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人都在不耐烦的等待安紫茹,可半天了她都没出现。红姐儿紧紧的揪着衣角,她真的很怕。她不知道安紫茹发现了什么,但她还是怕了。
她不会发现的,一定不会发现的,就算发现,也是老夫人买的,与自己无关。
她自己给自己打气。
安环儿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红儿,你不舒服么?”
红姐儿摇头,“娘,我就是觉得有些累。”
“要不你去休息,反正也不会有我们的事。”安环儿说道,说的很肯定。但红姐儿却紧张的要死。她很想离开,但此刻离开,有点儿嫌疑的味道。
“娘,我没事。”红姐儿低着头,思索着万一出现状况,应该怎么对付才好。
好一会,安紫茹和冯四及薛神医一起进来。众人请薛神医坐下。至于冯四,因为是衙门的人,也赶紧挨着薛神医坐下。
第一次看到冯四的时候,老夫人面色就不好,但也说不出什么,毕竟冯四是官府的人,再也不是他们家的下人了。
“安紫茹,你弄这么大阵仗,到底有什么线索,到底谁才是凶手?”大夫人冷冷问道。
“大娘莫要着急,待我说一些医药常识。”安紫茹说道。
“草药可以医病,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有毒的草药毒物,在未入口之前,都会留下气味或者药渣,然而大伯过世的药碗里没发现。”
“你想要说什么,这岂不是证明我爹爹并非是毒死的?”四姐儿讥讽的问道。
安紫茹无视四姐儿的问话,继续说道,“还有一些药物,本身并无毒,但若一起服用,就会成为毒药,薛神医,小女可有说错?”她看向薛神医。
薛神医点点头,“不错,有些药物确实如此。”
“比如说芹菜忌兔肉同食会脱发,螃蟹忌柿子同食会腹泻,鹅肉忌鸭梨同食伤肾脏,红豆和鱼同食会中毒。”说道这里,安紫茹有意无意的看了红姐儿一眼。
红姐儿顿时心跳加速,慌忙低下头。
安紫茹看在眼里,然后继续说道,“还有很多事物同食也会中毒。”
说到中毒,尤其是红豆的时候,老夫人手一颤,手中的佛珠不小心掉落地上。
“安紫茹,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要说什么,我爹爹到底是中什么毒的。”四姐儿问道。
众人也想知道,好奇的看着安紫茹。
大夫人看向安紫茹,眼中多了一些奇异的神色。而老夫人脸色却不好看起来,因为安紫茹竟然提到了红豆,只有她这些日子在食用红豆。
而红姐儿紧张的脸微微发红,手心里渗出汗渍,将头深深低下。
“我想说的是,红豆和鱼不能同食,虽然毒性不大,但对于一些病者来说却是大忌,会致人死命,尤其是多次服用。”安紫茹说道。
“你凭什么说红豆和鱼一起吃,就有毒了?”老夫人出声问道。她隐隐有种自己仿佛被利用的感觉。
她有种感觉,要么是安紫茹故意如此来整她这个糟老婆子,要么就是有人从中捣鬼,让她背上一个杀子的罪名。
不论哪个,她都不会让人得逞。安家这么多年,她什么世面没见过?立即能感受到其中是不是有凶险,否则也不会长久不衰了。对她来说,谁的命都没自己的重要。只要威胁到自己的,必须统统铲除,一个都不能放过。
安紫茹知道老夫人也紧张了,微微一笑,“祖母,此事薛神医可以作证。”
薛神医站了起来作揖,说道,“确是如此,若不是紫茹丫头提及,老朽也想不起来。”
老夫人沉着脸不说话了。
