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褚婳却始终未见赤芸归来,心中愈发感到焦虑不安。她逐渐意识到,赤芸恐怕遇到麻烦了。
按理说,赤芸不回到自己身边是件好事,毕竟她是冥杀阁的暗卫,是杀弈铮派来监视自己的。
然而,褚婳始终觉得赤芸本性不坏,而且从未有加害自己之意,甚至多次出手相助。倘若因为自己给她下的命令让她身陷囹圄,无论如何也得替她解释清楚。
褚婳向若雪交代了几句便离开褚府,没过多久,她便抵达冥杀阁门前。
面对守门的暗卫,褚婳从容的自报家门:“小女褚婳,当朝丞相之女,今日特来拜见杀大人,请阁下代为通报一声!”
暗卫先是一愣,心中不禁暗自嘀咕:“竟然真有女子敢来找杀大人?而且看起来还弱不禁风的样子……”不过他不敢怠慢,立刻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暗卫便出来给褚婳引路。
一路上,褚婳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异样。那些路过的暗卫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仿佛在看稀有灵兽。尽管心中有些疑惑和紧张,但她依然淡定从容的往前走。
当抵达议事厅时,领路的暗卫默默退下。
杀弈铮察觉到褚婳到了,轻轻放下手中公文,顺手熄灭身旁烛火,让自己所坐的位置变得昏暗。
随后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逐渐走近的褚婳身上:尽管她脸上略施粉黛,但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根本无法隐藏。
不知不觉中,褚婳来到距离案桌不远处停下脚步,轻声说道:“小女见过杀大人!”
杀弈铮微微点头示意道:“坐下说吧。”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
褚婳走到一旁的座位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生怕动作幅度太大而牵扯到身上的伤口。
杀弈铮问:“找我何事?遇刺的事情你兄长已经开始着手处理。”
褚婳迟疑片刻说:“有杀大人和我大哥在,幕后之人肯定跑不了。不过,我今日来此并非为刺杀之事,而是想询问一下赤芸的情况。自从昨日一别,她就一直没有回到我那里。”
杀弈铮没想到褚婳竟然是为赤芸而来,不禁有些惊讶,疑惑道:“你是来找赤芸的?”
褚婳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焦急之色,回应道:“我知道赤芸是冥杀阁的人,我只想前来确认一下她是否安然无恙?”
杀弈铮沉默片刻后,答道:“她已被退回训练营。”
褚婳敏锐地捕捉到了“退”这个字眼,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皱起眉头,追问道:“回到训练营会怎样?”
杀弈铮凝视着褚婳,语气平静的缓缓说道:“被退回训练营的暗卫,将不再接受常规的训练,而是被当作死士进行培养。一些更为凶险的任务会交由他们完成,终身不得离开冥杀阁,直到献身。”
褚婳听完这些话后,心情沉重无比,一股酸楚涌上心头:“请问杀大人,赤芸究竟犯了什么错?难道是因为刺客的事情吗?”
杀弈铮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褚婳。
褚婳解释道:“当时形势十分危急,五妹的伤势刚刚有所好转,而其他一些丫鬟又完全不会武功。所以我才让赤芸先护送她们安全撤离,并顺便去搬来援兵。”
杀弈铮目光如炬,问道:“这么说来,你想让赤芸重新回到你身边?”
褚婳思索片刻后,坚定的点点头回答道:“是的!她并没错!”
杀弈铮现在有些看不懂褚婳,于是挑明了直接问道:“你应该很清楚,赤芸是检卫,其职责就是负责监督和刺探情报。她会将你的事情,毫不保留地向我报告,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褚婳心里明白,将赤芸留在自己身边,无异于给自己安插了一个眼线,以后行事可能会有所不便。
但自己曾经也是名杀手,深知其中辛酸与不易。因此,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如此年轻美好的赤芸,以后只能成为一名死士。
褚婳语气平和而坚定的表示:“我一个闺阁千金,没什么值得杀大人费心的,更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杀弈铮嘴角微扬,饶有兴致地凝视着褚婳,轻声问道:“那你为何躲着我?”
褚婳微微一怔,目光与杀弈铮交汇,如果可以,真不想跟这个男人有来往。此人不仅心思细腻、深沉,心眼更是比马蜂窝还多,跟他打交道太费脑子了。
不过褚婳迅速收敛起情绪,镇定自若地回应道:“杀大人误会了!小女昨日受伤后,只想快点回府医治!”
杀弈铮轻笑一声,略带玩味的问道:“哦?褚三小姐又是如何得知我指的是昨日呢?”
褚婳也笑了,眉眼弯弯的说:“因为只有昨日,小女对杀大人稍有怠慢,如果为这让杀大人心生不悦,小女在这向您赔罪。”言语之间,暗指杀弈铮心胸狭隘。
这个女人真是伶牙俐齿,反应也快,难怪能够轻松化解卫恒的威胁。
杀弈铮不禁对她又多了几分欣赏,随后唤来夕卫,为其诊治病情。
昨日,夕卫已从杀弈铮口中知道了褚婳身上每一处刀伤的情况,因此对她的伤势有大致了解。
夕卫将一块手绢放在褚婳手腕上,然后专注地为其起脉。过了一会儿,
他松开手说:“褚小姐此次受伤颇为严重,尽管没有致命伤,但所伤之处皆处于关键部位,导致元气亏损严重。”
接着,夕卫迅速写下一张药方递给褚婳并嘱咐道:“仅仅敷药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配合服用汤药才行。褚小姐,请务必谨记不要让伤口受到感染,短时间内不可动武,要多加歇息!”
说完后,夕卫便退下。
杀弈铮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案桌,陷入沉思之中。
当他察觉褚婳正注视着自己时,便也侧头望向她。然而,一看到那张毫无血色、苍白如纸的脸庞,他不禁皱起眉头问道:
“听赤芸说,你上次受的那一记鞭伤次日就痊愈了,为何这次恢复得如此慢?”
褚婳心中一紧,瞬间提高了警惕。她才不会天真地以为杀弈铮是在关心自己呢,说不定又在试探,于是说:
“之前额头上的伤也是突然间就好了,此事杀大人早已知晓。至于这次伤口为何没有痊愈,我也不清楚!”
杀弈铮见褚婳对自己充满戒备,便沉默不语。
然而,一直有道目光盯着自己,令他感到浑身不自在。于是,忍不住打破僵局,开口问道:“褚小姐还有其他事情吗?”
褚婳直言道:“关于赤芸的事,杀大人……”
杀弈铮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今天她便会去你府上!”
得到想要的答案,褚婳立刻变得笑眼盈盈,随即起身,向杀弈铮行礼道:“多谢杀大人!小女先告辞!”
看着褚婳远去的背影,杀弈铮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面对这个女人,自己总是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