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院正亲自带着两名医术最好的太医进了大殿。
“参见皇上。”
“去给宸王看看。”
三位太医拱手:“是。”
院正走到楚珩身前:“请殿下伸手。”
楚珩看了上官淮一眼,上官淮嘴角露出一丝阴狠笑意。楚珩勾唇,淡然地伸出了手。
昭烈帝及群臣的目光都落在了楚珩身上,都紧张地等着结果。
楚泽与上官淮对视一眼,他们对结果十分肯定,就等着太医说出口、楚珩变脸的那一刻。
楚泽的目光又落在了楚珩脸上,见他现在脸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的笑,他觉得异常刺眼。
笑吧,等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过了今日,这太子之位便是他的,天下也会是他的,她也将是他的。
楚珩感受到楚泽的目光,抬眸对上他的眼,猜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楚珩嘴角露出嘲讽的笑,他也十分期待太医给出结果的瞬间。
昭烈帝看着下方,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传言若是真的,那他的计划可能就要有些变化了。
也不是没有绝嗣之人坐上帝位,就算老五不能……那就从宗族里挑选一个孩子过继过来,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在还有健全皇子的选择下,这样做的阻力可想而知的大。
但阻力再大,他也不会改变想法。
程宗扬同样也等着结果。
其实他心里已经相信了楚珩中了绝嗣药了。
睿王跟先太子不同,睿王向来算无遗策。
若不是消息确切,他不会大张旗鼓在朝堂上演这一出。
楚珩绝嗣,那在他这里就算出局了。
他看着楚珩,心里不由得有些同情。
年纪轻轻便中了这样的药,不能开枝散叶。
想到家中白胖可爱的霁哥儿,心里升起了一丝诡异的得意。
众人各有心思,偌大的殿内一片寂静。
院正诊完脉,换了一位太医。
昭烈帝急忙问:“如何?”
“回皇上,宸王一切安好,那流言完全是无稽之谈。”
院正话音才落,上官淮不敢置信的声音便响起,“不可能!”
楚泽笃定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等看向院正时,眼中又划过一丝了然。
这院正是父皇的人,他定是要帮楚珩瞒着。
但纸包不住火,事实是瞒不住的。
院正皱眉:“广义侯这是在质疑老夫的医术?”
能做到太医院院正,那可以说是医术顶峰的代表,谁家没个病人,就算太医的品级不高,但也不敢轻易得罪。
楚珩这一派狠狠松了口气。
“广义侯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可能?难道非要查出宸王有什么才甘心?”
“就是,莫名其妙地被传出这样的流言,我看一定要严查流言的出处,此人其心可诛!”
有武将粗声粗气地开口:“别看宸王脸生得白净,看上去像文弱书生,但身上有的是力气,上次在校场比划,本将军就输了。宸王这样的,生十个八个没问题……”
楚珩嘴角微微抽搐:“庞将军过誉了。”
上官淮把目光定在了第二位太医身上:“本侯只是有些惊讶,毕竟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还是等着二位太医诊完……”
正诊脉的太医抬眸看向上官淮,几不可见底摇了摇头。
上官淮声音一顿,满脸震惊地看向楚泽。
这个太医是他们的人,不可能帮楚珩瞒着。
楚泽此时也震惊得无以复加。
怎么回事?楚珩分明从小就中了绝嗣药,为何太医诊不出来?
三位太医诊完脉拱手,得出统一答案。
“宸王一切安好。”
昭烈帝脸上笑容扩大:“那就好!那就好!”
程宗扬也很吃惊,一会儿看看楚泽,一会儿看看楚珩,心里有些茫然。
这个结果实在出乎意料。
想到这段时间因为这个莫须有的谣言,他对楚珩的态度可谓冷淡,心里就有些懊恼。
结果已经很明了了,上官淮站回位置上不出声,楚泽一派其他大臣也低着头,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得意。
楚珩一派可不会轻易放过上官淮,穆尚书扬声道:“广义侯,怎么样?愿赌服输,你答应了什么,没忘记吧?”
杖责与廷杖差别在于,一个可以背着人行刑,一个则是在朝堂上当众行刑。
虽然都是被打,但丢脸程度可差很多。
广义侯是贤妃亲爹,先太子被废,他女儿离皇后之位、外孙离太子之位都只一步之遥,身份可谓十分贵重。
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他才一口答应,没想到……
楚泽朝上方拱手:“父皇,广义侯年事已高,三十廷杖实在是太多了。何况那只是一句玩笑……”
“三皇兄,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信’字。方才没有任何人逼迫广义侯,百官为证,可不是一句玩笑就能蒙混过去的。”
“就是啊,他一句话就让宸王殿下当众把脉,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说得过去,那百姓去监察院敲登闻鼓还得领一顿杀威棒呢!”
“自己说的话,还能收回去。”
广义侯装不了鹌鹑了,一咬牙站了出来:“三十杖就三十杖。”说完他就朝外走去。
昭信侯苏铭拦住了他:“广义侯这是去哪?廷杖无需你离开。”
昭烈帝掩下嘴角笑意,威严开口:“既然是广义侯亲自承诺的,那……”他看向全公公。
全公公点头,下去对外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很快行刑的人就抬着春凳进来了。
广义侯上前一步,一咬牙,心一横就趴在了春凳上。
棍子一下接一下,行刑之人手下有分寸,虽不至于要命,但三十棍下去,也见了血。
最重要的是丢脸丢大了。
三十杖打完,楚泽连忙让人把人抬了下去请太医。
看了一出好戏,昭烈帝心情很不错。
散朝后,楚珩走近楚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让皇兄失望了,本王身体很健康。”
楚泽嘴角扯出一丝干瘪笑意:“什么话,你误会了……”
楚珩没再理会他,转过身往外走去。
栾安追了上来,“王爷。”
楚珩转身,突然问:“可有发现今日本王与往日有何不同?”
栾安上下扫视了了好几眼,年纪轻轻能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观察力不容置疑。细致入微的他没有辜负楚珩。
“王爷这身衣裳……”深色朝服里面穿着极其不相配着白衣蓝边的中衣,还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似的,卷起了朝服。
“不错,这衣裳是鸢儿亲手为我缝制的。”
栾安一愣,“哦,难怪。”
身后离得不远的楚泽与程宗扬都把这话听在了耳里,二人表情完全不同。
程宗扬笑着上前:“宸王殿下。”
楚珩回头,没有说话。
这人要不是鸢儿的生父,他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小女为了做这件衣裳,很是用心……”
“本王自然知晓。本王还有事,先行一步。”楚珩说完就大步离开。
程宗扬皱了皱眉,以前宸王对他可是笑容满面,十分尊重的,如今……
其他大臣从旁走过,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也不怪宸王殿下晾着丞相,丞相最近的做法实在让人寒心。
为了一个谣言,就动摇。这样的人,谁敢重用。
楚泽走到程宗扬身边站定,低声道:“本王可是很乐意与丞相大人共事。”
楚珩前后差别这般大,让程宗扬有些难受。
听了楚泽这话好受了些,他忍不住想,喜欢他女儿的皇子也不止楚珩一人……
有大臣看见楚泽与程宗扬并肩出去,皱了皱眉。
“这丞相是怎么想的?纵然宸王殿下与他女儿有婚约,他是臣,殿下是君,难道还想殿下像寻常女婿般奉承老泰山?”
“之前殿下是看在他女儿的面子上,放低了姿态。现在也不过是正常态度对他,他就受不了了,居然跟那位混在一起。”
“被养刁了胃口,还真跟皇子摆起谱了。”
“这样的墙头草,谁敢真心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