“那么就来说说吧,大伯过世前,一定是服用过两种食物,我仔细的问过厨房,曾将红豆与鱼不小心混在一起,给大伯食用了,可有此事?”安紫茹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思索了半天,“此事我并不知晓。”
安紫茹知道大夫人可能不知道,因为是吴春花的供词里提及的。也就是说,大老爷服用的时候,是吴春花在一旁伺候的。
“既然大娘不知晓,可有人知晓?”安紫茹环视过去。
所有人都不说话,都在沉思,到底是谁送给大老爷吃了。
安紫茹见没人说话,说道,“那就让厨娘来说话吧。”
安紫茹招手,立即有衙役带着厨娘走了进来。厨娘便是当初大夫人的陪嫁,被安紫茹发配到厨房去的那个婆子。
婆子吓得全身哆嗦,立即跪下嚎哭,“老夫人,大夫人,奴婢没有毒害老爷,奴婢不敢啊。”
“你别急着脱罪,我来问你,你可是将红豆与鱼混在一起煮了?事后还端去给大老爷吃了?”安紫茹问道。
“我,我……”婆子摸着眼泪,说不话来。
“说是还是不是。”安紫茹厉声问道。
婆子头磕在地上,“是,但不是我的错啊,是红姐儿不小心打翻了罐子,将红豆倒进锅里了,奴婢怕夫人责骂,便没在意,谁知道惹出大祸了。”
众人这才知道怎么回事。老夫人暗暗的松了口气,至少与自己没关系。
红姐儿心狂跳,不过婆子这样说,倒也减轻了自己的罪名,只要自己死咬着不是故意的,安紫茹能将自己如何?
“好你个恶妇,即使你无心的,但却害了大老爷一命,你给大老爷偿命吧。”老夫人喝道。
婆子听到老夫人的话,顿时吓得晕了过去。
“祖母,您别着急,正主儿还没出现呢。”安紫茹说道。
“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幕后黑手?”老夫人沉脸问道。若是再追究,那么就是红姐儿和自己了。安紫茹还想将自己也扳倒?
她的脸阴沉下来,逼视着安紫茹。
安紫茹继续问道,“红姐儿,刚才我问红豆的时候,你为何不曾回答我?”
众人齐齐看向红姐儿。
红姐儿此时心定,立即站起来,嘲讽的说道,“我哪里想的起来,再说了当时我去厨房,只不过找一些吃的,又不曾知道那是做给大老爷吃的。”
安紫茹点点头,对红姐儿托词也没有意外。
“但是我听闻,你也喜欢吃鱼的。”安紫茹继续问道。
红姐儿冷笑,“我本就喜欢吃鱼,难道还与此案有关联不成?”
安紫茹淡淡一笑,“当然没有关系,但我听闻那天你一直呆在厨房,鱼做好之后,有个伙计献殷勤让你吃,你不吃,而那个伙计偷吃了几口,没想到半夜闹了肚子。”
红姐儿脸色一沉,“既然是给大老爷吃的,我自然不会吃的,至于那个伙计偷吃,又与我何干?”
安紫茹微微点头,“前几日你可曾去过大药房?”
红姐儿脸色巨变,此事如此机密,她如何得知的。
安紫茹看到红姐儿的脸色,冷冷说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那日去大药堂,本是为姑姑抓药的。可那时正巧,有一位外地的郎中在大药房等待薛神医,与一位药童说起药理,正巧说到到红豆与鱼的药性,被你所知了,不是么?”
“安紫茹,你是诬陷我,这都是你猜测的,我绝无听过,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红姐儿心儿跳的更快,气急败坏的吼道。
安环儿眉头一皱,站了起来,“紫茹,你这样诬陷自己的妹妹,到底是为了什么?红儿怎可能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安紫茹凝视着红姐儿,然后说道,“是不是诬陷,她自己最清楚。在大药房的时候,正巧我的奶娘也去抓药,与红姐儿相撞,自然也听到了那郎中的话。红姐儿,你可承认?”
