登基了?”
“再拖下去,皇上也撑不了几日,那时候就是真死了。楚泽登基也不怕,只要皇上能醒来,他就是乱臣贼子!”
“你把药送过去,宸王会明白的,你们行事务必小心。”
“姑娘放心,虽然老爷不让咱们出府,但夫人会帮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