红姐儿脸色顿时煞白,她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是安紫茹的奶娘,她当时心中彷徨,根本就没仔细分辨。
“没有,我没有听到,我根本不知道。”红姐儿吼道,她不能承认,打死都不能承认。
“承认与不承认,也都罢了,我不相信,你碰巧在厨房就碰倒了红豆罐子,你喜欢吃鱼,居然没有偷着吃。我可听说,你在厨房可没少吃啊。”
老夫人立即将阴沉的目光看向红姐儿。
安环儿没想到会这样,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从女儿的脸上看得出来,女儿真的做了。但这是自己的女儿啊,不能就这样被送进监牢。
“安紫茹,你好狠的心啊,你非要将红姐儿也卷进去,你到底是何居心?”安环儿受不了了,指着安紫茹喝道。
“姑姑,那还要问红姐儿,她到底是何居心,她为什么要害死大伯。”安紫茹冷静的喝道。
红姐儿浑身一颤,使劲的摆手,“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忽然她用手指着老夫人喊道,“红豆是外婆买的,与我没有关系,真的与我没有关系。”她蹲在地上,身体发抖的哭喊。
老夫人大怒,真的还引到自己身上来了,简直岂有此理。她怒视红姐儿,“孽障,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居然还敢栽赃到我身上,该死的。请官府立即将此子捉拿归案,还有那个老妇。”
虽然红姐儿没承认,但案情基本已经明了了,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四姐儿向红姐儿扑上来,拳头雨点一般的砸在红姐儿的脸上。安环儿抱着红姐儿,哭着喊着。
“娘,红姐儿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啊。娘……你不能这么狠心,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安环儿护在红姐儿的身前,任凭四姐儿的拳头垂落。
大哥儿眼睛通红的看着红姐儿,捏紧了拳头,然后愤然离开。
大夫人咬牙切齿的看着红姐儿,“就知道不该留她们的,狼子野心啊,狼子野心啊。”
“你个贱货,你害死我爹爹,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四姐儿挥泪骂着。
“安紫茹……是我害死了大舅,还不是因为你……我这次没有栽赃你成功弄死你,是我没本事,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死的,会死的很难看。”红姐儿抱着头吼着。
众人听到红姐儿的话,一个个面色难看的看向安紫茹。
安紫茹目光平静的看着红姐儿,“你不会有机会了。”
冯四让差役将安环儿和四姐儿分开,将红姐儿架了出去,那个昏倒的婆子也被抬出去了。
“老朽告辞了。”薛神医见事情已了,也不好再呆下去,拱手告辞。
二老爷送薛神医出了门。
“安紫茹,你还我的女儿来。”安环儿向安紫茹扑上来。
安紫茹转身就走。安环儿被小婉挡住,最后她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安家接连出了事情,整个安家都处在阴云密布的气氛中。
“小姐,这是她活该,是她咎由自取的。”小婉见小姐心情也不好,立即安慰道。
安紫茹确实心情不好,红姐儿事发,她并不后悔这样做。大老爷再如何,也不该如此死去,而且还是因自己而死,让她有些难过。但终究她还是个女孩儿,她有些惋惜,为什么有些人总是喜欢针对她?
就像国师一样,追了自己三世,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着自己受苦,看着自己露出悲哀的眼神,看着自己像一条狗一样到处乞食。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安紫茹默默的说道。
这几日,安紫茹关闭小院子的门,谁都不见。
安家也乱了,四姐儿见到安环儿总是不给好脸色,大夫人更是视若仇人。安环儿在安家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了。
“成豪,我该怎么办?你救救红儿啊。”安环儿抱着尹成豪哭泣。
尹成豪这些日子在外面花天酒地,今日回家才知道发生了大变故,自己的女儿居然就这么没了。他的眼睛通红起来。
为了攫取安家的财富,却没想到搭上了自己的女儿。
“环儿,我明日去衙门走一遭,你别着急。”尹成豪握紧拳头,骨指发白。
“都是那个安紫茹,成豪,你一定要除掉她,为红儿报仇。”安环儿恨恨的说道。
“放心,她跑不掉,我今日见到一个人,正好她说愿意帮我。”尹成豪说道。
“是什么人?”安环儿急忙问道。
“一个黑衣女人,我也知道她是什么人,但她说,只要我答应她的条件,就能送我千两银子。”尹成豪低声说道。